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我鸡鸭聘礼都带来了,就是要娶你回家。”
冯六郎一见夏木槿,顿时双眸一喜,连忙将竹篮在她面前晃了晃,并亲热的朝他笑道。
“我说你是不是之乎者也读傻了,提只鸡鸭就能把媳妇娶回去了,有本事你把我表姐周青莲拿这东西换回去看看,我大伯母不是每天翘首以盼吗?”
夏木槿瞅了他半响,见他热切的目光直盯着她看,傻里傻气的咧嘴笑着,便忍不住开口说道。
况且,听着娘刚才的语气,夏木槿早就猜到,这冯六郎提的鸡鸭有猫腻,乡下人注重礼仪,况且,这由氏吴氏一搭一唱,这冯三娘却只是看着,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么?
不过这次,她们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冯三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暂不说这鸡鸭的猫腻,光这冯六郎打小就被冯三娘看得重,肩不给他挑,手不给他提,更是在他耳畔灌输他是将来的状元,吃的必须是朝廷的皇粮,更加的任由着他的性子行事,早就养成了一种大男人主义,承受能力固然也不怎么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冯家人都不喜欢她,至于一些谣言,她也耳闻过,但不说是谁传的,可清者自清,她若介意倒还真着了人家的道了,况且,她现在给他面子,若是这两家子联合起来想要看她笑话,那她就让她们笑个够。
而此刻,听夏木槿这么一说,冯三娘与吴氏由氏等人都眉上一喜,却不动声色的任由着冯六郎胡闹。
周贵莲却脸色有些不好,而且也不同往日那般刁钻跋扈了,虽没有周彩莲那般浓重装扮过,可一副小女儿家的状态,比起往日的刁钻跋扈今日里实在是温驯太多。
“木槿,我知道我上次口气太重伤到你了,我也知道我娘为了反对这门婚事而来闹过,可是这些都过去了,只要你还喜欢我,我也愿意娶你”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都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现在,冯六郎,我夏木槿堂堂正正告诉你,我看不上你,看不上你,你听的懂么?不懂就去问你的夫子。”
夏木槿浑身还疼着,此刻,受伤的手被他霸蛮用篮子一碰,针刺般的疼,眸底渐渐的也是窜起了冷冽的火光,而且,她从来都不知道这冯六郎如此的不要脸,还她喜欢他......他愿意娶。
他还真当自己是回事。
便是在冯六郎话还未说完,便狠狠推了他一把,而她这一推,把冯六郎给推出好远,而推的位置却正是周有声家,并且用力扯过他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扔,那鸡鸭都给飞出好远,篮子也滚落到了一旁。
夏木槿才不顾冯三娘等人杀人的目光,走进自家院子,对着夏铁树和松子说道:“哥,松子啊,进屋去,外面疯狗多,别被咬了。”
看着夏木槿这般彪悍,夏铁树和夏小松都忍不住吵她竖起大拇指。
真没想到冯六郎是这样的人,他们村子里就是几岁的孩子也知道,成亲男方送的鸭子是公鸭,凑成一对,他这又是母鸡又是母鸭的,是要表达他娶得不止一个么?
此时,夏森林正好拉了满板车柴禾回来,见家门口站的都是周家与冯家的人,他立马将肩上的麻绳拿下来,疾步跑了过去,却见木槿的手还未包扎,而由氏也正好塞了个篮子给冯六郎,当夏森林看到冯六郎篮子里的东西之时,顿时,气得脸色泛白,嘴角抽搐。
随即,他将冯六郎朝外面推去,边推边气愤的道:“走走走,我家不欢迎你!”
这亲还没定,就母的几只过来了,难道他要学王大富,见一个往家里娶一个,还读什么圣贤书,他看啊,是读到屁、眼里去了。
冯六郎被夏家这恶劣的态度给惹毛了,要不是今天回来的路上一算命的说他命中带劫,但若娶一个名字里带木又或者槿字还要比他小三岁的女子为妻方能避过这劫,他才这般低声下气带着东西来了。
若不然......
他可是以后的状元爷,娶她当发妻已是给他家最大的面子,此刻还嫌弃起他来了。
刚要发火,却听一怒气的声音传来:
“我说三娘啊,你也是过来人,有这么放着孩子胡闹的么?你们要真看上木槿丫头,大可以家长坐一起好好商量,非得拿只母鸡母鸭来侮辱她么?这状元还未考上就想着大小房一起娶,那以后要是考上了,指不定还要娶多少房呢,还读圣贤书呢,若是让你家夫子知道,估计教都不敢教了。”
说话之人叫黄婆子,住在村北,上次田里插秧灌水一事夏木槿顺手帮了她家一把。
因为她家的田就在自家田的下游,而王守财给大家田里灌水时按时辰收钱的,到了她这里却没灌到位,可为了她这一家再开水匣的付三倍的钱,家里条件本就不好,可这田又不得不种,一家人可是求得求,跪的跪,那刘麻子就是不肯少一个子,最后夏木槿直接从自家田里开了个口子,然后把水放进她家田里,一家人对她可是感激不尽。
这农忙完了,家里也没啥道谢的,今日有时间,便拿了十个鸡蛋过来,可刚走进,却见到这场面,她一个老婆子也是看不下去了。
她们村里头除了王家人还没有谁娶过小房呢,况且,这夏家再不济,这女儿却是个有本事的,他们冯家就这般欺负人,仗着有个读书的儿子就了不起,压根不拿人家闺女当回事。
冯六郎被黄婆这么一说,瞬间一张脸通红,眸光也是冲血的看着冯三娘,冯三娘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想要解释,却见冯六郎提着篮子飞快的跑了。
冯三娘一急,撒开步子便朝他追了过去。
冯六郎今日一回家便问去下聘礼需要什么东西,她刚还诧异,这孩子咋就问起这事,突然想起那晚的不愉快,便找上了周家,结果,几个人商量之下便提了只母鸡母鸭过来,本来只是为了羞辱这夏家,让她家有自知之明,可哪知半路冒出个黄婆子不说,这夏木槿还当着他们的面说看不上她家儿子。
真是个不知好歹没眼光的乡巴佬。
而她不知这事以后在村里头传开了,没人再愿意把闺女嫁给她家做媳妇......
夏森林感激的朝黄婆点头,便将柴禾给拉进了自家院子。
“大娘啊,身子可好些了么?我这家里也没个啥,就几个鸡蛋,你可是要收下了,木槿啊,她是个好姑娘,以后定会是个有福气的,可别着了人家的道,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黄婆径自跟着夏森林进了夏家院子,见夏大娘脸色有些差,想也知道是为了刚才之事,便是走近,在她躺椅旁蹲了下来,一手轻轻拍着夏大娘的手,安慰道。
做娘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女儿嫁的好,不说锦衣玉食,至少嫁个待她好的。
松子机灵的搬来圆凳给黄婆坐,又泡了桔花茶。
黄婆笑的很慈和,直夸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以前两家根本很少打交道,而且黄婆一家的为人在村里头也还不错,只是这两家的距离有些远,便疏离了。
今日她这一来,着实让夏大娘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还给她带来鸡蛋。
“谢谢黄婶子,我身子好多了,您这鸡蛋可收不得,留着给孩子补补身子。”夏大娘客气的推着。
“黄婆婆,您来啦。”
此时,夏木槿用温水洗了手,从屋里拿了针出来,见黄婆来了,便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诶,木槿丫头啊,家里也没个啥,这个你们别嫌弃...你就让你娘收下吧!”
黄婆是个欠不得人情的人,不然她心里不好过,见夏大娘此般推辞,估计是木槿这丫头没将事情和他们说,便只能转向夏木槿了。
木槿见了,便爽快的接过了她手里的鸡蛋,并笑道:“这个啊,我就待我娘收下了。”
说着,便拿着鸡蛋进了屋,夏大娘脸色有些怪,刚要出声阻止,便见夏木槿又走了出来,手里还多了一个布包,只见她走向黄婆,将布包塞进黄婆手里,笑着道:
“但是呢,这个,黄婆婆也要带回家,这是我们自己焙的鱼,用辣椒炒着可下饭了,可不能拒绝哦,不然就把鸡蛋带回去。”
“你这孩子......”
夏木槿这么一说,黄婆也不好拒绝了,又和夏大娘又唠嗑了几句就走了。
夏木槿则搬了圆凳,靠着屋檐下坐了下来,一手拿着针,一手对着太阳光举着,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
半天,却不知要怎么下手。
“槿儿,这手事怎么了,怎么出那么多血啊!”
夏大娘之前并不知夏木槿受伤,此刻,见她将手举得老高,手心红红的,像是血,便是担忧的询问道。
这其实哪里是血啊,明明就是破了皮,这肉都露出来了,得好一阵子才能好呢,可是夏木槿并未告知夏大娘实情,只是道:
“娘,没事,就是刚才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手磨破了皮,还进了些沙石。”
而她的话刚落,手便被一只大手给握住了,夏木槿心中一紧,看着一脸寒意的沈慕寒,见他清冽的眸子此刻布上了一层怒意,莫名的心底打起了鼓。
明一正一人扛了棵很大很长的树杆进入院子,并朝院子的角落放下。
夏木槿就说,刚才他们怎么不在,原来是去砍树了。
这大苗山树多,可是每家每户都有分好的, 夏木槿他们平日里也砍,可那都是自家的,而且砍完了,他们便又去找树苗给栽上,可是,这颗大树....好像不是她家的。
“那个...大叔”
“怎么弄得?”
夏木槿还想问这树的来由,沈慕寒却阴沉的开口了。
“不小心摔的。”
夏木槿缩了缩脖子,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这个男人,有时候认真起来还挺可怕的,特别是在他面前说假话,那都得掂量好了。
“大叔,大娘,我能带木槿去清理伤口么?”
夏木槿话刚落,便见沈慕寒转头,朝刚走出来的爹和一直盯着他们看得娘说道。
“能,能,我们年纪大了,眼不好使,这可就麻烦你了!”
夏森林有片刻的发愣,随即便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这些天沈慕寒所作所为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况且,这孩子身上有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贵气,而木槿又与别的女孩儿不同,他们都是过来人,很多事情也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只要木槿喜欢,对方待她真心实意的好,那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得到允许,沈慕寒便去车厢取了药箱,拉着不情愿的夏木槿入进了她的屋子,在夏木槿开口之前先声制人:“若不想松子看到再受刺激你就出去挑。”
顿时,夏木槿闭嘴了,却见他从药箱里拿出一小布包,打开,里面亮堂堂躺着十几枚银针。
夏木槿吞了口口水,话说她最怕的就是打针了......
“大叔,能不能用这个?”
最后,很是没有底气的举起手里的缝衣针,小声的征求道。
“不行!”
这次,沈慕寒却并未依她,而是快速的给针消毒,抓着她的手就是一挑。
“啊啊啊,疼疼疼,能不能轻一点!”
这针刺进掌心又痒有疼,夏木槿忍的直叫。
“你可以再大声点,再销、魂点,我不会介意的。”
沈慕寒见她这小野猫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便是凑近,笑着打趣。
顿时,夏木槿狠狠瞪了他一眼,并很自觉的闭嘴了。
沈慕寒后背却湿透了,要知道看到她受伤他心里有多难过,还必须和颜一笑的为她清理,听着她似哭似痛苦的叫声,他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攥着,若不这么说,让夏木槿闭嘴,他怕率先淡定不了的是他自己。
而他挑的很细心,挑完后并仔细看了又看,最后在她受伤处抹了不知名的药水,并用纱布给包扎了。
“大叔,我这手包得像粽子,等下怎么做兰花豆?”
做完这一切,夏木槿跟在他身后出了屋子,一边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一边说道。
“你说,我动手!”
沈慕寒却给了她一个潇洒的背影,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最后无奈,这豆子总不能让它泡着吧,夏木槿便让他把豆子捞出来沥水了。
松子负责烧火,娘继续歇凉,明一也过来帮忙,鉴于上次有了经验,爹把该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只等着听夏木槿的吩咐。
夏木槿本还担心,可这第一锅下来效果很好,便放心让他们做了,将炸好的豆子倒入盆里,她只管加料就可以,夏铁树把料与蚕豆拌匀,这五锅下来,夏木槿放了五种料,也就是五中口味。
待这兰花豆都凉的差不多了,夏木槿便让他们帮忙试味道。
可是,这味道试着试着,就变成了胡吃了,几个人,一人一抓,转眼,二十斤就少了好几斤。
“恩,这个味道好,这个也好。”
“这个这个,辣辣的,很好吃。”
“不对,这个,很香,很酥。”
“......”
夏木槿无奈,便让明一一样拿了点送去给上次帮她插田的十余个人吃,期间沈慕寒倒没发话,明一心中一阵喜悦,便照着夏木槿的吩咐一样包了一些飞快的出门了。
之后,夏木槿又让松子分别送了些给六婶家还有二蛋哥那里。
这么一送,二十斤就变成十斤了......
王家,今日可是来了贵客。
可王守财出门还未归,孟氏可是和颜悦色,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更是吩咐吓人打扫出上等客房,并好茶好水的招待。
“表姑,我这次来想多住一段时间,每次爹娘只知道让我做女红,学刺绣,都快闷坏了,你们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怡人,是养身的好地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秋水,前些天扮成家丁跟着哥哥去围猎,结果和姜家小姐大打出手,结果两败俱伤,两家在朝廷势力本就不相上下,此刻对方更是借机挑事,现在都水火不容了,她被爹给禁足了,这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若不能好好玩个够,还真不能回去。
“好,秋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王守财与赵家只是沾亲关系,而赵家在朝廷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初王守财能进侯府当管家还靠了赵家这层关系呢,这赵秋水又是赵家的掌上明珠,她巴结还来不及,此刻有了这个机会,得趁机巴结。
“恩,我有些累了,先去房间休息了,吃饭了再叫我。”
闻言,赵秋水乐了,便也拿出了大小姐的脾气,对着孟氏吩咐了句便点了个奴仆带路。
孟氏脸色一虞,却也不敢多说,只是顺着她的意思,让奴仆带着她去客房歇息了。
*
转眼,又是十来天过去,在沈慕寒的照理下夏木槿的手已经全部好了,连疤都没留下,不知他用的什么灵丹妙药,涂在手心沁凉沁凉,又没有一丝刺激性,而且还带着一股清香。
这二百斤蚕豆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也都被做成了兰花豆,今天,便是卖兰花豆的好日子。
一大早,夏木槿便起来了,做了玉米糊糊还有老面馒头,昨天擀了面,她还煮了一大锅面条,里面放了肉末和姜,还有葱末,松子还在自己的后屋就已经闻到香味了。
沈慕寒和明一这几天将马车给改造了,改成了极为普通的家常马车,连空间都改小了,夏木槿看了好一阵心疼,可沈慕寒却坚持,还说这样就可以驾着马车进镇,办置东西时就不要那么累了。
一家人欢快的吃了早餐,夏木槿又带了些老面馒头,留着路上吃,用竹筒打了两竹筒水,以备用。
娘这段时间已经能够着手干些轻活了,如焙鱼之类的, 正好,松子这些日子网了不少鱼,哥也能够自行站立起来了,只要不走急,在家里可以不要拐杖。
这可是乐坏了一家人,爹和娘对沈慕寒更加的热络了,压根就没把他当外人看了,就连松子和哥都被他收服的服服帖帖,明一每天早上都会带着松子去山里锻炼,几天下来,松子的饭量也大了,说起话来都显成熟。
沈慕寒今日却不能和她一起去镇里,明一也不能,但是却叫来了人给她驾车。
这人夏木槿见过,就是帮她们插秧的其中一个,叫明朋,夏木槿有些疑惑,他的手下是不是都姓明,怎么不弄个一二三四五六......
又或者他与明一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结果却都被他收入旗下。
沈慕寒和明一和她坐的马车出门,可半路却下了马车,临走前却往夏木槿怀里塞了五百两银票,并说这是借给她的,要还,随即朝明朋叮嘱一番,并让她在家乖乖听话就走了。
被塞了一沓银票的夏木槿坐在马车里有些发懵,夏森林见他们半路离开看着他们的背影叮嘱了好一番,直到马车启动,他才恋恋不舍的坐进了车厢。
到了镇里,她第一时间便拿了些兰花豆去了福寿酒楼和唐家药铺,唐嫂有差不多半个月没见到她了,见到夏木槿时,唐嫂觉得有些恍惚,这丫头变化也太快了吧,记得那时候见到她还瘦骨如柴,皮肤蜡黄,就一双灵动的眸子像是会说话那般吸引着她。
可现在,脸上有肉了,红润了,这肤色也是水灵灵的,像是掐得出水。
这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可这变化也太令人意外了吧。
这沈慕寒果真是战场上的,连看女人的眼光都这么精。
被唐嫂拉着唠嗑了一番,夏木槿便借口要去卖蚕豆,唐嫂本也忙,倒也没霸蛮留她,出了医馆,便又去了福寿酒楼,可她第一个找的不是苏彦初,而是饼子叔等人。
夏木槿刚进厨房,大家以为眼花了,哪家的小姐走错地方了,直到夏木槿出声,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围着她转了起来。
夏木槿有些不好意思,她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变化很大,都是因为沈慕寒不让她干活,她都被养胖了。
“喏,我是来兑现承若的,兰花豆,不同口味哦!”
被这么多目光赤、裸、裸的打量,夏木槿很是无奈的叹息,随即便是将手里的东西一亮,大家便起哄的去抢了,打打闹闹了好一阵,才停歇下来。
“饼子叔,把这个交给你家当家的,我今天还有事,就不去见他了。”
见大家吃的正欢,夏木槿便又拿了个包出来,递给饼子叔,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饼子叔口里吃着兰花豆,瞅了眼有些落寂的李子,嘴唇蠕了蠕,叹息一声,终是无法开口。
况且,他自己都有好多话想问木槿,可是她走的太匆忙。
夏木槿送完兰花豆便找到了爹和明朋,随即又让他们把兰花豆都提了出来,找了个空地儿摆好。
好在之前她买了不少竹篮子,此刻,五个竹篮子并排放着,每个篮子都代表着一种口味的兰花豆,每个篮子的后门还有一个麻袋。
夏木槿做的很均匀,五种口味,二百斤蚕豆,那样的话每种口味大概有四十斤,就是人均一斤也要有两百个人买,所以,她不担心没有卖的。
而她这次还没吆喝,就被大家给认出来了,顿时,他们这摊被围得水泄不通。
“都有,都有,大家不要挤,拍好队,一个一个来!”
夏木槿被这阵势给吓到了,连忙挥着手去维持次序。
大家也没为难,很是自觉的都排队,而每一个上前的人,夏木槿都一一介绍口味,有的选了两种口味,有的选一种,夏木槿也爽快,毕竟,不是住镇里的人都有钱,她便让他们自己挑,几个口味可以凑成一斤或者是半斤,这可把大家给乐坏了,直夸她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而他们三人也配合的很好,夏木槿称秤,明朋帮着包豆子,夏森林则收钱找钱。
既不耽搁时间又省事。
而因为这新鲜,人们都是两种三种的凑成一斤,夏木槿也极为的有耐心用纸给分好给他们。
这半个时辰还不到,便卖得差不多了。
夏森林可是收钱收得手抽筋,这可是两百两银子啊。
等到苏彦初和叶枫赶到的时候,麻袋已经空了,篮子也已经见底了,后面还有好几个人在排队。
夏木槿数了数人,便和他们打了个商量,也不让谁空着手回去,这剩下的啊,他们平分了,几个人很是爽快的答应了,毕竟,家里孩子馋这个已经很久了,只要不空着手回去,这姑娘说啥也都好。
“木槿,真的是你?”
夏木槿他们刚将东西收了,苏彦初惊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离做菜已经隔了快一个月,他真不敢相信,她变化会这么快,看着她那闪亮的眸子,苏彦初脸上升起两坨不自然的红晕。
夏木槿朝他笑了笑,便是道:“苏老板,好久不见哦!”
她的声音还是这么的好听,清清凉凉,滑落心间,轻溅涟漪。
“是啊,好久不见,还以为你回去嫁人了呢!”
叶枫见两人很熟的样子,便是插话进来,夏木槿见到他,礼貌的颔首:“叶老板!”
叶枫也是朝他颔首一笑。
“姑娘,您不是还要买东西么?这时间也不早了,大娘他们还在家等着呢!”
明朋一看这阵势不对,立马朝夏木槿说道,主子可是再三吩咐,千万不能让男子和木槿姑娘说话,就是苏老板也不行。
闻言,夏木槿也觉得是,便朝他们歉意的道了别,然后便和爹还有明朋去办置东西了。
看着她疏离而远去的背影,苏彦初有些沮丧,似乎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长了不少,叶枫却不以为然,他去了外地一趟,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学习了新的茶道,回来,却见有人喜滋滋的拿着兰花豆,他拦住那人问了一番才知道,这夏木槿进镇卖兰花豆了。
只可惜他来晚了,好在茶楼伙计知道他今日里回来,便提前买了些回去,而他来,只不过是想要和她谈那茶的生意,竟然她有事要忙,那么,他便亲自登门拜访。
*
今天赚了两百两,加上上次的七七八八余下来的四十两,应该可以买块地了吧。
若是真不能她还是会动沈慕寒的那五百两银票,因为她很快就能还给他的。
夏木槿在去油铺的路上在脑海里盘算着买地的事,同时,也纠结到底是用他的银票还是不用。
她现在做梦都想要买块地,建座大房子,然后过个温暖的冬。
进了油铺,又买了六十斤油,这次她很聪明,把上次的油钵给带了过来,这油钵可是算钱的,二两一个,这样,又可以省下六两银子,然后因为是老顾客,每次要的又多,加上油钵这次可是减去了整整十两。
随后,夏木槿又买了很多辣椒,她专挑那种小个又辣的,又去杂货店买了些种子,最后还买了两个大坛子,其他的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米油盐了。
虽说都是些小东西,可往马车里一搁,还真占了好大一块地儿。
这大瑶村的蚕豆被她收得差不多了,得想其他办法赚钱。
回到家,正是赶午饭时间,夏大娘已经洗米煮饭了,可沈慕寒他们并未回来。
松子很是兴奋的拉着她看了他的战绩,一个上午,可是快四斤鱼仔。
明朋本来要走,却被夏木槿给留了下来,种下的苋菜已经能吃了,四季豆也开花结了豆,但还太小一根,夏木槿亲手做了饭,用辣椒炒了干鱼,很下饭。
明朋可是吃了两大竹筒饭才满足的放下筷子。
这几天又会很忙,夏木槿便恳求明鹏留下来帮忙,周家与王家歇息了一段时间,听说王大富掉茅坑后大病了一场,但这全身的泡泡却好了,这几天都开始带着刘麻子等人在村里头转悠了,夏木槿琢磨着,他估计又要兴风作浪了。
明鹏的责任本来就是保护木槿姑娘,此刻听她挽留,便爽快的答应了,每天有新鲜的饭菜有床铺睡,即便条件差了点,总比睡着山间野林好,况且,这季节,蚊子特多。
饭后,夏木槿便和自家爹去找村长杨大东了。
明朋怕她有危险,便暗中跟着。
这是第一次,夏木槿看到了二苗。
清清瘦瘦的一个女孩,脸上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笑起来很是温雅,可胆子比较小,见了她都局促不安还脸红。
村长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了,而且还嫁去了村外,二苗与杨阳乃双胞胎,只不过二苗比杨阳早出生那么一会儿,便成了老、二,而她今年已经十四岁,按照村里头的习俗都已过了嫁人的时期。
据说她表面看上去是个乖巧柔弱的女孩子,可性子很犟,而且和哥早已暗生情愫,即便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又一直有人来提亲,可她就是不肯答应。
在夏木槿心底,是早已认定了她这个嫂子,况且,等今年把房子一起,哥的双腿好了,她便让他来提亲。
而她底下还有个男娃,今年才四岁,本还在院子里玩着,见了他们来,急忙跑进了杨婶子子怀里。
杨婶子据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还好像是月子那时落下的病根,毕竟,这生了四个,即便是村长,被王家这么一压,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这房子还是公婆留下来的老宅呢。
而他家隔王家距离并不远,王大富那人他们都知道,是不看人来的,所以,一家子除了男丁,就是杨婶子,杨大东都不让他们出门。
“村长,我想买地,你看成么?”
见夏木槿他们来了,杨大东很是热情招呼他们坐,二苗则去给她们倒茶,夏木槿落了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
“啥?买买地?”
杨大东从杨婶子怀里抱过小四娃,并在杨婶子耳畔叮嘱了些什么,便见杨婶子起身,手在身上搓了搓,便朝后屋去了,而夏木槿这般直接开口,着实把杨大东吓了一跳,便是不可置信的结巴询问道。
就连送茶过来的二苗也是多看了她几眼,闪烁的眸子里像是有着许多话要说,夏木槿也明白,这些日子她一直被关在家里,而哥哥又腿脚不方便,两人应该还就没见面了吧。
“木槿啊,你可别吓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杨大东为他们捏了一把汗,自从王家来了这里之后,村民没别说是买地了,就是温饱也是个问题,况且,木槿家一直出事不断,这会儿却要买地,这让他怎么能够不惊讶。
夏木槿这一路走得也有些渴了,端过茶便喝了一大口,看了眼杨大东,很淡定的说道:“村长,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
说着却是拿出一沓银票,并道:“我不知这地咋买的,这钱能买多大的,您就给说说呗。”
杨大东看着那一沓银票,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今早他虽听到了村民们议论,说夏家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做什么兰花豆,六婶和二蛋都尝到了,还直夸这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而一大早,便有人看着他们去了镇里,甚至还有人看到他们在镇里摆摊子,据说还有好多人排队,可却不曾想,此刻却带着这么多银票过来埋地。
“要不这样吧,您带我们去看看,这地的价钱肯定也根这位置有关吧,我爹他做木工的,估计在风水方面略有些了解,我们看了再定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