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朝结婚的规矩,在定亲下聘后道结婚前男女双方是不允许私下见面的,这样不吉利。
太子爷虽然舍不得将他媳妇送走,可为了‘吉利’二字,忍了。在圣旨下来的第三天,以墨就回了雷霆王府。
王府中,呈袭坐在以墨对面气得吹胡子瞪眼,以墨懒懒的躺在竹椅上,一手举着苹果咬得嘎吱嘎吱作响,一手翻着本青皮小书,看得津津有味。丝毫不见呈袭放在眼里。
呈袭气得跺脚,最后站起身,不停的在她面前来回走,一副烦躁不安的样子,“怎么办?怎么办?皇帝老儿都下圣旨了,如果你不嫁,那就是抗旨不尊,是要被……咔嚓!”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如吊死鬼似的吐出舌头,“是要被杀头的!”
以墨看也不看他,将书翻过一页,又咬了口苹果,当看到苹果齿印上带着丝丝血红时,微微蹙眉,牙龈出血?!难道是怀孕后的异常症状?恩~待会儿让破晓熬副药吃吃。
她的悠闲与呈袭焦虑形成鲜明的对比,“哎呀,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我们现在收拾东西开始逃吧?我们逃回忘川避两年,正好,将你那十万铁骑也带走,有十万铁骑在手,我看他们谁敢动咱们爷俩儿。然后等风头过了,事情淡了,咱们再商量你跟文家的婚事……”
他是在异想天开!
以墨放下苹果,专心捧着书看。
呈袭双手叉腰,依旧不停的来回走动,“不行不行。咱们这样跟造反都什么两样儿,你爷爷那老古板要是知道我带兵造反,肯定会从坟墓里跳出来一手一个,将我和你抓进去与他共眠。”
干我何事?!
以墨又翻过一页。
“哎呀,你这不孝子啊,都叫你不要表现得这么好了,你还不听,看吧,如今出大事了。”呈袭着急死咯,“宫里那些个女人到底是什么狗屁yan光啊,你这样儿的也看得上?哎哟喂,真是气死我了……”
他哀嚎了半天,也不见女儿有何反应,顿时火冒三丈,冲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涨红着脸怒吼,“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以墨心境淡淡,脸色淡淡,就连口气也是淡淡的,不温不火,“有~”
哎哟,她这摸样气得呈袭都脑充血了!直捂住被堵得闷痛的胸口连连后退,直到后退到太师椅上坐下,他才像终于找着了倚靠。转念扶着把手嚎啕大哭,“哎哟喂,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生出了这个不争气的兔崽子啊~当初要是知道她是这样,还不如一把掐死她算了。整天儿的就知道来气我……”
以墨垂下眸,小声咕哝道,“嫁给阿煜有什么不好。”
呈袭听到她这话,气得恨不得用手里的书打她。可刚举起就看到青皮书面的书目《育儿大全》,那脸色顿时变得可精彩了,先是一阵白,又是一阵青,接着是一阵红,最后直接成了调色盘,其中滋味比四川的麻辣火锅底料都还精彩。
绿豆小眼瞪大得如铜铃,死死盯着她的肚子,嘴唇颤抖了好几次都没出声,最后来了句不可思议的怒吼,“你肚子里是不是怀上孽种了!?!”
孽种?
以墨对于这个称呼很不喜欢。凝着眉正要开口,却被他抢来先。
呈袭是真的崩溃了,额上冒着淋漓冷汗,嘴里一个劲儿的低喃,“肯定是了,肯定是了。难怪你这几天回来连口味都变了,以前你最喜欢吃肉,可现在你一看到肉就一副想吐的样子。难怪元朗总说在你身上能闻着股药味。难怪你娘说你最近胖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彻底将呈袭给劈晕乎了,他双目无神的扶着椅子把手站起,可注意力不集中,差点栽了个跟头,以墨忙起身去扶她。他见了,连连叫唤,“你别动!你别动!你别靠近我,你让我冷静会儿,冷静会儿……”然后摇摇晃晃的出了门,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念叨,“让我冷静会儿,冷静会儿,冷静会儿……”
这个消息对呈袭来说,打击太大。在他意识里,他闺女还是那个小时候穿着小肚兜骑在他肩头哈哈大笑,却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孩儿。还是那个一笑就露出两颗小门牙的小屁孩儿。还是那个去拿桌上酥饼都要踮脚的小不点儿。还是那个学写个字都要踏在小凳子上才能与书案齐高的小丫头片子!可转眼间,他闺女就被别的男人抢走了,不仅偷偷吃干抹净还让她怀了孽种,再过几个月甚至都要生出个同样穿着肚兜儿只会傻笑不会说话的小不点儿。你说这打击对他来说,能不大?!
他原本打算好了的,不管是粱耀祖还是文喏,直接入赘到他们呈家,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崽儿,嫁出去他哪舍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招婿入赘。虽说入赘对男人来说是件抬不起头的事,可等他百年之后就将王位传给他作为补偿。这至少能给他挽回点面子不是……你看,他考虑得多好,可惜,时不待他啊!怎么就让李宸煜那混小子转了空子呢!
呈袭愤恨得猛拍大腿,恨不得将他给大卸八块!
呈袭刚缓过神来,就见元朗匆匆来报,“王爷王爷,文家来人了,文家来人了。”
“来人就来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经过他女儿那件事之后,呈袭觉得自个儿变得淡定多了。如果这会儿突然有人跑来跟他说‘皇上死了,太子疯了,李家王朝完蛋了’,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惊讶。
这回换元朗整不明白了,要是以前,他家王爷要是听到未来亲家来人,还不得鸡飞狗跳。可如今见他这病怏怏的无精打采样儿是咋回事?莫不是生病了?
呈袭朝前院的主殿走去,“文家谁来了啊?”
“文三子,文财!”
当呈袭到主殿的时候,景阳已经坐在里面招呼了。
文财笑着跟景阳说着话,眼角目光瞥见踏进门的呈袭,忙收敛笑容,起身行礼,“草民拜见雷霆王爷。”
“免礼,免礼!”呈袭虚抬着手,“快请坐,请坐。”
文财依言坐下,脸带三分笑意,既温润又儒雅,再配上修长秀气的身形,还真是个玉人。
“王爷,王妃,草民不请自来,真是打搅您们了,还请您们莫要见怪才好。”
“哪里哪里。”景阳笑得随和又亲切,“文公子无需如此见外,本宫与你们母亲是闺中要好的姐妹。你也别叫什么王爷王妃的,就叫伯父伯母吧。如果不是……”语气微顿,笑中带着些惋惜和苦涩,“我们两家本该成为亲家,如今……”
文财接话道,“文三就是为此事而来。今上已经下圣旨昭告了天下,母亲也知道了此事。母亲的意思是,在众人还不知道两家已经定亲的事之前,希望把这门亲事取消了,就当没有发生过。不知伯父伯母您们意下如何?”
景阳叹声道,“也只能如此了。”
呈袭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就这么算了,算了。”要是被文家人知道他女儿如今已身怀有孕,那后果……他是想都不敢想。背人私通,珠胎暗结不说,且还个有婚约在身的人。要是被天下人知道了,还不得背人唾弃至死!?
呈袭猛然打了个寒颤,这个秘密到死都不能说。
景阳觉得是自家背信在先,有些无颜面见文家的人,愧疚道,“文财啊,你在京城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只管上府来找你伯父,你别跟我们客气啊。”
“伯……恩,伯母放心,文三会的。”文财犹豫瞬间,本想将文喏被囚禁在任颧禾手里的事托出,然后想借雷霆王府之力将文喏救出,可转念想到,任颧禾权倾朝野势力已在京城根深蒂固,而雷霆王府是才入京的勋贵,在任颧禾手上定是讨不到好,到时如果没能救出文喏反而还搭进了雷霆王府,那他也无颜面见母亲。更何况……如今亲事已退,文家跟雷霆王爷再无瓜葛,他又怎好开口。
“那,伯父伯母,文三下次再来拜访,就先告辞了。”
文财从雷霆王府出来,就直接去了任家约好的地方。
郊外的山庄门前,排排绿柳垂吊,马车在门口停下的同时紧闭的山庄大门就缓缓开启。一个管家摸样的男人从山庄内迎出来,见着从马车内下来的文财,恭声迎道,“文公子,我家老爷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文财沉着脸拍了拍微皱的衣摆,“麻烦带路。”
大门内几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管家带着文财下了石阶,踏上碎石子铺成的甬路,“文公子这边请。”
管家带人来到书房前,扣了扣门,“老爷,文公子到了。”
“请他进来。”
管家推开门,伸手引着文财进房,“公子,请。”
文财颔首点头,进了房间。屋里,任颧禾坐在太师椅中,身旁站着一身青衣的粱耀祖。
如果在不知道文喏的事之间,文财或许还会笑着给任颧禾见礼,可在文喏的事之后,文财连个笑脸都不想给,直接冷脸道,“左相大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任颧禾面色不改,面上的笑容不减分毫,“文公子真爽快,本相就喜欢跟爽快的人谈生意。因为爽快的人一般都守信,希望文公子是个守信的人。”
“我也希望左相大人也是个守信诺言的人。”文财冷哼。
“当然。”任颧禾笑得分外灿烂,“本相说了,只要文公子答应与本相合作,本相就放了令弟。文公子放心,只要你签了这份协议,令弟很快就能平安回家。”
文财看了眼梁耀祖递上来的协议,然后在落款的地方签上大名,随后盖上了文家的私印。之后随手就将纸张扔在了粱耀祖的脸上。
临走前,扔下一句话,“草民再次提醒左相大人,可得说话算话。不然文家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会就此罢休的。”随后愤愤的出了房门。
粱耀祖见他嚣张的背影,不由起了怨恨,再怎么有钱也只是贾商,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怎能与官比。以前他梁家风光的时候,这种低贱的人只能跪在他面前仰望,现如今……
他摸了摸被纸角划得生疼的脸,低声谏言道,“大人,看他态度如此嚣张,小人怕万一将文喏放了之后,他缄口否决……”
在文财出门的瞬间,任颧禾就沉下了脸,冷哼一声,“量他文家也没那胆子敢诓骗本相。”
粱耀祖本欲再说,管家突然进来了,“相爷,派去的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任颧禾撑起身,支着假腿杵着拐杖进了书房的内室。他刚在书案后的虎皮椅上坐下,就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布衣男子,男子身量矮小,面容平凡,是过目即望的类型。
男子跪地请礼,“相爷。”
任颧禾端起桌上放的茶盅,不看下面跪的人,“怎么样,他这几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回相爷,文财前几日一直待在府中,闭门谢客。直到今日,他在来见相爷之前,去了趟雷霆王府。”
“砰!”任颧禾将手中的茶盅给摔在了红木书案上,盖子直接摔得粉碎。脸色阴沉得吓人,“你说他去哪儿了?”
“是去雷霆王府。不过相爷不必担心,他去雷霆王府不是为了我们的事,好像是去为文家五公子退亲事。”
“退亲事?”怒容顿时收敛,好奇的挑眉,“与谁的?”
“与平安公主的。”
粱耀祖的脸色瞬间转阴,突然想起曾经的好友王敬说的流言,不由沉了眼,低喃出声,“竟然是她……”
“是谁?”任颧禾离他最近,清楚的将他的低喃声收进耳里。
粱耀祖不敢隐瞒,如实道,“听王敬言,他与荣世子在云闲茶坊喝茶时曾见太子殿下与文家五少爷为一女子争风吃醋过。想来这个女子便是平安公主了。”
“是吗?”任颧禾沉凝着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不难听出他的语气特别沉重,“消息可准确。”
“应该是八九不离十,还听说当时郁少傅之女郁香容也在场。且荣世子的嫡亲姐姐是北郡王府家的媳妇,而文家五公子又是北郡王的嫡亲外孙子,想来荣世子是不会错认文家五公子,如果说文家五公主与平安公主有婚约在身,那么这个女人必是平安公主无疑了。”
“哈?呵呵,这可真是巧了。”任颧禾面色阴郁的摸着那条假腿,“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这个文喏可是有大用啊……呵呵,看,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粱耀祖蹙眉,“相爷,您的意思是?”
“呵呵,这文喏要是用好了,可就是一把利器!一把对付太子和呈以墨的利器!”任颧禾对于这个话题不想多谈,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任伍,账簿踪迹查得怎么样了?”
跪在地上的任五恭敬回道,“已经查到了,魏赵将账簿交给了他远方表亲魏疯,魏疯带着账簿从水路秘密进京,属下已经派人去拦截了。”
“找到账簿直接把人给杀了。”任颧禾微眯起眼,眼底迸射出冷冽的杀气,“蒋春华和王泽铭竟然背着本相搞出账簿的事!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本相定不会让两人活着走出年谱。”
“是,属下明白。”
……
五日后。
今天是玉蝶的成亲之日,雷霆王府上上下下都挂上了喜庆的红彩,就连下人的衣服都换上了喜庆的颜色。闺房里,玉蝶身穿红嫁衣,头顶红盖头,脚穿红色的绣花鞋。微风拂过,轻轻扬起红盖头,露出下面美艳俏丽的颜色,螓首蛾眉,星眸流盼,薄粉敷面,真真是美艳绝俗。
以墨进来,见她满面红霞,再见一身红嫁衣,看着心里也喜庆。手里拿了两个苹果,将一个又大又红的塞进她手里,照着她娘的吩咐,说了句吉利的话,“平平安安。”
然后坐在一旁,拿起另外一个苹果嘎吱嘎吱的啃起来,没办法,她是孕妇,一张嘴吃两个人消化,饿得快。
花舞笑容满面的进来,“玉蝶小姐,吉时快到了,您得去前堂给王爷和王妃拜别。”这小妮子今儿也换上身喜庆的衣裳,亮丽的玫红将两边小脸蛋衬得粉娇玉嫩的,看着十分讨喜。
“恩。”玉蝶从软凳上起身,正要踏出门,却被花舞拦住,“呀,竟然望了这么大的事。新嫁娘结婚的那天是不能接地气的,都是兄弟背着出门。可王府又没少爷,这可怎么办啊?”
花舞急了,临到这时候才想起这么大个事,如果找不来个兄弟背新娘出门,那今天这婚就结不成了。
“这好办!我来。”以墨将苹果一扔,回房换了身衣服,等再出来的时候,赫然便是俊美隽秀的少年儿郎,那帅气的摸样看得花舞脸色刷的一下红了,她忙着娇羞,自然就忘了阻拦。如今她家主子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孕妇!
以墨一袭黛青色锦袍加身,腰间束着精致的碧玉腰带,胸膛处,炫黑的展翅雄鹰威武慑人,缕缕金线勾勒着轮廓,清贵,凛然,霸气,一如他的主子,霸气俊美,浑然天成!
玉蝶神情有些恍惚,好似回到多年以前,在那简陋的茶棚中初次见到她一眼,她也是这身装扮。墨染的青丝高高束起,衬得那张雌雄难辨的绝色容颜犹如雾中花水中月,美得那么不真实,好似九天月畔的流云,清贵非凡。
玉蝶趴在她的肩头,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心,想起那时的怦然心动,想起那时暗生的情愫,想起得知她是女儿身的黯然失落,嘴角泛起淡淡笑意,现在回想起来,竟是那般好笑。可那淡淡的情愫确实存在心间,虽然被后来的亲情所掩盖,不过谁也不能抹灭它存在的痕迹……它将成为她一辈子的秘密!
当以墨背着玉蝶从后院走到主殿大堂时,一路上不知看呆了多少人。
就连坐在高堂之上的呈袭和景阳都直直的愣在那里,目瞪口呆的样儿看起来特傻。
以墨将人放在二老面前,直到玉蝶跪下了,两人才回过神来。可当回过神来的瞬间,呈袭立马就惊得跳起来了。紧张的指着以墨,“你你你你……肚!”突然响起这里人多嘴杂,顿时止声!
可眼神还是不停的往以墨身上瞄,传达的意思很是明显:肚子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以墨耸耸肩,回他一个平安无事的眼神。
呈袭顿松口气,可转念又恼怒起来,如果现在不是玉蝶成亲,他肯定张牙舞爪的扑过去揪着以墨的耳朵训示:都是个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靠谱啊?怀了身孕能干这么体力活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以墨见他一副不止不休的架势,有些无奈的开口,“父王,玉蝶在给您敬茶呢。”
呈袭被她这么一提醒,顿时想起正事来,忙接过玉蝶递上来的茶,含糊的点头,“恩,好好好,乖女儿。”
玉蝶红着眼眶给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给景阳敬茶,“娘亲,请喝茶。喝了女儿这杯茶,女儿就再也不是王府的人了。”
景阳也红了眼,到底是在府上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如今嫁出去,自是不舍,接过她手中的茶,语重心长的训示道,“出了这道门你便是玉家的媳妇了,再也不是呈家的闺女了。做人媳妇要懂得伺候夫婿,照顾公婆。不可惹事生非,不可说长道短,一切都要以婆家为主。望你谨记!”
玉蝶泪别,磕头应道,“女儿记下了。”
新嫁娘与父母拜别,母亲训话,然后就是上花轿,被抬往婆家。
十里之外的玉家村此刻是热闹非凡。
玉家村向来贫穷,千百年来村里就只出了个秀才光宗耀祖。原本盼着玉七叔家那聪明的大郎玉文沉能在考上个秀才,或是更高的举人,可没想到那小子不认真学文,偏跑去跟夫子学那没用的棋艺。村里的叔公们失望之极,不过后来见他在京城的梨园教育贵人女子,这才对他稍微改观一点,可还是瞧不上。
他们这些村里人,没什么文化,不懂什么琴棋之类,只晓得读书最有用,只有读书才能考取功名,只有读书才能做上大官。棋艺不过是富人家闲来无事的玩意儿,学它能有什么出息。
原本以为玉大郎一辈子就如此了,可谁料到,他竟然娶上了王爷的女儿!
那可是王爷的女儿啊!
村里的人高兴极了。
纷纷涌到玉大郎家观礼,也有不少人来套近乎,“大郎她娘啊,大郎娶的媳妇真的是王爷的女儿吧。”
玉氏的脸都笑开了花,洋洋得意道:“是勒,真的是王爷的女儿。我跟村长去下聘的时候,进王府看过呢。”
“呀,大郎的娘,你竟然还经过王府啊?快给我们说说,那王府是什么样子的?”
“哟,说起那王府啊,那叫一个漂亮,比咱们县老爷家的小宅院好看得不知多少倍,那是你们一辈子都想不出的贵气华丽。还有啊,就你们穿得这破烂样儿,连王府的下人都瞧不上你们呢。”玉氏是个好面子且又浮夸的人,一张利嘴得罪了不少人。以前她家大郎没出息的时候,她就嘴不饶人,如今她家大郎出息了,那更是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有人脸皮也厚,即便被人说,她也舔着脸奉承,“那是,也不看看王府是什么地方,听说王爷睡觉入厕都有侍卫把守。还有啊,大郎他娘,王爷的女儿是不是叫郡主啊?你家大郎娶了郡主,他可不就是郡主夫婿了。啊,那可是皇亲国戚啊,就是县老爷见了都要下跪的那种……”
“你懂什么,我家远方表侄听说,雷霆王爷的女儿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叫什么平、安,哦,对,就是平安公主。大郎娶了公主,那他就是驸马爷了。日后皇上还会赐给他驸马府,到时候大郎他娘,你们就有福气咯,肯定搬到豪华的驸马府上去住。哎哟,大郎他娘,您真是好福气呀~”
“是啊是啊,大郎他娘,您真是好福气,有个公主做儿媳妇,日后那公主还得给您敬茶甚至给你端水洗脚……”
玉氏听她们言,顿时心花怒放。是啊,王爷的女儿就是公主,她儿子娶回家的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日后皇上还会赐给他们玉家大房子,还有好多伺候她的仆人,呀,真是发财了!
不多时,送亲的花轿就到了玉家村。全村的人都跑到村口围观,当看到新娘那一身华贵雍容的新嫁衣时,顿时目瞪口呆,看那红盖头,丝绸的啊。身上的金银首饰,那叫一个精致,他们平时见都没有见过。还有手里的捧的红苹果,不愧是大家族嫁女,就连手里捧的吉祥物都比他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大。
玉文沉穿着喜庆的新郎服,身前挂着大红花,被众人退出来,在众人的哄闹下将新娘子给背进了屋。两人拜了天地敬了高堂,这婚就算是结成了。
院外,村里的人都是围着送亲的护卫队和家丁侍女们瞧,见他们身上衣服的布料比新郎官穿的喜服的布料都还要好,不由一阵嘘唏。
有人忍不住的打听道,“兄弟,你们公主的脾气好不好啊?架子大不大啊?”
家丁喝得有些高,满面通红的晕乎乎道,“你问我们公主做什么啊?”
另一人搓手笑道,“你看,这不是……你们公主嫁到我们玉家村来,我们这些做叔叔婶儿的也要了解了解不是。”
家丁打了个酒嗝,含糊回道,“嗝~谁说我们公主嫁到你们玉家村了,哈哈,你们可真搞笑。我们公主可是太子妃,再过些日子就与太子殿下成亲,嗝~我们公主将来可是要做皇后娘娘的。”
叔公婶儿们面面相觑,一时都给弄糊涂了,“王爷的女儿不是公主吗,嫁给大郎的确实是王爷的女儿啊,怎么就不是公主了?”
那家丁笑眯眯的为他们解惑道,“我们王爷的亲生、亲生女儿确实是公主,不过,嗝,补过嫁进你们村里的不是我们王爷的亲生女儿……嗝,玉蝶小姐是我们王爷的养女,王妃见她从小、自小丧失父母,身世可怜,就把她带进府里教养……”
众人恍然大悟,那些势利眼的妇人在得知消息后,嘴脸立马就变了,“我就说吗,堂堂公主哪会下嫁给她那个没用的儿子……”
“可不是,还说什么驸马爷,什么驸马府。哼,真是异想天开……”
“说到底,还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还真以为是什么公主郡主之尊呢……”
经过隆重打扮的玉氏本欲出来敬酒,顺便炫耀一翻,可脚刚踏在门口,就听到院子里那些长舌妇的议论,喜庆的笑脸瞬间沉了下来,忙收回脚躲在门口。一张菊花老脸狰狞得吓人,愤恨之下扬手将手中的酒杯给摔在了墙上,“个没用的东西!”
转身向新房走去,正巧见玉文沉从新房出来,她冲跑几步上前,在无人注意之时将儿子拉至了柴房,劈头盖脸就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看你娶了个什么烂货回来。真是没用,跟你那死鬼老爹一个德行,软弱无能,害得老娘也在那些贱妇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人前一直都温润如玉的玉文沉,在他娘面前永远都是软弱无能,“娘,您这是怎么了?刚才您都还高高兴兴的,怎么现在就……”
“高兴个屁!气都气饱了。”玉氏素来霸道蛮横,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她儿子的脑袋,埋怨道,“你说你,反正都是与王府结亲家,怎么就娶了个养女回来。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该把那个平安公主给娶回来,娶回来给老娘端茶倒水洗脚倒夜壶,要是真如此,老娘就是死也瞑目了!”
玉氏狠戳了一下他的脑袋,气哼哼的出了柴房,出门之前嘴里也还在骂咧,“哼,果然是那个老东西的种,一样的没用!”
柴房里,玉文沉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垂下两侧的手却是死死紧握,手背上青筋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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