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麻子哥,你你们......”

  王守财本就肥,此刻,浑身都是污秽物瘫坐在哪里,就像是一堆死肉,看得那壮汉一惊一乍的,若不是他突然开口喷出一口黄黑不一的东西,还真以为他家老爷去了呢。

  而刘麻子两人几乎耗尽了全身所有力气把王守财拉了上来,在下面虽然屏息闭眼,可耳朵里鼻子里也少不了那些东西,此刻,却是累得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坏...切...角..忍.....”

  半天,刘麻子口齿不清的说了几个字,那壮汉站在哪里琢磨了半天,最终才能确定他说的是:快去叫人!

  这才撒腿跑开了......

  *

  这边,夏木槿双手咬牙提着袋子走了一段距离,终于提不动了,直接靠着袋子蹲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

  倏然,从袋子顶部露出一双眼睛,呈直线看向镇子口,这距离......她想撞墙。

  况且,刚才被门板又是挤压又是撞的,现在浑身像是骨头散了架那般酸疼难耐。

  “哎....说了拉板车来嘛,那样至少还能拉进镇里头,自己就不要如此费劲搬了。”

  歇了会,沮丧的低下了头,下巴磕在药袋子处,被竖放的药才给刺的一痛,使得她险些叫起来咆哮骂娘。

  呜呜呜,她今天一定是得罪哪方神仙了,不然怎么一直都在受苦受伤。

  况且,肚子也有些饿了,早上的三碗稀饭早化作尿给拉出去了,死大叔还说她吃多了。

  而另一头,沈慕寒等的有些急,即便是抓药也不要这么长时间,她这急躁的性子该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吧,一想到这个心里就不好受,便是朝这边找了过来。

  可远远,便见一娇小的身影蹲在袋子旁,那袋子被装的满满的,几乎将她整个给挡住了,沈慕寒心下一紧,便是小跑了过去。

  “槿儿!”

  走进,见她嘴角,鼻子,眼角似乎有血迹,心中一颤,便是随着她蹲了下身, 并小声的唤道。

  闻言,夏木槿眸光一亮,抹了把鼻子,嘴角带着欢快的笑,却用着撒娇的口吻道:“大叔,我好累!”

  沈慕寒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指腹不动声色的在她手腕处摩挲着把脉,半响,便松了口气,微微用力将她带站起来,另一只手则提起药袋,半拉着她朝镇口走去。

  “啊......沈慕寒,你这个龟孙子,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走了几步,沈慕寒耳朵突然动了动,突然,大手伸至夏木槿腰前,一把环住她,几乎是用飞的速度到了镇子口。

  夏木槿虽孤疑,可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任由沈慕寒将她抱进马车,并驾车离去......

  而街头一处,一火红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腰间缠着那日的鞭子,不时的东张西望,偶尔会拉个路人一番探问,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的天玉心。

  她现在火很大,非常的大,这些时日,她都跑了快十个县,二十几个镇子,每天起的比鸡早,吃的比鸡少,没日没夜的找,后来才后知后觉,她入了别人设计的圈套,这招声东击西还真是高明,一边让她听到沈慕寒去过哪里的各种传言,等她不辞劳累火急火燎赶到时,他又动身走了,最后,她甚至到了离这里上千里的辽北,可却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那一刻,她才彻底醒悟,恨不得将沈慕寒碎尸万段。

  若不是和秀宁那女人打赌输了,赌注确是帮她找到沈慕寒,她才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受这苦。

  哼,你越不想娶,我便越让你娶,这就是你得罪本姑娘的代价。

  *

  浑浑噩噩中,夏木槿只觉得浑身舒畅,清风徐徐,花香四溢,夏木槿动了动脖子,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眸,却发现自己还躺在车厢里,沈慕寒靠着车厢壁坐着,双眸紧闭,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她一把坐了起来,车帘并未完全放下,而是半掩着,风徐徐吹来,清清凉凉,很是舒爽。

  “醒来了,饿不饿?”

  夏木槿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并探头朝外看了眼,眉头蹙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这是什么地方?山清水秀,空气中还隐隐飘着花香,可四周又是高山,仰头望去,天空一碧如洗,偶尔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发出阵阵嘹亮的歌声。

  她本来就撅着屁股,一心向着外面,沈慕寒低沉的声音倏然从背后传来,撑着自己重心的双手一软,就这么与车厢板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沈慕寒第一时间伸出大手将她给捞了回来,并狠狠按在自己怀里,眸底有着莫名的火光,直直盯着她看。

  夏木槿被看的心虚,微微挣扎了下,沈慕寒却并未霸蛮按住她,而是松了手上的力道。

  “前面有水,你去洗洗,免得回去大叔大娘还以为我让你受欺负了。”

  对于沈大叔那阴晴不定的性格夏木槿向来都不曾摸透,而且还不让人对着他干,夏木槿嘟着嘴巴,极不情愿的去跳马车,刚要往下跳,腰间却凭空多出一条长臂,沈慕寒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真不知要拿你如何是好!”

  沈慕寒大手一带,一个漂亮的跳跃,夏木槿双脚便已落地,听着他的话,有些郁闷,隔了会儿,才不明的道:“大叔,你有恋童癖么?”

  闻言,沈慕寒疑惑的看着她,眸底黑火跳跃,眉头蹙得显出一个川字,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夏木槿眨巴这眼睛,有些木然,这人该不会听懂了吧,不然,他那眸子里跳跃的火光是几个意思。

  “夏木槿......”

  沉吟片刻,沈慕寒捏了捏自己泛疼得眉心,轻声唤了句,他声音低醇之中夹着一股吸引人的磁性,夏木槿脑海一嗡,拉长声音嗯了声。

  同时,心底在哀嚎,拜托,大叔,我是新世界新人类,比你都成熟好不好,况且,你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还真以为你要老牛吃嫩草。

  听着夏木槿那软软糯糯的一声嗯,沈慕寒顿觉得心口那口火刷的一声给浇灭了,定了定神,便放柔了口吻:“快去洗吧,回去晚了免得大叔大娘他们担心。”

  “哦!”

  夏木槿看着他这前后态度的变化,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好一会,才低低哦了一声,随即朝水源处走去。

  待她走远,沈慕寒才跟了上去,并在离湖水不远处以背靠着树坐了下来,闭目小憩。

  同时,心底有些哀叹,认识这丫头后他感觉自己整都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以前威风凛凛的将军,更不是那不可一世的世子了,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一个想要将这丫头放进口袋的疯子,若不是她还小,他真想......

  刚在见她那般可怜的蹲在地上,眼角,嘴角,鼻子处都有血迹,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去抓她手腕的手都是软的,好在,她相安无事。

  后面,暗卫回来告诉她,原来是在医馆遇到了王家人,并狠狠将他们给恶整了,可这鼻血确实是她的,本来想问清楚的,后面见她累的睡着了,便就将这事放下了,同时,将她带到了这里。

  这还是金蟒带着来的,很别致的地方,山清水秀,毫无杂声,最主要的还是四季如春,有时候真难想象,像大苗山这样偏僻的地方,还有此等旷世美景之处。

  特别是她去清洗的那水池,像是天然的,四面环山,这水也是冬暖夏凉,跟温泉没啥区别。

  可这也是人人自危的大苗山下,传言这里猛兽横行,尸体遍布山野,可几年下来除了明一他们猎了一头豹子之外,什么也没见到。

  倒成了他闲日里纳凉赏景的个人之地了。

  身后一阵轻微的声响,沈慕寒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转头,却见夏木槿双手梳理着一头齐腰的青丝,青丝下点点晶莹的水珠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滴入地下,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清淡的香味,却不是花香味。

  “呵呵,真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好看的天然湖,水清凉爽不说,还四面环山,岸上奇花异草,香浓四溢,最主要的是这边上还有木槿树,用这叶子洗头可好了。”

  记得娘生她那会儿梦见一种花开,可是她又不知是什么花,爹是做木匠的, 对这个比较懂,便将这树的叶子,花的颜色和大致都说了一下,爹听了之后便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此刻,夏木槿洗了澡,觉得浑身舒爽,就是那酸疼也缓解了不少,况且,这里环境还真不是盖的,在这古代,算得上是人间仙境了吧。

  她这一说,沈慕寒才发现,她手里还捧着一沓厚厚的树叶,这树叶...好像是木槿树的叶子。

  这个沈慕寒懂,宫里常年会进贡一些贡品,有种专门洗头发的,听说就是这木槿树的叶子提炼出来的,那味道他也甚是喜欢,此刻,见夏木槿捧了出来,嘴角扯起一抹痞痞的笑,朝夏木槿道:

  “今天出了好多汗,你帮我洗头!”

  闻言,夏木槿脚下一顿,看着他嘴角欠扁的笑,磨牙切齿道:“出了汗要洗澡,跟洗头有何关系,况且,男女授受不亲。”

  说完,却要绕道离去,沈慕寒大手一抓,一手狠狠拍在她屁股上,有模有样道:

  “都叫我大叔了还男女授受不亲,你才多大,脑袋里尽想些荒唐事,赶紧的,给大叔我洗头,不然,不带你回去了。”

  沈慕寒几个大步将夏木槿抱到了湖岸,岸上有几块平滑的大磷石,是明一等人专门用刀具削平的,若这晚上有月亮,还能带上酒壶坐在这里欣赏夜景。

  夏木槿脚一着地,便泄气的一脚狠狠踩在沈慕寒的脚背上,可她力气并不大,就是用上全身也不到七十斤,这一脚对沈慕寒来说不痛不痒,只是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这才将发带给取下。

  自从来到这大苗山,他便入乡随俗,那些发冠都没拿出来用过了,而是用了一根白色的丝带将一头墨发给盘在了头顶,可是,即便一身普通的着装可也掩饰不去那高贵出尘的气质。

  夏木槿深呼吸,将手里的木槿叶当做是沈慕寒狠狠蹂、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沈慕寒瞥了她一眼,笑着蹲了下去,并以着长辈的口吻道:

  “来,你总该要长大,以后若是连头也不会洗,怎么伺候你夫君!”

  闻言,夏木槿露齿一笑,很是热情的拍了拍沈慕寒的后背,随即便一把抓起他的头发,一手按住他的头,直接往水里带。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

  头被按在水里,沈慕寒却还能闲情逸致的发出声音。

  夏木槿眉头一蹙,脑门滑过无数黑线,拿着不成形的木槿叶便使劲往他头上搓去,可不管她这力气用的有多大,沈慕寒就是皮厚,压根没点反应,反而相当的享受。

  最后,趁他洗澡的时候她又去摘了些木槿叶子,再回来,却见他一头墨发如打了结的鸡窝,乱的不能直视,而他则一副幸灾乐祸的拉着她让她为他梳理。

  结果,用了半刻多钟夏木槿才忍着性子把他一头墨发给整理好。

  也终于明白,啥叫搬了石头砸自己脚。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的朝马车走去,看着她那鼓着腮子慢吞的步伐,沈慕寒笑了笑,便是拉过她的手走向马车,随即抱着她上了车,见她坐好才道:

  “茶几上有吃的,饿了就先吃点垫垫肚子,很快就能到家了。”

  夏木槿靠着车厢壁坐好,掀眸望去,果真见茶几上有几个大油纸包,她凑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各色小吃甜点,她随手拿了块绿豆糕塞进嘴里,有些口齿不清道:

  “大猪,睨饿没?”

  沈慕寒挑了挑眉,有些哭笑不得道:“不饿!”

  “......”

  回到家,刚好是午饭时间,有些村民家的秧还未插完,此刻却是卷着裤脚,挑着空荡荡的撮箕往回走,不远处,大苗村高矮不一的民房印入眼底,家家几乎都飘出坎烟,小孩子门拿着碗用筷子敲得叮咚响,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打油诗。

  夏木槿笑了笑,大苗村虽然穷,可却欣欣向荣一片,至少,除了个别奇葩,大部分村民还是善良的。

  明一帮着将东西搬进了屋,可因为搭了一张床,加上这东西越来越多,这屋子显得越是挤了,多几个人就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松子和娘都醒来了,两人精神都不错,松子还网了鱼,娘则晒了太阳,听明一大哥说娘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总觉有有什么事情他在瞒着自己,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至于松子,只要不受刺激,那还是和以前一样。

  而且,两人都很配合的喝了药。

  这药材木槿认识一些,价钱不便宜,特别是娘的,至少得十几两一副,可是这些日子她每日一副,一直在喝,这钱她却没出一分,心底有些过意不去。

  “姐,我饿,中午做啥好吃的!”

  夏木槿进屋换了套衣服,并将头发重新梳了下,直接扎了两条辫子,她头发太长,洗起来很麻烦,过些时间得修理下,刚走出门,松子的声音便老远传了过来。

  夏木槿走过去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道:“松子喜欢吃什么姐就做什么。”

  “只要是姐做的松子都喜欢吃!”一想到自家姐的厨艺,松子便觉得肚子咕噜噜的叫,朝今日买的竹篮里瞅瞅,咽了口口水,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好,先去等会儿,姐马上就好。”看着他那馋样,夏木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此刻,沈慕寒将马车里的糕点拿了出来,并把松子叫了出去,可不到片刻便又折了回来。

  夏木槿瞅了他一眼,有些不解,他一回来就神神秘秘的拉着明一出去了,然后又把松子哄得服服帖帖,现在又要干嘛?

  况且,今天虽买了不少菜,但下午她还有好多事要做,中午就简单点做,只要这菜的味道好,青菜也比肉强。

  洗米,挑菜,洗菜,切菜一气呵成,沈慕寒却突然自告奋勇的跑过来帮忙烧火。

  夏木槿也没拒绝,上次乌龙事件之后他烧火的技术提高了不少,而且几乎只要她做饭,他便过来烧火。

  夏木槿心思成熟,有时候真的认为沈慕寒是看上了她,可是这是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在她这样的年龄定亲的女孩子也不少,可是,她却不是她们......

  自从上次在酒楼做了凉拌马齿苋之后爹便对这个很感兴趣,家门口就有这些东西,他们听吴郎中说这是一味普通的药材,而且并不值钱,也没人去摘了换钱,更不知可以做菜吃,每年都是和紫苏那般任它自生自灭,可夏木槿一说,他们早先就想尝试,可一直没这个机会,今天夏森林还真拔了些回来。

  夏木槿今日便做了这道凉拌马齿笕,另外还有蘑菇瘦肉汤,茄子煲,清炒苋菜,还有一个酸豆角炒肉。

  娘今日口味也还不错,喝了满满一碗蘑菇肉汤,对于这几日都不怎么进食的她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松子毕竟是孩子,没有那些痛苦的记忆,一直都是开朗客观的,这饭更是吃的香。

  爹可能心情松了,今日吃的也多些,这短短几日,他都瘦了一大圈,眼睛都凹进去了。

  明一这些时日是被养叼了,木槿随便炒几个菜那可都是人间美味,而且她性子好,没有尊卑之分,做了什么好吃的都要和大家一起分享,他也终于知道主子为何就偏偏看上她了。

  沈慕寒就更不要说了,哪怕夏木槿此刻端碗毒药放在他面前,他都会毫不介意的喝下去。

  看着爹娘不停的往沈慕寒碗里添菜,夏木槿有些吃醋,感觉他还真融入他们家了。

  饭后,夏木槿将洗碗的活交给了自家哥,自己则开始捣弄材料。

  因为这次的兰花豆要分口味,所以,她拿了几个装菜的大腕放在自己面前,一边将麻袋的药材拿了出来。

  五香味道,麻辣味,甜味,咸味,酱香味......

  可这些药材太粗,要弄碎可不容易,夏木槿将东西分类,之后又往外面搬了块大石头进来,洗净,沈慕寒看了便是走了过来,看着她这一阵忙活,大意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便是接过她手里的石头直接扔到了外面,见夏木槿疑惑的看着他,便道:

  “是要弄碎还是磨粉?”

  夏木槿有些囧,怎么他老是一眼就能看透自己心里所想的,可她也没矫情,将这些材料的做法一一说了一遍,因为这些都输花银两买回来的,她也不敢大意,所以,说的很是详细。

  闻言,沈慕寒点头之后便叫来明一,两人拿着这些材料就出去了,半个时辰后便回来,而且弄得非常好,夏木槿很满意。

  他们回来的时候,夏木槿他们已经在剪蚕豆了,除了夏大娘坐在屋檐下歇凉,就是松子也加入了其中,几个人有说有笑的,沈慕寒看着这一家人,心底某处被触动,便朝夏木槿问道:“还有剪刀么?”

  明一也跑了过来,站在沈慕寒身后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夏木槿愣了愣,随即便找来一把剪刀塞进沈慕寒手里,松子立马搬来圆凳给他,沈慕寒一坐下,明一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蚕豆,夏木槿笑了笑,便把自己手里的剪刀给了他,明一接过剪刀便蹲了下去,这刚拿了颗蚕豆放手里,剪刀就被沈慕寒换了。

  看着主子这孩子气的动作,明一有些哭笑不得。

  夏木槿去配了材料,将各个香味的材料都分碗装好,见那二十斤蚕豆剪得差不多了,便打来清水,将剪好的蚕豆到进入继续泡,随后又跑去陪夏大娘说了会儿话,并泡了桔花茶。

  这大苗山里有枸杞子,前些日子她正好采了些回来,并晒干了,此刻,桔花茶里放了几粒枸杞子,好看又好喝。

  期间,沈慕寒瞅着她看了好久,他很想知道这些才能使谁教她的,路上随便一打野草她能做成一道别致又新鲜的菜,还有这茶,都是他们在山间看到的野花野果,可到了她手里就变成了清甜浓香的好茶。

  这真是一个让人入迷的女孩呢!

  “爹,这时间还早,我们去弄些柴禾回来吧!”

  见蚕豆这边收了工,夏木槿又瞅了眼外面的天色,便是朝自家爹提议道。

  毕竟这段时间要用的柴多,而且以后这柴也不能往外卖了,她进镇了便没时间去弄,更多的是她想金蟒了,好些天没去看它了。

  “好,爹马上就好!”

  夏森林其实也有此意,可是见夏木槿这些天忙里忙外的比较累,便没有开口,此刻,听她说了,便是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往自己屋里走去。

  夏木槿则出门拉了板车,并提了一个竹篮自己在外面等着。

  夏森林换了草鞋,又拿了麻绳在夏铁树耳畔叮嘱了一番才走了出来。

  沈慕寒本也要跟着去,但被夏木槿拦住了,她让他帮忙在这屋檐下搭个棚子,这柴禾后面已经放不下了,这天气又多变,总不能让它放在外面日晒雨淋。

  闻言,沈慕寒并未反驳,只是朝明一示意了下,明一点头,则用手在唇边吹了声口、哨。

  *

  像往常一样,入了大苗山,夏木槿他们便分工合作,夏森林捡柴禾,她则提着篮子朝一头走去。

  此时,一人一蛇并头而坐,夏木槿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心靠在金蟒身上,一手在它身上的鳞片上把玩着,一边兴奋的说着:

  “小金子,做完这次生意我就去找村长买地,然后就建新房,到时候也给你建个蛇窝,然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金蟒似乎能够听懂她的话,一边甩着尾巴一边亲昵的往她脖子处蹭了蹭,蹭得夏木槿咯咯笑个不停。

  “哎,我咋觉得这蛇比我家主子还受到木槿姑娘的重视,你说若他们真住一起了,主子会不会炖了它吃了?”

  “不会,不过阉了的可能性较大。”

  “主子占有欲太强,谁要对木槿姑娘有意思,想尽办法都会弄死你,不管是人还是蛇。”

  隐秘处,几个黑衣劲装的青年男子凑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他们便是沈慕寒的暗卫,上次插田也是他们去帮的忙,而且自从主子认识这木槿姑娘开始,他们就成了这山间野人,明着是为了看好金蟒,实际则是为了保护木槿姑娘。

  而且主子还丢了一沓银票给他们让他们自行解决温饱问题,可是自从上次吃了木槿姑娘做的饭菜之后,他们做梦都想再次吃到。

  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

  便宜了明一那小子,跟在主子身后吃好的喝好的,昨天见到他都胖了一圈呢,而他们一个个却瘦了何止一圈。

  若是让木槿姑娘知道主子这般虐待他们会不会有所转机,可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说......

  夏木槿和金蟒又聊了会儿,可是大多时间都是她在说,金蟒在听,而且每次都是金蟒听得要打瞌睡了她才能放过它。

  随即,她又让金蟒捉了几只野味让她带回去,一路上又采了些枸杞子。

  夏森林吃了大半个月的药,手劲大了不少,此刻可以自己搬柴,绑柴了,夏木槿一来,便见满满的一板车柴禾被绑的结结实实,而自家爹正站在板车旁东张西望,似是在盼着她回来。

  夏木槿蹦蹦跳跳的朝他展示了自己的成果,夏森林则慈爱的笑了笑,随即父女两便兴高采烈的往家里赶。

  村里头许多村民家的田还未插完,此刻,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一个个圈着裤脚,弯着腰,佝着背,干的好起劲。

  见了夏木槿父女却也热络的打招呼,看夏木槿的眸光更是带着一股钦佩。

  而几个比夏木槿稍长点的少年眼睛不时的朝夏木槿瞄,可又不敢看她,脸上也是划过不自然的红晕。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夏木槿肤色白了很多,脸颊处如打了胭脂那般红得像苹果,也不似以前那般瘦骨如柴,反而显得五官更加的精致耐看了。

  她的眼睛又大又圆,经常闪烁着调皮的精光,属于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类型,而且,等这身子发育了,长开了,一定是个标准精致的美人儿呢,即便是周家那几个闺女比起她来,那可是差远了。

  “森林啊,你可是好福气,养了个这么懂事又能干的女儿,我们这都眼红啊!”

  村头李伯见自家儿子见不得人的怂样,恨铁不成钢,便是开口夸起夏森林一家来。

  他这一开口,不少村民便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可是却三句不离夏木槿。

  “过了这个月便是木槿就十三岁了吧,按村里头的习俗能找婆家了,就是不知这哪家的男娃有福气能娶这么个精明能干的女孩儿回家。”

  村西王婆家有好几个孙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孩子眼光高,村里头的姑娘没看上,这急的是他们这些长辈们啊,这些日子,夏家虽出事不断,可他家的日子却越来越好过了,由氏每天都在她们面前说起。

  虽然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好话,可这孩子他们看着长大的,心眼儿咋样他们还不知道么?

  而且刚才老李那番话不也是在讨好夏森林么?

  “这孩子有主见,心思又巧,婚假之事还得遵从她自己的意愿。”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夏森林还是了解的,到了别人家里指不定会吃亏,因为她太过直接太过能干了。

  夏木槿听着村民们的谈话,很是无奈的叹息,即便是到了十三岁她也不会找婆家的,况且,这是她自己的人生,还轮不到别人做主,即便是自己爹娘,在这事上,也没法做主。

  况且,上次冯三娘来家闹得事估计他们也早已知道,而沈慕寒还说了她早已名花有主的话,若不是自己能干,这些伯婶也不会这样说吧。

  说白了,看中的还是她的能力。

  觉得无聊,便拉了拉自己爹,小声道:“爹,我先回去了,娘身子还弱着呢,我们出来太久了。”

  闻言,夏森林便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头,顺着夏木槿的意思朝村民们道别。

  他刚将麻绳拉至肩头,身后却一阵轱辘声传来,像是马车的轮、盘声音,夏木槿余光瞥了眼来势汹汹的马车,伸手将自家爹用力一推,自己则被呼啸而过的马车撞到在地。

  因为他们的板车停在走道上,王家近两天不知做什么,一直往家里运沙石,此刻,路上到处都是细细的沙石,夏木槿此刻却是一扑着的姿势倒在路上,双手被沙石一磨,顿时鲜血淋漓。

  可那马车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槿儿!”

  夏森林第一时间冲过去扶起夏木槿,并担忧的唤道。

  其他村民先是骂骂咧咧一番,随即也是担忧的朝这边围了过来。

  六婶一早就见父女两被村民们堵着探话,她没过来,此刻,却是蹒跚的跑了过来,挤进人群,看了夏木槿的手,便急着道:

  “槿儿啊,这手心进了好些沙石,快些回去用温水洗了,然后用针把这些沙石给挑出来,免得耽搁久了发炎。”

  “谢谢六婶,我这就回去。”

  夏木槿感激的看了眼六婶,便朝她笑着说道。

  其他人亦是附和着六婶,让他们赶紧回去。

  夏森林让木槿先走,自己则将装着野味的竹篮提着放在了柴禾上,又用麻绳给固定了,这才感激的朝六婶道别。

  夏木槿双手钻心的疼,这一大块皮就这么被磨掉了,而且这沙石进了肉里,就像被无数蚂蚁在啃食,那种疼非常的难受。

  况且,那马车的阻力也不小,当时觉得撕心裂肺的疼,此刻,走起路来还一拐一瘸的。

  这刚走到自家门口,却见冯六郎一家以及由氏等人都在自家门口站着。

  哥拄着拐杖和松子并排站着,似乎在争论什么。

  “大娘,我这是诚心的,你看,我这鸡鸭聘礼都带来了,就是想娶木槿回家。”

  冯六郎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一只鸡,一只鸭,而且只要是乡下人都能看得出,这都是母的。

  夏木槿知道以前自己家乡有规矩,娶老婆下聘礼是要带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去女方家,双方代表人商定一切事并将女方的生辰八字交给男方家里。

  可这又是母鸡又是母鸭的是几个意思。

  夏大娘脸色气的铁青,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朝冯六郎喊了声:“滚!”

  由氏和周贵莲几个相互照了一眼,笑的很是讽刺。

  周彩莲却伸长着脖子朝她家里瞅,似乎在找着什么,而且,她今天穿了件很是亮丽的绣花夏装,裹胸是枣色的,上面绣着牡丹,头上也修饰了一番,带了只玉簪,脸上是恬静的淡笑,有种小家碧玉的味道。

  从外面看棚子已经搭好了,但是却不见沈慕寒和明一。

  “你看,六郎,你这好心好意又是鸡又是鸭的提,人家却将你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什么姑娘你不看,偏偏看中夏家的赔钱货,这大热天的还被堵在门外让人看笑话,我看呐,她夏木槿就是毁了你名声,不让你考状元。”

  吴氏不知从哪里冒出颗头颅,看了眼冯六郎篮子里的东西,掩嘴笑了会儿,才尖锐的声音朝夏大娘说道。

  “我说未来的状元爷,你这东西我夏家受不起,转身,左拐直走,那才是你的归属。”

  夏木槿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便是走上前去,将冯六郎的身体扮着转了个弯,并好心提醒。

  “木槿,我鸡鸭聘礼都带来了,就是要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