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以墨抚掌轻拍两下,脸上的神情格外冷厉,眉眼唰的一沉,冷声道,“好一个墨香花纹纸上画星点,文莱宣纸上画上弦清月。不愧是老谋深算的任相爷,暗号都比别人的复杂。”
王泽铭丝毫没听出她语声中的凛然煞气,只当她信了他之言,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姑娘,我都已经老实告诉你了,你快放了我们吧。”
“放?”讥笑声带着冷锐的戾气,“等到了时候,我自会放你们,不过现在就要委屈你们受点苦了。”
说罢,朝青龙张月鹿两人挥了挥手,他们颔首点头,默不作声的上前,一人挟住一个,不顾蒋王二人的叫喊挣扎,拖着就去了隔壁的暗室。
“你们要做什么?快放了我们,快放了我们,我们是朝廷命官……”惶恐的咆哮声消失在暗室的石门后。
暗室内,破晓已经净手准备好了。他身前是张石床,右手边放着一盆热水,一把锐利的柳叶刀,和一张洁净的干毛巾。
以墨弯身拿起泛着银光的柳叶刀,打量片刻,“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破晓接过她手里的柳叶刀,将刀刃放在烛火上过火消毒,“放心,我实验了好几次,带上人皮面具后,是真是假,即便是亲生父母都分辨不出。”
现下的人皮面具总有缺点,带上之后,不是面瘫就是吊眉,心细的人只要注意些就能发现。可经破晓剥下的面具,带上之后,绝对能以假乱真。
青龙将蒋春华绑在破晓身后的椅子上,拍手招来两个与蒋王二人身形相似轮廓相同的男子。
“你过来。”破晓指了指石床,“躺下。”
那个与蒋春华相似的男子照破晓的吩咐,闭眼躺上石床。
蒋春华四肢被绳子牢牢绑在扶手与椅角上,不管他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心中惊惧不已,尖声咆哮,“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本官!放开本官!”
破晓拿着过了火的柳叶刀,走到蒋春华面前,见他脑袋不停晃动,眉头凝成山峰,“青龙,把他脑袋稳住。”
青龙依言固定住蒋春华的脑袋。蒋春华恐惧不已,唯一能定的只有嘴,就连眼睛也被黑布蒙住,看不见丝毫亮光。眼睛看不见,触感就变得极为敏锐,隐隐能感觉一危险之物缓缓靠近他的脸,激得皮肤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当那冰冷之物落在他发迹边痕时,惹得浑身一颤,恍若一条毒蛇附在肌肤,危险的吞吐着蛇信。
“你、你们要、要……啊啊——”
凄厉的惨叫突然响起!
猩红的血从蒋春华的脸上流淌,一滴一滴,一串一串,最后汇聚成条条细流,血流如瀑!
“啊啊——”
腥浓的血气在暗室蔓延,耳边惨叫不绝,吓得王泽铭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顷刻间,两腿间便漫出一滩淡黄骚膻的水渍。
以墨蹲下身,伸手在他苍白的脸上拍了拍,“脑子可清醒了?文莱宣纸上到底画的上弦清月还是血色太阳?”
闻言,王泽铭吓得魂飞魄散,犹如见鬼,“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对,王泽铭故意将宣纸上画的暗号给打乱了。如果依照他所言的暗号给任颧禾写信,任颧禾立马就会看出问题。
王泽铭冒着生命危险,如此费尽心机的给任颧禾递消息,并不是说对任颧禾有多衷心,如果真是衷心,那他们也不会背着任颧禾记下账簿,留下把柄。他们只是希望任颧禾手下留情,看在他们冒死送消息的份上放过家里的妻儿老母。任颧禾官拜相位,权倾朝野,不是一般人能搬倒的,如果他们真背叛了任颧禾,而任颧禾到最后又平安无事,那么最后倒霉的不止是与他作对的人,还有他们两个。
以墨接过张月鹿递来的信件,漫不经心的垂眸看了几眼,说道:“听说你养在外宅的女人给你生了两个双胞胎儿子,再过两日就满月了,可惜~”
王泽铭面如死灰,他外宅养着女人这件事就连他母亲媳妇都不知道,而对方却打听得一清二楚,可见……
“我说!我说!我一定老实说。”王泽铭翻身跪在地上哭求,“只要你放过我们及家人,我一定老实交代!老实交代!”
以墨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翘起腿,喝了口茶,“说吧。”
“其他我都说的是真的,只是那纸上画的暗号交换了,文莱然的左上角不起眼的角落画个血红的太阳;墨香花纹纸在右上角画幅上弦清月;白华纸是在左下角画一颗银白闪烁的星星……每五日我们便会给任相爷去一次消息,汇报年谱的一切情况……书信是由谁递送我们并不清楚,每次只需将书信送到宏街深巷内,一家门前挂有红白双色灯笼的老者手里便可……如果任相爷有消息传达,就会派人在府中西苑的一颗核桃树上系上红白彩带……”
王泽铭老老实实的讲述中,没有丝毫欺瞒。
等王泽铭说完,破晓也做完了,蒋春华已经昏迷,一张老脸被剥了皮,变得血肉模糊。而那躺在石床上的男子此刻睁眼,他低头在水盆着一望,水中倒影的赫然便是蒋春华的面目!他勾嘴一笑,那眼中神态与嘴角弧度与蒋春华常挂在脸上的浅笑一模一样。
破晓满意的端详着他的脸,颇为得意的看了以墨一眼,“怎么样?可辨得真假?”
张月鹿最为好奇,上去摸摸男子的脸,触手竟还有温度,不由惊呼,“这张皮简直就跟长在他脸上似的!”
以墨淡笑点头,斜眼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王泽铭,“这个也动手吧。”起身,出了暗室。
身后传出王泽铭惊恐且愤怒的尖叫,“我什么都说了,为什么还要害我?!”
张月鹿幸灾乐祸的回他,“嘿嘿,谁叫你起初不老实,活该!”
……
以墨独自骑着枣红马回了京城,刚至城门口便见着两个衙役压着粱越湖从城门出来,粱越湖穿着破烂囚服,肩上带着枷锁,脚上铐着脚链,赤脚上路。想来是在牢里受过刑,身上有被鞭子抽过的痕迹,旧伤加新伤,浑身伤痕累累,蓬头垢面,面青眼黑,比街头的乞丐都不如。旁人路过他身边都是掩鼻跑过,满眼厌恶。
两个衙役也不是省油的灯,见惯了这种场景,心硬如铁,没有丝毫的同情,见他走得慢,举起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朝他脸上抽去,满嘴谩骂,“走快些!照你这蜗牛速度,何时才走到边陲!别磨磨蹭蹭,快点!在天黑之前赶不到玉林村,住不上店,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粱越湖唯唯诺诺不敢起怒不敢反驳,只缩着肩,垂着头,尽量躲开甩来的鞭子。
那位抽打他的衙役心存怨气,仗着出了城门,便毫无顾忌,下手愈来愈狠,“呸!妈的狗东西!以前不是挺威风的吗?老子表兄不小心撞了你的婆娘一下,你就打残了他一条腿,如今落在老子手里,看你还有没有命到得边陲……”
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以墨默默收回视线,脸上面无表情,双脚踢了踢马镫,枣红马儿漫步入了城门。今日正逢赶紧,街上十分闹热,怕纵马伤了行人,以墨便翻身下了马,牵着马儿走在街头。
刚走两步,就见三个短衫汉子追着个疯婆子朝她这方跑来。
“站住!贱人!你再跑,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那妇人虽穿着绫罗绸缎,却脏乱不堪,发髻蓬乱,一支老旧的碧玉发簪悬在发髻一旁,摇摇欲坠,看着很是落魄且神志不清。
“儿子,祖儿?我儿子不见了,我儿子不见了。”疯妇一边乱跑一边拽着路人疯疯癫癫的乱喊,“你是不是祖儿?祖儿!呜呜~我的祖儿!”
被突然冲过来的疯妇抱住的文喏甚是迷茫,他抬手欲分开疯妇,好言软语道,“这位夫人,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的儿子,您放……”
疯妇神志不清,力气却大得出奇,死死抱住文喏的腰,死活不放,“祖儿啊~娘可找着您了。祖儿,我的祖儿。”
三个短衫汉子已经赶到,粗鲁的一把扯住疯妇,对着她便是一阵拳打脚踢,“老子叫你跑!叫你跑!你这贱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跑。”
文喏心肠软,见不得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妇人,上前拦住一个汉子,劝道,“这位大哥,她一介妇人,经不住你们这般拳打脚踢,快快住手吧,不然会闹出人命的……”
那汉子凶煞着脸,一把推开文喏,“小子,别多管闲事。”说完,又踹了疯妇两脚。
文喏见三人不听劝,欲出手阻拦,却被旁观的一位百姓拉住,小声说道,“这位公子,您还是别拦他们,他们是西巷子的打手,那妇人,不干净……”
西巷子也是花柳巷,里面的女人多是残花败柳的妇人。这些妇人不止风韵犹存且床上功夫也比年轻女子熟练老辣,最主要的是价格便宜,最得处在底层男人的喜爱。而这些男人大多是心里扭曲变态,在性事上多有暴力倾向,每日从西巷子抬出来的女尸最少也有两三具。
文喏蹙眉,“这妇人好像是被逼无奈……”
“公子,这样的疯妇不值得同情。”一位挑着担子的男子在旁开口,“她原本是大贪官粱越湖的婆娘,做官夫人的时候,那叫一个趾高气扬,曾有个男人走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愣是叫家丁打残了那男人的腿。人常说,恶有恶报,果不其然。您看,她男人刚被革职流放,她就被仇家卖入了西巷子做妓子。听说她儿子也不见了,呵呵……怕是丢下她这个不干净的母亲跑了。毕竟,有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娘,多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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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只上半天班,我会尽量多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