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寒,你这个龟孙子,本姑娘知道你在这里,赶紧的给本姑娘出来,害得秀宁姐天天为你以泪洗面,你还是个男人么?”
饼子叔狠狠咽了口口水,眸光如死寂那般直视着桌面,心底却沸腾了,这泼辣的声音到底是谁的,这沈世子不近女色可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而且这秀宁小姐与他的事他也略知一二,那柔柔弱弱的一个倾城大美人儿,可是当众立誓此生非沈世子不嫁,听着这尖细而泼辣的声音,像是为秀宁小姐打抱不平的。
可这世间,还有谁这般胆大到连命都不要,敢找沈世子麻烦?
想着,不免脊背一阵沁凉,明明是这艳阳高照的大热天,却令他感觉到冰冷彻骨的寒意。
沈慕寒隐忍着性子,闭目揉捏着疲惫的眉心,突然,见他大手一挥,靠外面的一扇窗户打开,而他一个转身,人已消失在了书房。
一阵风刮过,饼子叔只来得及见那离去的唯美背影,深吸口气,双腿一软,彻底的瘫倒在了地上,随即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急速的上前将窗户给关好,并到案桌前查探,是否还遗留沈世子的任何足迹。
见地上有一小滩血迹,连忙找来抹布给抹了干干净净。
刚松口气,门便哐当一声给劈开,映入眼前的是一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身火红的夏装将那发育完好的身材映衬的淋漓尽致,右手的长鞭还未收回去,双目澄澈的瞪到最大,那微微嘟起的红唇正极致的表现着她此刻的怒气。
姣好的面容有片刻的狰狞与不甘,仔细看去,却有着一股明艳动人的引力,只需一眼便教人难以忘怀。
她朝里面扫视一圈,见那紧闭的窗,鞭子在狠狠一挥,几乎暴躁道:“沈慕寒呢,苏彦初那个胆小鬼呢?”
闻言,饼子叔险些栽倒在地,是他今日出门没烧香么?怎么啥事都给他碰上了,而且,这姑娘好像不好对付啊,况且,听着这语气就知道是尊不可得罪的大神。
这一动静引来了不少吃饭的客人,但这三楼向来都是外人的禁足之处,所以,那些客人们此刻却是挤满了二楼的楼梯,个个伸长着脖子瞅着这上面的动静,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敢在这福寿楼闹事的还是头一个。
“姑姑娘,您...是否走错地方了?”
碍于女子身上那浓浓的戾气,饼子叔深呼吸,定了定神,顺势将手里的抹布装作擦着案桌,更是稳稳问出声,实则心里恐慌急了。
这好比伴君如伴虎,而当家的是他的军,可他的那些贵客却个个猛与狼和虎啊。
那女子却只是仰着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饼子叔更如蝼蚁。
好在饼子叔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的眼光他了没少受,于是也不多问了,心中有些忐忑的瞅了眼外面,便是有装模作样的继续擦着案桌。
“大家都让一让!”
不知缘故的苏彦初此刻却是火冒三丈,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的地盘闹事,此刻,便是撇下重事从人群中慢慢挤了出来。
可当他看到立在那门口的背影之时,双眸瞪大,一把咬住了自己的右手拳头,表情夸张而怪异,眸光更是闪烁不定,良久,却是吐出一个字:“公......”说话的同时头一直朝上扬,双眸睁到最大限度,最后低头,以最快却又最小的声音道:“公儿,你怎么来了?”
小名被叫了出来,天玉心一手叉腰,转头,怒视着苏彦初,漂亮的眸子微眯,嘴角划开一股极为诡异的笑,随即便是朝他挑眉,更是高高在上的朝苏彦初勾了勾手指。
众人首先是被这姑娘的冷艳气质与出众的长相给惊到,随即见她如此大胆的动作,却已是哗然一片,可更多的是期盼下面要发生的事情。
若是堂堂福寿楼当家的被一女子当场暴打或者是其他那可是大新闻......
苏彦初今日里子面子可谓都给丢了,只见他狠狠朝众人瞪去,大家均是尴尬却又不怀好意的摸了摸鼻子,随即便是各找各桌,各吃各饭去了。
“苏老板,任务已经完成,是否先将帐给结了,家里人还等着我们回去抱平、安呢。”
随后,苏彦初紧握拳头,狠吸一口气,刚要上去,背后却传来银铃般的声音。
她的声音永远都那么低低柔柔却又带着一股冰冷的疏离,让人忽视不了却又欲罢不能。
今日的夏木槿换了一身衣裳,加上别样的袖子还有裙摆处精致的绣图,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清雅怡人,淡若雏菊,让人只敢远望,不舍近瞧。
不是第一次见她,可此刻的她却深深吸引了苏彦初的眸光,仅是那份第一无二的气质。
她就像雨后初晴的第一道彩虹,永远都带给人无尽的好运与希望。
“喂,你是瞎子么?没见本公...姑娘在向他招手么?”
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从楼上响起,险些震破了苏彦初的耳膜,只见他很是歉意的朝夏木槿颔首,便要朝上走去。
“瞎不瞎你不是看到了么?况且,我说我的,你囔你的,有何干系?”
对上那女子的眼眸,夏木槿有片刻的厌恶,她觉得自己跟这福寿楼不对盘,第一次是赵秋水,伤了爹还辱骂她,这次又是这个女人,而且她太过目中无人,刚才送爹下楼梯,要不是她及时扶住了他,便给这女的给绊下楼梯阶。
况且,今天不知为何,她心情很烦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刚才碍于苏彦初的贵客在,她没去打扰,而拿钱,不过一眨眼的事情,那女人泼辣而不讲理,光是刚才那脱手的一鞭,就足以暴露她暴躁却又喜欢指使人的不良习惯。
并且,这笔交易是苏彦初的口头交易,除了饼子叔估计也没人知道,而且她这般贸然去柜台领钱也不合规矩,不得已,也不会在此刻开口要钱。
当然,看得出,苏彦初的不甘不愿,可又畏惧她,可见她身份很不一般,可是,这一切,与她又有何干系。
爹已经被她送到了外面等,她此刻更是归心似箭,还真和这女人杠上了。
见夏木槿寒了脸,苏彦初不知为何,这脚就这么不由自主的下了楼梯朝她这边来。
见状,底下的客人已经是摸不着头脑了,这两姑娘到底这苏老板对哪个更上心,顿时,脑门冒出无数疑问。
此刻,更是有人认出了夏木槿,更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的声音虽小,可还是难免引起轰动,几句话拼接起来,夏木槿也了解了个大概,但嘴长在他人脸上,她要管的只是自己。
“苏彦初,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这酒楼关门。”
楼上那位见状可是气歪了鼻子,鞭子再次狠狠一挥,扯着嗓门便威胁了起来。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依着权势压人,这手段还真见不得光。”
见苏彦初下来,夏木槿歉意的看了他一眼,并朝他微微一笑,转身之际却是不冷不热的开口说道。
面对众人深意的眸光,她更显得淡然如水,迈着步子走到柜台前直接等苏彦初。
然而,她这一笑,恍如清澈溪水流进苏彦初那颗燥热的心,清清凉凉,一颗纠紧的瞬间心放松不少。
不到片刻,他便到前台为夏木槿结了账,十张十两的银票,这是夏木槿自己要求的。
“好啦,我走了,今日让你为难了,可我也有我的不得已,不过你那姑娘的性子也太过急躁了些,好好训训,以后会是个乖媳妇的。”
走之前,夏木槿像个哥们一样豪爽的拍了拍苏彦初的肩膀,瞄了眼楼上那位气的七窍生烟的人儿,打趣的说道。
“我与她”
苏彦初张嘴却是要解释他与天玉心的关系,可话刚到嘴边,却见夏木槿提着篮子急急忙忙的离去。
沈慕寒藏身于一隐秘之处远远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当看到夏木槿朝苏彦初展颜微笑之时,第一反应竟是气愤,随即又是懊恼。
或许,这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之说......
*
“爹,我们走吧!”
夏森林此刻站在离福寿楼不远的角落里等着夏木槿,他手里拿着几把新买的镰刀,一直低垂着头,像是满腹心事,直到夏木槿出声才抬头应了一声。
“槿儿,爹今日这心里好不踏实,慌得很,你说,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所谓父女连心,说的一点都不错,之前还好好的,可刚做完南瓜饼,夏木槿的心开始闷起来,脑袋总是嗡嗡作响,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思路,而她第一时间也是想到家里的几个人,此刻,见自家爹也这般说,心中更是乱了起来,可还是安慰打趣道:
“爹,才出来半天,怎么?就想娘了?”
可是说完,却发现自己心情更加的沉重起来,心像是被什么攥住,闷得难受。
夏森林此刻却无心思与夏木槿说笑,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便是加快步子朝家的方向走去。
“诶,我说那个臭丫头,你给本姑娘站住,说,你是苏彦初他什么人,为何他可以为了你而反抗我的命令。”
突然,一道火红的身影唆的一声便出现在了夏木槿跟前,鞭子狠狠在路上抽了起来,溅起滚滚灰尘,呛得人差点窒息。
路人见了这仗势均躲得远远的,而刚从福寿楼走出来的几波客人又折了回去,许是刚才没看过瘾,具体的是更想了解,这两位姑娘若打起来,这苏老板会向着谁。
夏木槿轻轻的将自家爹一推,让他远离这些灰尘,随即淡淡的瞥了眼眼前的女子,只是风轻云淡说道:“才多大就去学人家争风吃醋,要真喜欢一个人首先要学会尊重,尊重,你懂吗?”
说完,便拉过还在呆愣中的爹,头也不回的离去。
“尊重......喂,臭丫头,你说什么,谁喜欢他了。”
天玉心有些木然,这该死的女人在说什么,她喜欢苏彦初......可等她反应过来夏木槿她们父女早已走远了。
街头中央,三位出色男子正闲步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而他们身边却围满了各色年轻女子,即是羞涩又是冒着红心的盯着他们瞧,有的更是高声欢呼。
那场面不亚于现代明星出场的壮观与轰动。
倏然,叶枫抬眸,却见夏木槿转身而去的背影,不禁联想到在福寿楼看到的身影,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眼花,可现在却是确定加肯定了,眸底含笑,久久,却是意味深长道:
“是她!”
其他两人对他的举动均是不可置否一笑,还以为他看上了苏彦初的相好呢?
经过刚才一闹,他们甚至笃定了这红衣女孩是苏彦初的相好。
这小子倒是艳福不浅,金屋藏娇了这么位泼辣的美人,可这脾气可就有他受了......
*
夏木槿父女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因为穿的草鞋,走的又有些急,加上这路也是坑坑洼洼,好几次都踢中了石子,大脚趾早已红肿冲血,如针刺般的痛,可夏木槿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两人心焦的同时,却已进入了大苗山,一路古树参天,盘根错节,鸟儿高歌,知了喳喳,微风徐徐,可两人却再无心情欣赏这如画般的美景,
而大苗山今日也安静的有些诡异了,远远望去,这天地里头都没一个身影,好些村民前两天便开始收割了,按说,此刻是最忙了的了。
即便不农忙,村民们也会在地里干活。
“爹,往年也这样么?”
夏木槿指了指远处毫无人影的一片金黄处,有些微涩的开口,心口的那股不安更甚,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娘慈爱的微笑,哥哥缅甸低头的囧样,松子可爱灵活的大眼睛,并且最喜欢跟在她身后喊姐姐。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无非是利用话题来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本该问些开心或者是聊些其他的,可偏偏一开口便说了自己最不愿说的话。
毕竟是父女,夏森林平日里虽沉默寡言,可心还是很细,哪会不知道自己女儿所想的,可是他此刻却不知要怎么回答,只是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回家去。
“槿儿,我家的谷子......”
两人刚走出山,远远见自己家田里空荡一片,昔日那金黄饱满的稻子全都不见了,剩下的是几大堆稻杆。
“爹,我们快回家。”
夏木槿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心底一直祈祷着,娘他们千万不要有事,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做。
夏森林早就迈开步子朝家的方向跑开了,那沧桑的脸上满是担忧与害怕。
远远,见自家门口站满了村民,一个个将她家门口可是围得水泄不通,更是伸长着脖子,嘴里说着些什么,从他们的表情看来大多是惋惜和同情。
“叔,槿儿,你们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夏大娘吧,她她......”
二蛋眼尖的看到了夏森林父女,几个大步跨出人群,便是哽咽着出声,可后面的话却变成了泣不成声。
“孩儿他娘。”
闻言,夏森林眼眶一红,第一个冲进人群,良久,颤抖而哭泣的声音从茅屋内传了出来。
夏木槿随后跟到,却见自己娘此刻毫无气息的躺在炕上,脸若白纸,双目紧阖,嘴角还有未干枯的血迹,那露出的发黑的棉花已被鲜血给染红,村里郎中无良正在为她止血。
而他止血的手法略显笨拙,或许是因为紧张,还不时的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夏木槿双全紧握,努力抑制主要杀人的冲动,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一股腥味在口腔中划开,才稳住颤抖,双手紧紧交织在一起,顿了会,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吴叔,我娘怎么样了?”
同时,眸光扫到了一旁趴在地上的哥哥夏铁树,只见上衣褪至腰间,整个背部都淤青一片,而且还清晰的看的出几个大脚印,六婶和大东叔正未为他抹药,这药或许有刺激性,一抹上去,皮肤便通红一片,皮也像是翻开要脱落那般,可自始至终,只见他双拳紧握,却不曾吭一声。
松子此刻却呆滞的坐在地上,双眸毫无焦距,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徐老也坐在他身旁,一双干枯的手紧紧抓住松子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却在他手背轻轻的拍着,并不停的在他耳畔轻声说着什么。
吴良此刻将染满血的毛巾放水里洗了洗,听了夏木槿的话,良久,却是叹息一声:
“夏大娘被踢中了肚子,又流血过多,却...又没有流产,能否醒来便要看她的造化了,她此刻不能动,若是能请个专科大夫过来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吴良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但他主打的是跌打损伤,村里人常日里下地干活,还要到深山里捡柴禾,猎野味,难免不会受伤,况且,这村里有专门的产婆,即便这孕妇有些小毛病那些有经验的婶子们都比他厉害,对于夏大娘的情况,着实难以下手。
况且,这孩子要是流下来了还好说,可出这么多血,这又没有任何流产的迹象,令他束手无策啊。
这夏森林一家是造了什么孽,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却又发生了这事,哎......
夏木槿转头擦了擦泪水,唇瓣微微颤抖,若是其他地方的伤她倒是可以帮上一把,可是这孕妇,她两世都没经历过,更不知从何下手。
此刻,听了吴良的一番话,满心满脑都是请个专科大夫过来,突然,只见她拨开人群飞快的朝一方跑去......
王家,此刻却是欢腾一片,王守财一手在那箩筐里扒着金黄的稻谷,一手摇着折扇阴狠的开口:“不知那老女人死了没有,最好是多死几个,省的老爷我见了烦。”
孟氏出去谈生意了,家里的其他人也被他支开了,此刻,偌大的王府却只要他与大富以及青莲三人。
周青莲本就长得还算秀气,生了金儿后身材更加的丰腴了,该翘的地方翘,该凸的地方凸,偏偏这小腰却不盈一握。
此刻,却轻移着莲步为他呈上刚泡好的茶,一手拿着手帕掩嘴轻笑,抖着半露的宿兄忒声道:“爹,那还用得着说,即便是不死也半残不废了,而且那肚子里的种啊,肯定早流了,您说这夏木槿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我们呢,这不是明摆着找死么?”
“就是,就是,爹,莲儿说的极是。”
王大富抖着一脸横肉走近,大手在周青莲后面狠狠一捏,附和着说道,这一捏,引得周青莲娇喘连连,拳头在他胸膛锤了锤,双眸含春的瞅着他,嘴更是撒娇的嘟起。
顿时,王大富与王守财目光一碰,微微挑眉,便领着周青莲进了内室,片刻,便传来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
夏木槿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王家,娘不能随便移动,唯一的办法便是求唐嫂过来,这村里头就王家有马,她此刻心急如焚,要赶牛车或者是走路去镇里,那娘的后果便不堪设想,
很意外,这王家门口并没有人看守,几匹马正甩着尾巴在一处歇息,看来是刚拉完谷子回来,下人们喂了食,还没来得及牵进马棚。
隐隐约约,传来丝丝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夏木槿没心思多想,上前便解开一匹马的绳子,牵着它走了出来。
而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愈加的清晰的传了过来。
仅是几句话,夏木槿已是想吐,没想到这父子两还有这爱好,共上一个女人,难怪此刻这里没人看守。(因为扫的厉害,有些情节就省去了,大意明白就可以了。)
随即她便翻身上马,可是因为个子小,又加上马有些抗拒,连着几次都被摔了下来。
而且摔得浑身疼痛,头昏眼花,甚至还听到了自己骨头的嘎吱响,手心也是被磨的鲜血淋漓,可她就是不肯放弃,毕竟那是自己娘,她肚子里还有着未来的弟弟或者是妹妹,即便今天遍体鳞伤她也要搏一搏。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又或者是这马被她弄得不耐烦,这十几次下来,便是踢着后蹄仰头嘶鸣了起来。
吁......
这一嘶鸣,立马引来了里面的动静。
王守财和王大富几乎是提着裤子冲了出来,两人一见夏木槿,那眸子里冒着嗜血而快意的绿光,似乎这肉亲自跑着案板上让他们来剁了。
夏木槿暗叫一声不好,若是被这对狗父子抓住了,那么她就没有机会去镇里了,那娘......
想着,心下一急,踩着马鞍用尽所有力气一翻,终于在摔了十几次之后坐上了马背。
“嘿,你这小贱蹄子,偷马偷到老子头上来了,来人,给老子打,打死了老子负全责。”王守财几个冲刺冲到了夏木槿跟前,一把扯住马的缰绳,扯着嗓音便大声喝了起来。
可是,喝完才发现除了王大富之外并未人出来。
“你们那龌蹉事我倒不想多管,但是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王守财,我定让你全家陪葬。”
夏木槿瞥到了里屋的那抹身影,嘴角微扯起一条冰冷的弧线,冷眼睨了他一眼,眸底崩裂出凌厉的杀气,话落,双腿一夹马腹,顺势将一根削细了的竹尖狠狠插在了马背上,那马受了刺激,又是仰头嘶鸣一声,一脚将王守财踢出好远,便是迈开蹄子奔跑了起来。
王守财躲闪不及,被踢中吓体,惨叫一声,便双手捂着疼的发颤的吓体倒在了地上,王大富急的团团转,一边不知所措的去扶面目狰狞双眼翻白的王守财,一边朝里面大喊道:“莲儿,快,快起叫人过来,爹...爹他受伤了。”
半响,周青莲哭哭啼啼的掩面跑了出来,因为被两个人滋润过,脸颊还通红一片,像是火烧那般,见王守财不省人事的样子,眸底崩裂出冰冷的杀意,却只是瞬间即逝,随即,又提着裙子以手帕捂脸边哭边喊:
“来人啦,我家公公被夏木槿给伤了,赶紧帮忙找找大夫。”
她声音细细若若,眸光含水而悲哀,每一个动作以及说辞都显得弱不禁风,刘麻子此刻撒腿跑了过来,见她那娇弱可人的模样,狠狠咽了口口水,心疼了好一阵一边让人驾着马车去镇里请大夫,一边往吴良家跑去。
可到了吴良家却又被告知吴良出去了,思索之下便带了一帮弟兄冲去了木槿家,本想来硬的,可这次那些不长眼的村民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两百来号人拿着锄头和扫把将夏木槿家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只要他们的人一靠近,他们手里的锄头扫把就不长眼的往他们身上挥。
几次下来,都挂了彩,有的还被打中了头,正汩汩留着血。
“哼,都是群没长眼的乡巴佬,看王家怎么收拾你们。”
刘麻子也被打中了好几处,此刻红的红肿的肿,疼得他直抽。
“啊......”
突然,一根尖锐的竹竿从人群里伸了出来,那竹竿的尖头正好插进了一壮汉的肚子,虽不深,但那血却如喷泉那般直接冒了出来。
“是你,是你踢中我娘的,我要你偿命!”
松子眼睛哭的通红,双手颤抖的握着竹竿,狠狠瞪着那捂着肚子处站立不稳的壮汉,眸底染满杀意,随后,在众人还未回神之时却又晕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的接住即将倒地的松子,妇女们都抹着泪,心疼的将昏迷过去的松子抱在怀里,徐老焦急的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状况险些晕厥过去,他就是去了趟茅厕,就发生这事了,木槿现在不知去向,夏森林整个傻了,铁树又伤的严重,他这要怎么办啊......
这边,马儿跑的极快,加上这大苗山的路不好走,高低不一,这一颠一颇的晃得夏木槿胃里头翻滚,最终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可她还是丝毫不敢耽搁,双手紧紧抓着缰绳,即便毫无力气还是夹紧马腹,心里只念着:娘,您等着,槿儿一定有办法治好你,一定。
眼前越来越黑,甚至是模糊一片,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这雨来的凶猛,如瓢泼那般,打在她脸上,身上,疼彻心骨,她的唇被自己咬出了血,雨水夹杂着血水,那股腥味却令她想要放肆狂笑。
此刻,她恨自己,恨自己无用。
突然,马好像撞上了什么,在她陷入无限黑暗之前眼前却出现了一张刚硬而出尘的脸......
*
“槿儿,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命,好好爱自己,你是娘最疼爱的孩子,也是家里最坚强的,一定要把家打理好,这样娘和你妹妹在天也就安慰了。”
浑浑噩噩之中,夏木槿狠力的提着床板,双手握拳,嘴里一直念着:“娘,不要走,槿儿不要你走,不要走。”
眼泪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那一定是梦,一定是梦,可是,为何这么真实。
夏木槿颤抖着身躯,嘤嘤哭出了声,此刻,她不想睁眼,她怕一睁眼,刚才的一切就会变为现实。
“大哥哥,你快去看看我姐,她好像醒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尖,夏木槿有些恍惚的睁开眼睛,可印入眼前的是四颗头颅,除了爹,哥,松子,还有一位陌生的面孔。
夏木槿猛然坐了起来,在看到熟悉的环境之时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娘......”
“姐,娘没事,而且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也没事,都是大哥哥们救了娘。”松子鼻青脸肿,但有抹过药的痕迹,此刻却是欣喜的看着夏木槿,随即又瞄像他所言的大哥哥,最后却是小声道:“还有你。”
明一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希望主子不要太过惩罚才好。
定了定神,便是道:“一切都是我家公子吩咐的。”说完,却摸了把鼻子径自走了出去。
夏木槿也不管这理没理清思绪,赤脚下床朝自家娘房里跑去,在听到那平稳的呼吸之时,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姐,你都睡了一天一夜,撞了人家,现在可是伤的很重哦!”
松子对那位受伤的哥哥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吴叔都说娘已经没有救了,可是这两位大哥哥一来,一个说,一个做,几针下去,又是一些药丸下去,娘就没事了,只需要好好调养便可以,但是,床上那位却现在还未醒来。
被松子这么一提,夏木槿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她在晕倒之前确实好像是撞到了东西,而且还看到一张异常好看的脸,同时也恍惚,原来她昏睡了这么久啊。
见自家姐呈呆滞状,松子便是拉着他来到了前屋,靠东的侧边搭了一张新床,一男子正平躺在床上,远远,便能闻到他平稳有力的呼吸。
走进一看,夏木槿不免有些呆了,这男子五官如刀削出来的,每一处都完美到极致但却又不是那种妖艳的美,而是一种刚毅的龙章凤姿之美,犹如巧夺天工,令人移不开视线。
可是他下巴处的胡渣刺眼,还有这肤色也暗黄泛白......
“姐,你说他是上天派来搭救我们的么?”
松子一手支着下巴,瞅着沉睡中安逸的面容,有些渴望的说道。
“上天会派个大叔来搭救你么?况且,这醒来还不知要讹化你姐多少银两呢。”
闻言,夏木槿白了松子一眼,随即又瞅了床上的人一眼,才走出屋子。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上一世,她没有至亲,体会不到那种被宠着爱着牵挂的滋味,可这一世,她有自己的爹娘,有疼她的哥哥,有懂事的弟弟,她只想凭着自己的努力让他们过上安逸的生活,只想有个其乐融融的家。
可是,险些,她就失去了这一切来之不易的幸福。
想着,不免后怕,更是紧紧环住了自己。
新床上,沈慕寒眉头紧蹙,大叔,这丫头,他哪里像大叔了,况且,他今年才二十岁好不好?
得到暗卫的通报,他不顾疲惫第一时间便叫上明一从唐嫂那里拿来备用的珍贵药材马不停蹄的往这这丫头家里赶,却不曾想半路却遇到了这般狼狈的她。
看着她被自己咬破的嘴唇,那眼中的痛苦和害怕,心竟是隐隐作痛。
那一刻,他便知,他已中毒至深,而唯一的解药,便是这丫头。
记得清染曾经说过,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爱上了,便努力去追,可是,他爱上的却是一个还不到十三岁的丫头,连自己都不敢置信。
至于何时爱上的,或许是在吃她做的第一道菜之时,又或者是她与赵秋水说的第一句话,甚至是那不畏权势的眼神,再或者是她直来直往不拖泥带水的性格,总之,她就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今日又下过雨,所以傍晚很是凉爽,夏木槿抱着自己蹲在门口许久,最后想起家里还有客人,才无精打采的起身去做饭。
可刚起身,眼前便一片模糊,脑袋一阵眩晕,在自己即将倒地之前一双有力的健臂伸了过来,可还是不曾避免摔倒的下场。
只不过,有人给她做了肉垫。
沈慕寒因为这一摔,伤口被横插过来的柴枝给戳到,顿时,疼的倒吸一口气。
明一听到动静几乎是飞奔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担忧的问道:“主子!”
良久,那股眩晕感退去,夏木槿晃了晃脑袋,入眼的却是男子被染红的白衣。
对上男子如星的眸子,她有些干涉的结巴道:“大叔,你你的伤。”
沈慕寒眉头一蹙,却是将她扶了起来,背过身去,有些生硬道:“我叫沈慕寒,你可以换个叫法。”
呃......夏木槿感觉满头乌鸦在飞,是把他叫老了么?
还换种叫法,她和他好像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