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军宴放在第三天,如果阮烟罗后天进去的话,刚好和牢军宴撞在一起,他顾不过来这许多。
而明天正好,阮烟罗今天休息一天,也差不多从旅途中缓过来了,而哈雅想尽快见到阮烟罗的愿望也能够满足。
哈雅宫中的人没想到南宫瑾答应的这么痛快,而且言辞之间,似乎很为哈雅着想的样子。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放弃了。
上位者的心思,不能乱猜,更不能乱劝,一句话说错了,就是杀身之祸。
尤其南宫瑾自幼受的帝王教育,对下属从来都是恩威并重,不管再怎么好,那份威严从来都没有轻过,所以他的下属多数都对他有几分敬畏,自然也就不可能如井潇对南宫凌,又或者程度对南宫瑜那样偶尔会逾越。
行了个礼,那人退了下去,给哈雅回话。
阮烟罗得到消息并没有意外,就是哈雅不说要见她,她也要跟南宫瑾说去见见哈雅。
不管哈雅对她做过什么事,她现在活着,而哈雅却生了个死胎,又被夺了皇权,软禁在宫中,只凭着这对比,她也想去看看她,哪怕只是说几句无用的安慰也好。
阮烟罗还记得当初天曜都城中初见的哈雅,鲜明靓丽的五彩丝衣,张扬明媚的笑容,甩得一手好鞭子,看似大大咧咧,其实粗中有细,心里面比谁都明白。
那样一个快意的女子,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想着,阮烟罗有些唏嘘,她们后来在戎国见过一面,是戎国的前任大汗生辰的时候,那一次,哈雅已经褪了些许女皇的光环,而有了些妇人的阴沉和小心,那么如今呢?她会不会已经让阮烟罗再也看不出她曾经是一国之皇了?
这一夜,阮烟罗难得有些失眠,躺在床上一直看着精致的帐顶。
看着看着,忽然觉得那帐顶有些熟悉起来。
“这是瑾哥哥最喜欢的花纹……”
隐隐约约中,心里响起一个声音,有些虚弱,但却确实无误地响在她的耳边。
阮烟罗心头一个激灵,立时就想坐起来,可是身体却重的要命,动也动不了,她又想张口叫人,可是舌头却像是僵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发出声音。
阮烟罗额上的汗一下子冒出来。
她就知道,就知道那个灵魂没有那么容易放弃,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出来捣乱。
她本以为那个灵魂会在她生产的时候跳出来,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出来的这么早。
可是为什么之前不出来,却在这会儿出来呢?
阮烟罗蹙眉思索着,她想起以前每次感觉到这个灵魂的时候,都是见到南宫瑾或者和南宫瑾单独相对的时候,这一次她一路都和南宫瑾在一起,这个灵魂没有任何波动,她还好奇过。
可是现在想来,也许是戎国之时她受伤太重,一直都在休养状态,所以阮烟罗才会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而能让她觉醒的方法,大概就是来自南宫瑾的刺激,之前那些日子阮烟罗和南宫瑾日日在一起,对于这个灵魂来说,就像当于一个应激源,她在努力地修复自己,想要醒来,而恰恰就在今天,在她心里胡思乱想地想着心事,心防没有那么重的时候,那个灵魂,醒来了。
阮烟罗十指抓住了身下的被褥,极为用力。
这种一切都被控制住的感觉十分不好,她不希望有这样的感觉,更绝不会认输。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有宝宝,她和南宫凌的宝宝,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现在的她有多重要,她,还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是南宫凌的世界。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她简直不敢想像南宫凌会怎么样。
咬着牙,阮烟罗抗拒着那个意识对自己的侵蚀,坚决不肯昏过去。
那个灵魂有点恼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占着别人的身体还不肯还了,现在我已经到了瑾哥哥的身边,快把身体还给我。”
“你已经死了,有多远滚多远!”阮烟罗不是个喜欢说脏话的人,可是现在,她却满心里都是暴怒。
这个郡主,为什么就这样阴魂不散,难道还没有明白,南宫瑾喜欢的,看上的,根本不是她。
郡主不说话,开始努力地和阮烟罗争夺身体。
她刚刚修复过来,又有南宫瑾这么一个强大的目标,这一次的争夺出乎阮烟罗预料的强势,她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的原因,她总是觉得无法集中,此消彼长之下,她竟有些不是对手的感觉,除了死死咬牙支撑之外,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角微瞄,看到一旁的瓷枕。
这个时代有些人喜欢用瓷枕,阮烟罗住的这间是客房,里面的枕头也是瓷枕,可是阮烟罗睡不惯,让李侠找了个布枕,而这个瓷枕就随手放在了一边。
阮烟罗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手指。
一寸,再一寸,努力地靠近。
终于,她的手指够到了瓷枕,拼尽所有的精神力,死命与郡主的灵魂撞了一下,获得了身体的片刻支配权,然后狠狠伸手,把瓷枕推到了地上。
哐啷!
巨大的瓷器碎裂声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分外鲜明,那个灵魂一怔,一时间竟忘了和阮烟罗争夺身体,而与此同时,一道身影风一样撞开门,李侠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急声问道:“王妃,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了?”
紧随着李侠,院子里响起一片脚步声。
有人在,郡主的灵魂一下子怯了,瞬间缩到了阮烟罗身体的最深处,阮烟罗似乎又找不到她了。
冷汗出了一额,阮烟罗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虚脱了,可是却又不能和李侠他们说,就是说了,他们也帮不了她什么。
郡主的灵魂是与她在体内相争,这一次被吓走了,可是待她想明白了,下一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吓住了,到时候,她们两个在体内相争,李侠等人就是看到了,也只能干着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