在汩罗城两侧的侧翼山地里,南宫瑕和颜清趴伏在枯草中,眼睛紧紧盯着从他们面前不远处奔驰而过的蛮族大军。
南宫瑕手掌纂得紧紧的,眼睛里更是如要冒出火来,颜清一直有些担心地看着南宫瑕,这位六皇子向来性情乖张,后来又在沙漠里厮混了一阵子,十分担心南宫瑕忍不住冲出去,破坏了阮烟罗的安排。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南宫瑕虽然脸色阴沉的如能滴下水来,但居然从头到尾都忍住了。
“不在这里面。”所有人都从他们面前走过,南宫瑕咬着声音说了一句。
颜清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南宫瑕是在跟他说影卫不在这里面,他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不会离得太远的,我们再等等。”
南宫瑕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两人静静地趴在地里,身上用枯草和泥土做了掩护,再把头埋下来,屏住呼吸,除了眼睛露在外面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形迹,就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人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之间,就在他们身前不远处,一个人从枯草中站了起来,对着后面连打了几个手势。
颜清眼睛猛然张大,差一点就叫出声来,幸好硬是忍住了。
南楚的影卫果然名不虚传,潜行工夫一等一的了得,这些人明显是在他们之后才到这里来的,否则的话,他们早就被发现了。
可是他们一直在这里趴着,可是直到那些人潜行的这么近了,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还是那人主动站起来,他们才发现了他的踪迹。
心里面满是惊憾,南宫瑕眼中也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一丝阴鸷,幸好他一开始就知道影卫不是好对付的,把其他人都安排得远远的,只拉了颜清两个人来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探查动静,如果还有其他人,万一里面有谁的武功或者定力不济,那他们这一次就真是死定了,还要连累阮烟罗他们也陷入险境。
那个影卫做完手势之后,在那一片枯草里,远远近近地又站起了十数个人,竟是把这一片的地方都探遍了。
南宫瑕眼中阴鸷愈深,阴森森地看着他们。
如果被影卫发现了,他们这些人固然要倒霉,可是现在刚好相反,是他们发现了影卫,那这些影卫,就别想有一个落了好去。
淡淡的嗜血和危险的气息在南宫瑕身边环绕,让颜清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常听说这个六皇子曾经是华妃和五皇子手里的刀,阴私事不知道做了多少,可是他见到南宫瑕的时候大多是在阮烟罗身边,所以从来都没觉得,有时候还觉得这个六皇子其实挺孩子气的,可是此时此刻他才觉得,也许传言不虚。
南宫瑕不满地瞪了颜清一眼,幸好那个影卫已经站了起来而且回去复命去了,否则就颜清刚才颤那一下子,他们就要暴露了。
颜清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凝视着前方,盯着影卫的行踪。
只见那些人发出安全的信号之后,远处极快出现了一群人影,一眼望过去,至少也有五百个左右。
颜清心头不由暗暗佩服阮烟罗的谋算,居然把所有的暗卫都派给他们,又加了五百个普通士兵,这还不够,到了最后,又把经过陆秀一改良的那种小弩,拿了一百多柄给他们配上。
这种小弩是守城时候的利器,阮烟罗也不敢多给他们给,但有了这种小弩,那五百多普通士兵就不是累缀,而是可以切切实实地帮上他们,要知道,那些士兵虽然跟他们相比是普通士兵,可也是南宫凌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个个上马能射,下马能战,这样群战中的射击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是难事。
弓箭因为本身固有的缺陷,比如说力道不足,箭枝较轻,还有弧形的运动轨迹等,对武功高强的人并没有多大的威胁,远距离射击的时候很容易被躲开,而那种弩就不一样,不是靠人力,而是靠机弩击发,力道强劲,弩箭又全是精铁箭头,份量够重,运动轨迹是直线,又快又准,让人根本来不及躲。
至少颜风自认,若是他一个人遇上十来枝这把弩,逃生的机会是极少的。
看着阮烟罗这番安排,颜清算是彻底想明白了阮烟罗的意思,这些影卫虽然是最厉害的,可是却并不是最难啃的,她给他们双倍的人力,又给他们这种厉害的弩箭,不是让他们来跟那些影卫来个一对一的江湖决战,而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狠狠地给他们灭顶的雷霆一击。
消灭掉这支许朗赖以为奇兵的力量,然后再集合剩下的那两千兵力,接下来要打的,才是真正的硬仗。
在心里盘算清楚了,抬头再往那些影卫看过去,只见那些影卫出现在此地之后,并没有冒进,而是又有十余个人弯身猫入草丛,顷刻间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南宫瑕和颜清一直盯着他们看,甚至都看不清他们的是如何行动的。
片刻之后,那十数人在一里之外冒出了身形,有人打了信号,立在原地的这些人才继续往前行去。
他们大概也知道自己肩负的重要任务,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一举一动都极尽小心之能事。
如果是以前,颜清可能会对他们作风和谨慎赞一句,可是现在却好像在看着一群死人。
再谨慎又怎么样?他们已经布好了口袋,只等着他们跳下去。
这些影卫往前行之后,颜清刚想动,却被南宫瑕一把按住了,颜清转头望过去,就见南宫瑕对着他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颜清心头一凛,听话地又伏了下来。
约摸一柱香的工夫之后,不远处的枯草一阵摇动,又站起了几个影卫打扮的人。
颜清瞬间冷汗出了一身,幸好南宫瑕按住了他,否则的话,他这次就真的要坏了阮烟罗的事了。
感激地望了南宫瑕一眼,这个六皇子,是真的很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在这一点江湖经验和缜密上,他就不及南宫瑕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