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记不起有多久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了。
盛安帝还在世的时候,他是这里的常客,不是他真的喜欢这里,而是常来这个地方,才能证明他是个男人。
可是那种证明的方法,就是如今想来,也是可悲的很。
后来被阮烟罗用计赶出京城之后,他入了沙漠,对这些地方就没有那么依赖了,只是沙漠强盗,多少总要来这些地方坐坐,所以偶尔倒也会来,不过那个时候,也只是和人喝喝酒而已,对那些女人,却是再没有什么兴趣。
混在一堆强盗里,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也用不着向谁证明自己是男人,更何况会对阮烟罗有反应,已经让他知道自己是没有问题的。
再后来,被阮烟罗解开心结之后,他身体的症状就彻底好了起来,对这种地方,更是没有来的必要,就是偶尔被江湖中人拉来了,也已经是风度翩翩的无瑕公子,而不再是阴鸷冷酷的六皇子。
算起来,上一次来花楼,至少也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还是单纯被人拉来喝酒。
可是现在,十天过去了,对于营救一个人来说,十天,基本已经可以让人彻底绝望了,但他找不到陆明君,就算把淮扬城都翻遍了,还是找不到陆明君。
就算他心头再怎么存着希望,可是仍然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可能,他也许,再也找不到陆明君了。
又是一杯酒下度,南宫瑕心头堵得厉害。
那个女孩子,不过是几面之缘,连好好地说次话都没有过,可是如今她就这么不见了,消失了,他却觉得心头像是有什么地方被剜了一刀似的,难受得要命。
“公子,自己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奴家陪你喝一杯?”
一个女子水蛇一样缠了上来。
南宫瑕眼睛猛地眯起。
他是古人,三妻四妾的念头在他脑中本是正常,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和阮烟罗接触的多了,竟渐渐觉得她那一夫一妻的理论很有道理,虽然是男子,可是也该为自己的妻子守节。
因为他之前的生活十分之混乱,所以南宫瑕对这一点就尤为在意,几乎不让女子近身,今日这女子却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往他的身上蹭。
那一瞬间,南宫瑕想杀人的冲动都有。
这么明显的杀气,可是那女子好像全无所觉,竟扭动着腰身凑了上来,口中说道:“公子,让奴家为你斟酒吧。”
越过南中瑕去够在他另一侧的洒壶,看起来,就好像是抱着他一样。
南宫瑕浑身戾气铺张,就在他要动手的一刹,忽听有人叫道:“南宫瑕!”
声音饱含怒气,还有说不出的失望。
南宫瑕心头不知怎么就是一跳,连忙抬头去看,就看见不远处的人群中,他找了许多天的那个女人,正站在那里,一脸气愤又伤心的样子望着他。
“陆明君?”南宫瑕豁地站起,却记了他身前还有一个人,这样一站,两个人一下撞到一起,那女子更是直接撞入了南宫瑕的怀中。
陆明君只气得眼含泪水,脚一跺,转头就跑了。
她心中最痛就是父母当年之事,母亲一腔柔情,却全都错付父亲,这才使得她早早病逝,而自己这些年来也是吃够了苦头。
她早就下定决心,宁可嫁给山野村民为妻,过着贫苦却充实的日子,也绝不要锦衣玉食,却夜夜为丈夫的多情伤透了心。
可是此时南宫瑕的这些举动,却正好踩在她绝不能容的痛处。
南宫瑕给撞得差点向后摔倒,他也顾不得这女子害陆明君误会他了,把这人往旁边一挥,飞身就去追陆明君。
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被他挥开的女子在半空一个拧身,巧妙地卸去他的力道,轻飘飘落在一边。
“主子……”落了地,那女子看向一边,苦着脸说道:“下次有这种事情,能不能别找我了?”
伸手一抹退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精致至极的脸,可不正是颜月。
阮烟罗笑眯眯说道:“除了你,谁能保证在阿瑕的手下不受伤啊?为了大局,你就忍忍吧。”
颜月真是欲哭无泪,这两个主子,也太折腾人了吧,就为了这么件事情,竟然让他扮女装。
不过看着南宫瑕和陆明君之间的互动,好像是挺有意思的。
他伸手扶了扶发鬓,风情万种地笑开了。
那天南宫瑕走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南宫凌和阮烟罗十分不客气地带着人落脚到了无瑕山庄。
第二天一清早,当南宫瑕气势汹汹地找一行人来算帐的时候,陆明君陆小姐,还在南宫瑕的卧房里尚未起身。
面对着南宫瑕关于为什么不告诉他已救出陆明君的质问,南宫凌抿了口茶,十分淡定地说道:“忘了。”
南宫瑕几乎一口气背过去,盯着阮烟罗说道:“难不成你也忘了?”
阮烟罗出了名的百事不忘。
阮烟罗笑眯眯地说道:“我没忘,我就是不想告诉你,你打算跟女人讲道理么?”
南宫瑕想到昨天晚上和陆明君讲道理的结果,瞬间泄气了。
他上辈子一定是没做什么好事,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么一对无良夫妻。
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样?
南宫凌又抿了一口茶,说道:“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什么意思?”南宫瑕问道。
“你好歹也是个王爷,王爷娶妃,自有皇家的规矩和礼仪。婚礼这件事情,你难道打算就这么算了?”
南宫瑕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他举办了那么大的一个婚礼,结果却娶了一个冒牌货回来,而如今要了陆明君,却连个婚礼也不能好好地给她,心里正为此事内疚呢,南宫凌这一袭话,简直就是想睡觉给他送了一个大大枕头来。
连忙点头说道:“皇兄说的没错,皇家规矩不可废,这立妃之礼,我一定会按照皇家的规矩好好的进行的,一个环节也不会少!”
南宫凌听了,也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只是端起茶杯,再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