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苍穹寂寂,草木葱茏,身着粉色宫装的宫娥提着琉璃宫灯,缓步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一身盔甲、手持长戟的兵士成排成列的巡视着皇宫各处,他们表情凝重,眼神肃穆,目光所到之处皆是警戒。
皇宫一隅的景华殿里灯火通明,不时从里面传出丝竹管弦的声音,隐约还有男女的嬉笑玩闹之声,只听女子娇声唤道:“五皇子,这儿,奴婢在这儿!”
走进去一瞧,便见到六七个相貌清丽的宫娥在偌大的宫殿里四下躲藏,身着湖绿色暗纹锦袍的赫连焱用黑布蒙了眼,伸着双臂在四处的搜索找寻。被他找到的宫娥,轻者被索取香吻一个,重者难免受到他禄山之爪的揉捏抓挠,当真是一副声色犬马的景象。
就在赫连焱抓住了一个小宫娥,正欲对她上下其手的时候,一个小仕官躬身走了进来,来到他面前,附在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赫连焱闻言,一把扯下了蒙眼的黑布,表情不悦的环视了一圈四周,皱眉道:“今天不玩了,都回去吧!”
宫娥脸上纷纷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一甩手帕,悻悻然的离开了景华殿。赫连焱则缓步走到大殿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沉声说:“让她进来吧!”
“是!”
小仕官退下去后没多久,一个眉目清艳的女子便款款走了进来,正是凤九夜的贴身女婢素绮。她对着赫连焱盈盈一拜,嗓音娇媚的说:“奴婢参见五皇子,殿下万福金安!”
“免礼吧!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回禀主子,九夜姑娘有一封信,特意嘱咐奴婢务必亲手交给主子,恐怕是和坠崖的凤七寻有关!”
赫连焱挑眉,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哦?速速呈上来!”
“是!”女子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缓步上前递给了赫连焱,继而垂眸侍立在一旁。
赫连焱急忙抽出信,打开一看,果然是凤九夜所写,而且里面的内容让他颇为震惊。他把信连带信封一起在蜡烛上点燃,丢进了脚边的火盆里,冷笑道:“她说她怀疑凤七寻还活着,并且就住在岐王府里?呵,当初可是她亲眼瞧着凤七寻跳下鹰嘴崖的,怎么?现在是连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了么?”
“奴婢不知,不过瞧九夜姑娘的模样,倒不像是假的!”
赫连焱皱眉思考了片刻,挑眉问道:“想必你也见过了,岐王府里的那个神秘女子当真是凤七寻吗?”
“瞧着身形和背影,的确和九夜姑娘有几分相似,但是因为那女子蒙着面纱,而且岐王爷似乎有意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相貌,所以奴婢无从判断,还请主子降罪!”
“无妨。”赫连焱站起身来,缓步踱至素绮面前,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幽幽的说:“岐王叔若是真的想保护什么人,别说是你了,就算是父皇,都未必能窥得一二。看来,他的确很紧张那个神秘女子,所以不管那个女子是不是凤七寻,我都有必要派人去探查一番!”
素绮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不自觉的红了脸,嗫嚅着道:“主子所言甚是!”
“素绮,这一段时间真是委屈你了,凤九夜那个蛮横阴狠的大小姐,怕是不好伺候吧!你瞧瞧你,都憔悴了!”说着,赫连焱的手就轻抚上了素绮的面颊,眼神中氤氲开暧昧的色彩。他附在女子耳边,轻碰了一下她娇巧的耳垂,吐气如兰的说:“今儿个天色已经晚了,出宫怕是来不及了,不如就留下来吧!让本皇子好好疼疼你!”
素绮的俏脸更红了,极轻的点了点头,“奴婢…遵命!”
瞧着她无限娇羞的模样,赫连焱心情大好的朗声大笑了几声,一把将素绮拦腰抱了起来。后者低呼了一声,双臂下意识的攀上了赫连焱的脖子,咬唇轻唤道:“殿下……”
“小妖精!”赫连焱双眼微眯,抱着素绮大步走进了内殿。不多时,里面便响起了女子的娇喘低吟还有男子的低吼,以及身体痴缠碰撞的声音。
封青越把凤七寻送到了岐王府门前,瞧着气势恢宏的门楣,温声道:“快些进去吧!既是偷跑出来的,王爷定然不知晓。以他对你的在乎,如果发现你不见了,还不得气疯了!”
“他当真……那般在乎我?”凤七寻不确定的问。
“那是自然了!”封青越语气肯定的说,眉眼中浮现出几许“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感慨,“连家父那般粗莽之人,都看出来了岐王爷对你的特殊和优待,不住的叨念着岐王英明一世,在战场上是何等的所向披靡,如今竟然也有了软肋!”
“软肋么?”凤七寻细细的咀嚼了这两个字,抬眸对封青越清浅的一笑,“今日多谢封公子,谢谢你为了我所做的一切,公子慢走!”
封青越点了点头,道了一声“你好生照顾自己”便快步走下台阶,翻身上了马绝尘而去。
望着枣红色的骏马及马上的人一并消失在长街尽头,凤七寻才无力的缓缓蹲了下来,姣好的面庞上被一层忧郁覆盖。听赫连沣的描述,以前的她似乎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甚至坚强的有些可怕,因为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固执的依靠自己,而不想去依附于任何人。
可是现在的她不一样,现在的她很脆弱,像是易碎的水晶一碰就碎了。她讨厌那些磨难,讨厌前方无止境的重重困难,还有无时无刻不存在于身边的危险。她的唇畔扯开了一丝苦笑,
“呵…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已经离不开他了!”
许是折腾了一天,凤七寻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月上中天,皎皎的月华洒在女子蜷缩着的纤弱的身体上,像是盖上了一层霓裳羽衣,使她看起来更加的美轮美奂,不似凡世俗女,而是像极了九天玄仙,只待羽化便可位列仙班。
蓦地,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挺拔的身形遮挡住了大半的月光,接着无边的静谧中便响起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悠远而渺茫。
赫连沣弯腰把凤七寻圈进了怀里,眼神哀伤的说:“小七,你当真就那么恨我么?可是就算你怎么恨我,也不能不回家呀?你这般折磨自己,就是为了让我心痛么?呵……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