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当警察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个被打的身上几乎没有一根完整骨头似的面人。
出警的是张队长,因为卫流只有张队长的电话,张队长刚刚捞起那个人的时候,几乎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人外表上没有一滴血,甚至连擦伤碰伤都没有,只有接触到他的时候,才会知道,他浑身上下的骨头差不多都断完了。
阮烟罗被卫流扶着,半靠在卫流的身上。
看到张队长的目光,阮烟罗使了一下劲,强迫自己站直,可是那麻药的劲太大了,卫流眼睛眨了一眼,一只手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扶住阮烟罗。
阮烟罗挺直了腰身,看着张队长十分镇定地说道:“我是正当防卫。”
那个理直气壮,那个气定神闲。
如果不是亲手摸到了那个倒霉家伙的骨头,张队长几乎都要信以为真了。
不过就算不是真的也无所谓,这个混蛋居然就这么摆了警方一道,还拿着斧头要杀阮烟罗,阮烟罗就是揍得再狠也是应该的。警方和军队本来就是难分你我,多少警队上的人都部队里转了业过去的,这种时候,不帮自家人帮谁。
张队长点点头说道:“嗯,我们会帮你做证的。”
说的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被他抓着的杀人罪犯听到这话直接眼一翻晕了过去。
官官相护!
这种时候,滑过他脑海的居然是这么一句搞笑的话。
“阮队长,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让人送你过去。”虽然能把人打成这个样子,阮烟罗应该是没事的,可是看她的样子怎么也不像真的没事,所以张队长问了一句。
“不用了!”阮烟罗立刻否决:“我想先回家休息一下,然后明天早上去局里配合你录笔录。”
张队长看阮烟罗一眼,见她的十分认真,也就没有再强求,点了点头,正要走,目光却扫过站在阮烟罗身边的卫流。
早在他们到之前,卫流就已经在这里了,只是卫流给他们的印象一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艺术书,所以张队长也一直没在意他。
可是此时再看到他,张队长去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首先,卫流怎么会比他们还早地出现在这里?
其次,阮烟罗看上去一副非常虚弱的样子,可是卫流却气定神闲,十分安然。
这段时间卫流做了什么?他是在阮烟罗打倒了那个人之后才来的?否则的话,有些事情根本说不通,可是就算他是在阮烟罗打倒那个人之后才来的,他又是怎么来的呢?
这个圈子总共就那么大,有点什么事儿谁也瞒不了,据他所知,卫流和阮烟罗之间可是还在冷战呢,不可能是阮烟罗打电话叫他过来的。
而最让他感到尴尬的是,这个碎尸狂魔虽然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可是脸却没有什么损害,一眼看过去,他立刻就认出来,这个人正是卫流之前画给他们的那幅画像上的人。
他抓到之前那个人的时候,还以为案子已经破了,甚至这案子都已经移交给了检察院,就等着提起公诉了。
他也一直觉得卫流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什么也不懂,可是没有想到,事实到最后却证明,真正判断准确的人是卫流,而他们,差点就因为草率结束侦查,而把这么危险的一个罪犯放在外面了。
张队长虽然资历老,但却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更不会因为自己错了而拉不下面子,他看着卫流说道:“卫公子,这次多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喝酒!”
没说赔罪,但做到他这个位置上的人能主动请卫流这样一个毛头小伙子喝酒,就已经说明太多问题了。
卫流也没客气,轻轻点了点头。
张队长就不再说什么,招呼着人带着那个倒霉的碎尸狂魔回去了,只是这一次被碎的是他自己的骨头。
等到人都走差不多了,阮烟罗身体一软,一下子砸在卫流身上,卫流动都没动地接住了她,只是手微微移了移,好让她靠得更稳一点。
极细微的动作,却让阮烟罗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卫流猝不及防,方才那样危险的时候,阮烟罗都没有半点胆怯的样子,怎么会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居然哭了出来?
而且在卫流的认知里,阮烟罗这样的人,应当是流血不流泪的,哪怕是看到她浑身浴血,也比看到她哭的机率要大一些。
阮烟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觉得自己丢人透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一边哭,一边看着卫流说道:“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
如果早信了卫流,如果早些注意自己的安全,也就不会出方才那样的事情,刚才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卫流及时出现,她可能真的就已经死了。
卫流哭笑不得,对于阮烟罗对他的不信任,他心里是别扭的,总是有些无法释怀。
他一开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释怀,可是看了那部漫画,看到书里的阮烟罗即使在卫流杀了南宫瑾之后,还是信任着他,他就隐约有些明白这别扭的由来。
他在比,拿现实生活中的阮烟罗,和书里的那个阮烟罗去比。
这种比较,不是看了书之后才产生的,而是在没有看书之前,他就已经凭着脑海中残留的印象去对比这两个人。
而他为什么会有那种印象,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在家里的这些日子,偶尔他忍不住会想,也许他根本不是什么昏迷,而是就是穿越到了另一个次元,附在那个和他同名的人身上,经历了那一段跌宕起伏的人生。
如今那个卫流死了,他回来了,可是过往的记忆却不知为何没有消除,仍伴随着他一起回来。
“对不起。”阮烟罗抽着鼻子,再次说道:“卫流,你别生我气了。”
卫流真的是好气又好笑,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会看到这样的阮烟罗。
他无奈轻叹,微一弯身把阮烟罗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