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木槿起了个大早,看了下之前泡着的蚕豆,便开始着手做早餐。

  “孩子他娘,你怎么了,孩子他娘......”

  刚拿了面粉出来便听到爹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夏木槿手一抖,顾不得满手的面粉便冲进了爹和娘的房间,入内,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来,这血腥味之中还带着一股恶臭,夏大娘却面若白纸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阖,可呼吸却很平稳。

  沈慕寒随着她后面进了屋,在见到夏大娘的状况之后立即她把脉,夏木槿紧紧绞着手指站在边上动也不敢动,深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了什么。

  夏森林也是抹着泪站在了旁边,眼睛一瞬也不敢离开夏大娘,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这一大早就吐血呢?

  他的心如被上万只蚂蚁在啃噬,为什么这伤的不是他啊。

  “放心,大娘没事,这只是把之前集聚在体内的淤血吐出来了,因为有一定的时间,所以还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吐出淤血,她反而好过,等下让明一再去抓几副药回来,相信,过不了几天,大娘就能自己行动了。”

  片刻之后,沈慕寒收回手,瞥了眼地上的血迹,很是淡定加笃定的说道,说完,却对上了夏木槿通红的眼眸,眸底略划过一丝复杂。

  毕竟那一脚踢在肚子,夏大娘的胎位有些不正,这才导致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出事,而那一脚却导致肚子处受伤,加上这些日子一直服药,虽说是安胎药,可里面也少不了对她身体伤处有益的药,这时间久了,药性慢慢发挥,便导致这淤血给吐了出来。

  可是,她的胎位必须调正,不然生产那关恐怕难过,可他擅长的不是这方面,看来,等她的伤恢复之后还是得去找唐嫂。

  闻言,夏森林深深吐出一口气,有些失控的紧紧抓住沈慕寒的手臂,双眸含着泪水,良久,却是颤抖的说了声谢谢。

  夏木槿一阵也是欣喜,朝沈慕寒感激的点头,谢谢两字终是卡在了喉咙处,因为突入其来失控的惊叫再次将他们给拉回了恐慌与害怕之中。

  “啊...血,血......”

  当她转头望去,却见松子此刻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面目狰狞,眉头紧蹙,双眼翻白,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更是惊恐而失控的大叫出声。

  夏铁树拄着拐杖站在他身后,见松子这般失控,一手紧紧抱过他,脸颊也是贴着他冰冷的脸颊,眸底无限自责与痛苦,并轻声说道:“松儿,没事了,哥在这里,我们大家都在这里,没有人再会欺负我们的。”

  瞬间,夏小松软瘫的靠在夏铁树怀里,浑身颤抖着,眸底尽是恐惧,牙齿磕磕作响,有些口齿不清的道:“呜...呜,凉..凉..出出...好都血..血..救救她,救救她,姐,姐......偶...偶...杀了乃......”

  夏木槿眼眶一红,几个大步上前将他抱在怀里,一手怕着他的背,并在他耳畔轻轻说道:“松子乖,姐在这里,谁也不敢欺负你和娘,松子不怕。”

  说着,泪水却是啪嗒啪嗒的流了出来,她有些搞不清状况,为何松子好端端的会这样,难道是那天看到娘出血受到了刺激么?

  可是,这么多天他都好好的,并且,松子刚才断断续续的话,杀了乃......杀了人。

  或许是心灵得到了安慰,松子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双手紧紧抓着夏木槿的手臂,仿佛手里抓着的是救命稻草,眼角不停的流淌出恐惧的泪水,抬头看了夏木槿一眼,一声姐还未叫出来,便晕了过去。

  沈慕寒拍了拍夏森林颤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放心,才几个大步走来,并从夏木槿手里接过松子,随即将抱了出去,并让他平躺在了后屋的床上。

  “哥,这是怎么回事?”

  夏森林依旧在夏大娘房里照顾她,夏铁树和夏木槿都跟着来了,看着沈慕寒为松子把脉,神色很正常,夏木槿知道并无大碍,可是她不喜欢被蒙着,便问向夏铁树。

  夏铁树顿了顿,有些不愿意提及那日之事,可在夏木槿担忧的眸光下不得不说道:

  “那日娘受伤,你又出去了,刘麻子便带着人来要掳走吴郎中,村民们拿着锄头扫把棍子拼命阻拦,最终双方打了起来,而且刘麻子等人都不同程度受伤,谁知,松子突然拿了根削尖的竹竿冲过来,并一把插入了踢娘那个人的腹中,那人出了好多血,松子像是傻了发愣了很久,随后又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好像不记得这回事了,为了避免他再想起,我们也不敢多提,没想到今日......”

  说起这事夏铁树至今仍心有余悸,松子才七岁啊,这对他幼小的心灵是何等的伤害,他们的愿望不大,只希望他永远不要想起那日之事,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

  闻言,夏木槿已是泪流满面,可是她无法责怪谁,毕竟,不让她知道对松子对他们多好。

  况且,这种症状在电视里常演,主要是不让他再次受刺激,他现在见血就会发病,而最后的办法却是将事情重演,或许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平复他的心情,等他醒来多陪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等他醒来调理好身体我便让明一教他练些拳脚功夫。”

  沈慕寒看着夏木槿眼下的青黛,心底滑过一丝心疼,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安慰的说道。

  “恩,槿儿,许是松子看到娘屋子里的血才会这样,等他醒来说不定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我。”

  之前跟着爹去外村做木工见过类似的症状,如今听沈慕寒一说,夏铁树倒松了口气,这个还是不难治的,毕竟松子还小,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若是大了,这些事情变就觉得寻常了,况且,那个人只是受了点伤,并无生命危险,若是让松子再见到他不知会不会全好起来。

  爹现在寸步不离的守着娘,他又腿脚不便,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都是木槿在操心,所以,他更加应该负起自己的一份责任。

  夏木槿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屋子,沈慕寒也是跟着她走了出去。

  本来想做馍馍的,毕竟今日要去镇里采购,而且馍馍还能随身带着充饥,可家里出了这事,瞬间没心情了,干脆熬粥,熬的同时切了些瘦肉,又加了些新鲜的野菜切碎,出锅时加了些葱末,这香味飘出好远。

  夏森林的早餐依旧是夏木槿端进去的,她用装菜的盆盛了一盆子,拿了两个碗,等下娘若醒了也好一起吃,这粥营养又没有禁忌。

  进入屋内,见地上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夏木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粥放下,便道:

  “爹,娘很快就能醒来了,你先把早餐吃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娘,我等下去镇里了,明一大哥会在家里,有什么事你便让他帮忙。”

  “诶,好,槿儿啊,松子...他怎么样了?”

  夏森林像是刚刚哭过,眼睛红肿的厉害,声音也很是沙哑,夏大娘这边他现在是落下了一颗心,可松子那边......

  “爹,松子还小,受了他这年龄不该受的刺激,我们只要照顾好他,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等他心情好了,人放松了,便不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夏木槿盛了碗粥端到他面前,将松子的情况大意说了下,那天爹也在场,相信只要她一点他便能明白。

  “恩,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槿儿啊,爹没用,老让你们受到伤害,是爹随不起你们娘几个。”

  夏森林偏头抹了下眼睛才伸手接过碗,并未立即喝,而是自责的怪着自己。

  “爹,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心甘情愿为你们付出,你们就是我的一切,况且,我们现在不都很好么?”夏木槿使理解夏森林此刻的心情的,因为,他是一个爱家又有责任心的男人。

  父女两又聊了会儿夏木槿才通红着眼睛出去了,随后又盛了一盆粥如待爹娘那般端去了哥和松子房间,出门时告知夏铁树她等下要出去,让他在家里照顾好松子和爹娘他们。

  再出来的时候明一已经匆匆忙忙丢下碗出去了,沈慕寒却还未动筷子,见她出来便为她盛了一碗粥放在他对面。

  “你怎么还不吃,冷了香味就不浓了。”

  夏木槿径自走了过来并在沈慕寒对面坐下,看到桌子上满满的一碗粥,看了沈慕寒一眼,见他并未动筷子,便是说道。

  沈慕寒端着自己跟前的碗喝了一口,味道鲜弄而郁香,盐味较淡,虽没平日里吃的早餐丰富,可这味道却是极好,只是一口,他便喜欢上了这味道,却不忘回夏木槿:“等你!”

  夏木槿一哽,心底荡起莫名涟漪,不再说话,端起碗便大口的喝了起来。

  “你怎么把肉全挑我碗里了。”

  喝了半碗,发现不对劲,她切的肉并不多,因为这粥肉放多了就会盖过大米的香味,可她吃的却基本都是肉,想着,便问道。

  闻言,沈慕寒却已满足的放下了手里的碗,瞥了夏木槿一眼,很是感叹道:“哎,一定是这瓢见你浑身上下没几两肉,所以把肉全舀到了你碗里,难怪我没吃到任何肉味。”

  夏木槿嘟着嘴巴看了他几眼,这心底却暗道:这男人,真别扭,明明这粥是他帮她盛的,不过...这心里还是好甜呢。

  “哇,说你没几两肉你还真变猪啊, 这都第几碗了,你就不怕被撑坏么?”

  在夏木槿喝到第三碗粥的时候,沈慕寒终于忍不住调侃出声,这丫头,平日里见她食量也没那么大啊,难道真被他的话给刺激了??

  夏木槿没理她,吃饱之后便收了碗并洗好放在灶旁,随即又将两个大木桶打好水,将新买来的蚕豆倒了进去,期间,这些打水倒蚕豆的体力活都是沈慕寒半路接过去的,并有些责备道:

  “你是想闪腰还是认为自己够强悍,不能做的事非要霸蛮,要伤到了自己怎么办?”

  上次这蚕豆不多,一共就二十斤,她虽力气不大,但还是提的起。

  可这次却是二百斤,而且还用一个麻袋装了,来回用竹篮她得提好多次,为了节约时间便想着将那麻袋拖过来,可实在太重,她都累得大汗淋漓,都不见这麻袋动了半分,沈慕寒此刻说她也是在理的,若闪了腰那就亏大了。

  看着他拉长着一张出尘的脸,眸底也是崩裂出冰冷的寒气,几下便将这麻袋拖到了木桶旁,夏木槿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可也暗道,你生什么气,这闪了腰也是我自己的腰。

  “夏木槿,你若还这般自以为是的认为身体只是你自己的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尼玛,这男人是会读心术么?咋她想什么他都知道啊,况且,这冰冷的语气再配上那张冰块脸,她还真相信他说的出便能做得到。

  顿时,缩了缩脖子,见沈慕寒并未要真的打她屁股的举动,才用舀水的大瓢从麻袋里舀出蚕豆放水里泡。

  做完这一切她便稍微收拾了下,拉了牛车便要去镇里。

  “为何不坐马车去?”

  沈慕寒朝一旁的明一说了些什么,随即便走向夏木槿,有些郁闷的问她,这不比去大瑶村,怕招摇,让百姓们害怕,这去镇里,马车快又方便,况且,她每天都这么累了,还非得这样自找苦吃么?

  想到她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还真想狠狠打她屁股一番。

  “我等下要买好多油,弄坏了马车多可惜。”

  夏木槿倒不以为然,而且她也已经习惯了,这板车虽然有些不好拉,但比走路提着东西好吧,况且,他的马车,光是这么看一眼都觉得好施舍,弄坏了,她不是不得负责他吃住一辈子。

  这买卖太不划算了,她不干!

  想着,便转头朝沈慕寒说道,可刚要拉着板车走,却被沈慕寒大手一拉,整个人都扑向他怀里,随即,沈慕寒直接将她横抱起来,二话不说便跳上马车,随即将她往车厢里一推,道了声坐稳了,便出了车厢亲自驾车。

  夏木槿被沈慕寒一推,本就没坐稳,他又这般突然的赶起了马车,瞬间,夏木槿在车厢里打了个滚,额头直接和车厢壁壁咚了,疼的她直抽气。

  闻到抽气声,沈慕寒速度的将马车的缰绳一拉,吁了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撩开车厢的帘子,见夏木槿正一手扶着额头瞪着他。

  沈慕寒摸了把鼻子,是他大意了,不曾顾忌到她不曾坐过马车,随即,只见他进了车厢,车厢里的东西很齐全,茶几下面有个小抽屉,只见他将抽屉打开,然后很准确的拿出一个葫芦形状的小药瓶,往手心到了些药水。

  “把手拿开!”

  见夏木槿还捂着额头便是靠近轻声说道。

  夏木槿横了他一眼,随即却是乖乖的将手拿开,这手刚拿开,额头处便传来一股清凉,而沈慕寒却聚精会神的为她抹着药。

  他手上有薄茧,可是动作却小心翼翼,小心到夏木槿没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觉得他这动作轻柔过了头。

  “早听话不就得了,非得让我用蛮的。”

  擦完药,沈慕寒在她额头上吹了吹,看着被撞的地方通红一片,一手盖着瓶盖,一边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哼,你本来就是野蛮人!”

  夏木槿才不吃他这一套,他野蛮还止这一次么?

  “好,我野蛮,坐好了,可别再出洋相了,回去了我可不好向你爹娘他们交代。”

  夏木槿就是一只随时都会用利爪挠你的野猫,可温驯起来却是很可爱,很吸引人,特别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滑碌碌转动时便是有鬼点子要出,这样的他,简直让他喜欢惨了,可他却又喜欢欺负她。

  看她发火似乎是一件很乐趣的事......

  *

  这有马车就是快,不到两刻钟,他们已出现在了镇里,因为马车占道又招摇,便让它停靠在进镇子口的一家茶馆旁,夏木槿付了几吊钱让茶馆的老板帮忙看下,那老板很是乐意,直言让他们放心。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远远瞧着福寿楼,夏木槿眸光一亮,便是朝沈慕寒说道:

  “大叔,我要去唐家医馆,你也去么?”

  夏木槿并未把沈慕寒和福寿酒楼联系在一起,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对自己的身世和家住地址只字未提,可这毕竟是他的私事,她更不会去问,可是,此刻看他神情,好像有些不对劲,更确切的说,在她问话之后他就显得心不在焉,眉梢微蹙,眸光也是瞅着不远处的唐家医馆。

  “恩,我就不去了,就在这里等你,办完事第一时间来这里,哪里也不许走。”

  顿了顿,沈慕寒便朝夏木槿说了句,他话语**而霸道,满是不容置疑,夏木槿白了他一眼,朝他吐了吐舌头,骂了句霸道的混蛋,便蹦蹦跳跳去了唐家医馆。

  沈慕寒目送着她娇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走进一家茶馆,上次天玉心一闹,现在肯定满京都都在找他,况且,有家里几个让他头疼的老家伙,苏秀宁只要在他们面前柔弱的哭一场,那么,就是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会押着他去娶苏秀宁。

  自始至终,都是家里人自以为是,他从未喜欢过苏秀宁半分,况且,这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未必能够逼他娶回苏秀宁,可是倘若让这群人知道这丫头的存在,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毕竟,她还这么小,家里又那么需要她,而自己更不能在夏大叔夏大娘面前损了形象。

  所以,唐嫂以及苏彦初那里,能不出现便尽量不出现......

  “木槿姑娘,是你啊,这次又要些什么?”

  唐家药铺,因为来过两次,加上唐嫂对她也是极为的客气,抓药的几个青年人早已认识了夏木槿,这次来,还以为苏老板又请了她当大厨呢,说起来,他们对她还真是佩服,才这么小,就会赚大钱了,而且听说她炒出来的菜,不管是样式还是口味,都是他们不曾吃过的,连见都没见过,还会做葱油饼,南瓜蒸熟了也能做成饼......

  没见着唐嫂,夏木槿反而觉得轻松了,朝几个人笑了笑,便道:“这次啊,要的东西可多了。”

  “那你自己来还是我们来。”

  前两次都是夏木槿自己进入药柜随手抓的,反正这钱由苏老板出。

  “嘿嘿,这次是我自己要这些东西,你们若是能让我自己抓更好,这钱,我一个子都不会少你们的。”

  夏木槿摸着后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上次是看在苏彦初的面子上,况且,要的也不多,可这次就不同,她要着手大干,那就不是几个几片的拿了,也可能是一包一包的拿。

  “这个......”几人面面相觑一番,有些为难。

  毕竟,这是药铺,若是看病拿药那可得要大夫开的方子,而且还必须他们抓药才行,这里面学问看多,先煎,后下,另煎,包煎都得一一交代清楚,这木槿姑娘一没药方,二又不是要做菜,这倒让他们几个为难了。

  对于这些,夏木槿一眼就看出来他们的为难了,半响,便见她打着哈哈道:“瞧,把你们给吓得,我这几日研究出了新品种,只是需要不少材料,这样吧,我报,你们给我抓。”

  见状,几人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听到夏木槿念道:“茴香,八角,桂皮,花椒,丁香.......各来两斤。”

  “两斤?”

  夏木槿一连窜报下来有十几种,几个人听得云里雾里,这木槿姑娘对这些药材也了解太多了吧,他们都是学了个把月才将这些名字给记住呢,瞧她,说起来像是家常便饭那般,可最后的数字又将他们给吓住了,顿时,异口同声问道。

  夏木槿被他们整齐的声音弄得当场一顿,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懵道:“啊...是啊,各两斤。”

  “姑娘,这些药材平常我们抓药用的并不多,而且用量也小,这么多,得请示唐嫂呢。”

  这药铺管事的叫徐娘,年纪有四十来岁,是唐嫂的左右手,确定夏木槿真要这么多量之后便是有些为难的道。

  “呃,那好吧,唐嫂回来了你们就跟她说,我要做兰花豆,这些材料都必须要,做好了到时送些过来给她品尝。”

  夏木槿很是爽快,况且,她也没必要去为难他们,因为唐家药铺的药材质量好,她便上这里来了,况且,也只有她这里可以供应这么多药材,况且,这兰花豆早已名声在外,相信唐嫂听了之后一定会乐意将药材给秤给她的。

  “好,徐娘一定转达唐嫂,姑娘慢走。”

  徐娘很精明,早就看出唐嫂与苏老板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加上这木槿姑娘又是苏老板看中的厨子,对她的态度极为的随和而恭敬。

  徐娘这突然一躬身,可把夏木槿吓了一大跳,便跑便说道:“徐娘客气了,呃,不用送了,不用送了,我知道路。”

  一出唐家药铺,夏木槿像是身后有人追那般撒开脚丫子便跑,沈慕寒老远看到她小脸通红气喘吁吁的朝自己跑来,眉头一蹙,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拦住了她。

  随即,朝她身后瞅了瞅,并未见他人,便是寒着脸道:“跑那么急做什么,没做亏心事,还怕恶鬼追么?”

  夏木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沈慕寒一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帮她顺气,更是等着她回答。

  夏木槿喘够了,方才扶着沈慕寒站稳,也是脱口而出:“我赶时间啊,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呢!”

  沈慕寒直觉的头顶无数乌鸦飞过,然后抖落一地鸦毛,敢情她这般不要命的跑就是为了节约时间......

  怎么她在他面前总是那么的毛毛躁躁呢,哪天他不在她身边该如何是好。

  “好了,下次别这么急,若是撞了人又或者被别人撞了吃亏的都是自己。”可是,即便是这样,他都无理由去责备她,放软了口吻,好言好语道。

  “恩,我们去买油吧!”

  夏木槿愣了愣,却是很是乖顺的点头,眸光扫向不远处的油铺,出声说道。

  这兰花豆他也曾耳闻过,就是来酒楼那次,只是不曾想,这轰动整个竹山县的东西竟出自这小丫头之手,他有些不可置信,顺着她的眸光瞅去,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便是牵起她的小手,朝人群中走去。

  这次的油是大钵大钵的买,这钵有盖子,放在马车上不怕会溅出来,只是价钱贵了些,十两一钵,每钵有二十斤,总共三十两,夏木槿要了三大钵,在付钱时却与老板讨价还价,最终还了三两银子,付了二十七两。

  沈慕寒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原来她讨价还价的时候这么有趣啊,瞧那老板,都被她给哄得团团转,什么薄利多销,我都是你的老客户了,而且这油每月都要的,你就看在我路程远,给我留些路费......

  “老板,能否让这位小哥帮个忙,我们的车主在进镇口,这油两个人搬不走啊!”付完钱,见店伙计将油给搬了出来,夏木槿趁着机会赶紧开口。

  这钵看上去还真不小,她一个人搬一钵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况且,这可是要抱着走的,即便沈慕寒力气大,这一手抱一钵也不方便。

  这老板也是个慧眼识珠的人,当时就允了,那小伙计见老板允了,便热情的抱着一钵油随着沈慕寒走去。

  沈慕寒是习武之人,那伙计也是搬货搬惯了,加上他们力气大,一个眨眼,夏木槿便只能看到那一小坨黑影了,她则抱着个钵艰难的一步一步走着,这钵抱在怀里,把她整个人都挡住了,若不是伸长脖子歪着头,还真连路都看不了。

  走着走着,一双手伸了过来,很是轻松的接过她手里的大钵,并走在了她前面。

  夏木槿气喘吁吁的插腰在原地稍整了会呼吸,看着沈慕寒那高大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的划开一抹弧度。

  原来,他刚才走那么快,为的就是折回来接应她。

  “你在那里等着我,我再去买些东西!”

  突然,她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随即又瞄准目标朝别的铺子里走去,回来时,手里提了几个竹篮,竹篮里分别放着盐,筒子骨,肉块,辣椒,时令蔬菜,还有几样被东西包着,根本看不出。

  沈慕寒优雅的跳下马车,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竹篮,并用指腹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在夏木槿摸不着头脑之时便又转身去放东西。

  “咦,油呢?”

  他这举动太过亲密而肉麻,这好像是情侣之间做的事情,夏木槿有片刻的恍惚,随即瞥到他撩开车帘,并将竹篮进车厢,她朝里扫了一圈,却没看到刚才的三大钵油,不免疑惑问道。

  闻言,沈慕寒指了指车底下,夏木槿循着他的手指瞧去,顿时乐了,这马车原来还有这么一大好处啊,确切的说,这马车底下像个储物箱,隔着厚厚的木板,而且刚好放进三钵油,这样,既不会弄脏马车,这钵也不会随着马车的颠坡而撞击滚倒之类的。

  “都好了么?”

  看着她好奇而惊喜的眼神,沈慕寒莫名的心情非常好,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便开口询问道。

  “还得去趟唐家药铺,你在这里等,我马上就回来。”

  夏木槿也想早些回去,她挂牵着家里几个人,可唐家药铺的东西才是最主要的,没了这些,即便这兰花豆做出来了,开了花,也不会好吃,说完,看也不看沈慕寒,便火急火燎的朝唐家医馆跑去。

  看着她疾跑的背影,沈慕寒又是一声叹息,这丫头毛躁的性子何时能改啊......

  “徐娘,唐嫂回来了么?”

  夏木槿一口气跑进唐家药铺,双手扶着门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见几个人正忙着,而徐娘却在柜台拨着算盘,她当时没好意思打扰,直到徐娘在一本子上落下几笔,将算盘收起才出声问道。

  “瞧你这丫头,这么急急忙忙做什么,回来了,并让人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还说等着你的兰花豆呢,她可是馋了好些时日。”

  徐娘口气比刚才又热络恭敬了一分,看夏木槿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况且,就刚才不打扰她们的那一举动,便在她心底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听着这声音,夏木槿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向来都不喜欢这种拘谨而繁杂的礼仪,便是尴尬的朝她笑了笑。

  徐娘不急不缓的走向柜台,片刻便从柜台里提出一个大袋子,里面被装得满满的,她提的时候有些吃力,说话定然也没那么自然:

  “喏,都..在这..里了。”见她只身一人,门外又没牛车之类的,便疑惑的问道:“你这怎么弄回去?”

  夏木槿看着这一大包着实有些为难,她刚才报了十几种药材,加起来应该有三十斤吧,这袋子...结实么?

  别半路给她出状况啊!

  况且,依着大叔刚才的神情,她不好让他们帮忙,毕竟若是帮了那便会和大叔碰面了,现在什么状况她都还没搞清楚呢。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去去去,快给老爷我抓药去,等我这好了,定让那丫头生不如死!”

  踟蹰了一番,可还是伸手去接,当她的手刚碰到袋子,便听到了熟悉的声,夏木槿眨了下眼睛,看了徐娘一眼,转动着眼珠子,突然就这么捂着肚子故作痛苦道:

  “徐娘,能否先借用一下茅厕?”

  你妹的,谁不好碰却碰到了王守财这人,她得躲开,不然等下可就麻烦了。

  “哦,茅厕啊,就在那边,你自己去吧!”

  徐娘微愣,看着夏木槿捂着肚子似乎很是痛苦,便是伸手朝药铺拐角处的通道一指,并担忧道:“姑娘,你...还好吧,要我扶一把么?”

  可话还未落下,便见夏木槿的身影如箭那般飞了过去。

  几人均笑着摇摇头,这孩子,还真的被屎憋着了。

  夏木槿这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便走进来几个皮肤黝黑的壮汉,其中两人架着一面目全非的人,脸上的泡密密麻麻的,有的已经破了,流出黄色的脓血,而他手上,脖子上,无一处不是这样的泡泡。

  来这药铺也有些年,形形色色的病人见过不少,皮肤病的也多,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恐惧的病人。

  徐娘倒还好,勉强稳住了心神,可是几个年轻的就不行了,吐的吐,吓得吓哭,整个都鬼哭狼嚎一片。

  王守财双脚抖着不能自行站立,嘴角也有些歪,对于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还是有自知之明,不止是他们,就是家里的孟氏都吓得不敢见他,青莲就更不要说了,直接给晕了过去,这之后几天连房门都不敢出。

  他也找过其他大夫,可那些都是庸医,都说他吃错了东西,他这哪是吃错了东西,不就是信了夏木槿那践人的话,泡了整整三天的药水,之前还好好的,可三天后浑身便开始发痒溃烂,他忍不住用手去抓,结果那天又喝了些酒,醒来就这样了。

  这几天再也忍受不住了,便是撵走了那些庸医,让刘麻子等人跟着来了这里,可这唐嫂就别扭了,看了他几眼,连话都没说就直接开了药方,又是外用又是内服又是泡澡的,他都对这泡澡怕了。

  可唐家医馆,他还不敢放肆......

  “你你们先抓药,我我内急,先去趟茅房,请问这茅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