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六郎一脸惨白,赤着双脚蹲在屋子的角落里,双臂紧紧环抱主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对于冯三娘的到来更像是浑然未觉。

  冯三娘一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流魂落魄的样子,呀的一声便跑去扶他。

  岂料,冯六郎感觉到她的碰触便是发了疯似得挥着双手,并连甩了她几个耳光,更是捂着自己的头瑟瑟发抖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要挫骨扬灰,我不要十大酷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冯三娘被她又是推又是扇耳光的,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耳朵里也是嗡嗡作响,眼睛里冒金星,可是,还是扑捉到冯六郎的话,顿时,也顾不得疼,便是捏着他的双臂,咆哮道:

  “你说啥,那个人就是你......”

  此刻,冯三娘一副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指甲透过薄薄的衣衫嵌进了他手臂的肉里,薄衫处都露出了丝丝血迹,可冯六郎像是感觉不到疼,依旧痛苦的抱着自己......

  一刻钟后,周家门口!

  冯三娘换了套灰色的薄衫,头上用蓝色的布巾包着头发,一副紧张且无奈的在周家院子外徘徊着。

  夏木槿不能去看金蟒,便只能去洗衣服,松子则坐在旁边网鱼。

  她这刚把衣服洗好,端着木盆往家里走,便见到一脸无神的冯三娘,想必是事情传了出去,这冯六郎露出了马脚被冯三娘知道了, 便来打探消息了,夏木槿嘴角一勾,眉梢一挑,便是饶过她朝自家院子走去。

  冯三娘见夏木槿走过,便和颜悦色的唤道:

  “木槿姑娘......”

  夏木槿没听到,继续走着碎步。

  “木槿姑娘......”

  继续前行!

  冯三娘脸都红了,咬牙瞪了夏木槿的背影一眼,便再次厚着脸皮大声喊道:

  “木槿姑娘......”

  这次,成功让夏木槿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只见她缓缓转过头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纯洁无比的看向冯三娘,随即又朝四周瞄了一眼,才疑惑道:

  “可是叫我?”

  多次来的交手令夏木槿深深感受到冯三娘的脸皮之厚,况且,她们相处的模式都是冯三娘在责骂,在指责,这次却这般低声下气,可她越是这般,就越显示出她的心虚,而夏木槿便更能肯定自己所猜不假。

  听夏木槿这般问向自己,冯三娘当场脸色一虞,忍住要咆哮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尽量保持长辈和善的微笑,和声道:

  “听说周家出了些事,你们隔的近,便来打听打听。”

  早上的事算是不欢而散吧,吴氏估计气的不轻,再说了,自己找不到更强的理由,便只能将事情搪塞给村长,自己则灰溜溜走了,由氏见状,也只能拉着抽抽泣泣的周彩莲离去。

  听冯三娘这般说,夏木槿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更是怕怕的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家怎敢探听她家的事啊,这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么?再说了,你们不是要结亲家么?有什么事还用得着问我这旁人么?自己进去不就得了。”

  冯三娘被夏木槿一番话给堵得半死,半天瞪着眸子都憋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她说的在理啊,凭着两家恶劣的关系,她怎么会打探周家的事,躲都来不及吧。

  看着冯三娘纠结的申请,夏木槿大为快活,这两家的战争还刚开始呢,好戏可得慢慢等才过瘾,她家被这周家踩在脚底下这么多年,总要讨回来一些吧。

  想着,便别有深意的瞅了冯三娘几眼,冯三娘被她瞅心里发慌,便装模作样蹲下身躯整理脚下的草鞋。

  夏木槿嘴角一扯,便端着木盆进了院子,随即便开始晾衣服。

  “夏木槿,过来,我们谈谈!”

  这才晾一件,沈慕寒的声音便从门口传了过来,明一明鹏相对一眼,便乖乖的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活。

  夏木槿凝了两人一眼,便朝沈慕寒走去。

  从她说出拿饭惊世骇俗的话沈慕寒的表情就不对了,跟个冰人似得,即便是现在,她都想脚底抹油,有多远跑多远。

  她就搞不懂了,天不怕地不怕,咋就对他莫名其妙的眼神而每每感到心虚呢?

  “大叔,有事简说,我很忙的!”

  走到他面前,夏木槿眼神有些闪烁的瞅了瞅,见爹娘都不在家,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便赶紧说道。

  沈慕寒睨着她,二话不说便拉着她进了她的屋子,并将门栓好。

  见状,夏木槿后背凉凉的,却是扬起笑脸道:

  “大叔,有啥事还得关了门说,我们这样影响不好,家人会担心的。”

  沈慕寒低低凝着她,记得太上皇最小的妃子是十二岁入宫的,十三岁破身,十四岁生育了小皇子,此刻,沈慕寒莫名的有股冲动,让夏木槿也给他生娃的冲动,虽然她还小。

  “谁告诉你那些大逆不道的说辞。”

  良久,他却是沉声问道。

  脑海里莫名的想到自己若是对她做出什么不轨之事,然后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嫁给他爹,然后......

  孟地,沈慕寒脑海一晃,迫使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可是这丫头说出来的话也太惊世骇俗了些。

  心脏若不够强大,真的会被她给气死,又或者是吓死。

  “嘿嘿,这不是吓唬吓唬周家人么?你较啥真啊!”

  夏木槿感觉自己脸在抽搐,嘴也在抽搐,敢情就是为了这事紧抓着不放,还像个革命领导那般拉着来训话了。

  闻言,沈慕寒眉毛紧蹙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这丫头,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嘴巴这般厉害,看来对付那班人应该不是问题,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他是不是得把计划改一下,让她早日见见自己的“家人”!

  “周家的事你以后别再插手,一切交给我!”

  沈慕寒担忧什么就来什么,这话刚落,门外就响起声音。

  “老夏啊,你家槿儿在么?”

  夏木槿一愣,这声音......咋这么像村头李伯的,那次和爹捡柴禾回来也是他先出声打招呼的呢。

  爹和娘都不在家,其他人也不在家,夏木槿刚要出去,却被沈慕寒给拉住了,并且弯腰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那好看的薄唇近在咫尺,眸底是不怀好意而挑衅的幽光。

  夏木槿心口一慌,步步后退着,而他亦是步步逼近,最后,被逼的无路可退,脊背抵住了门板,他伸出双手按在门板上,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将她紧紧围在自己臂弯里。

  “夏大叔他们出去忙了,你有事的话我可以转告,又或许晚点再来。”

  此时,明一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进来,夏木槿瞠大眸子瞪向沈慕寒,眸底尽是愤怒。

  这男人,来阴的。

  门外,很快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沈慕寒嘴角一勾,蜻蜓点水的在夏木槿那粉唇上一点,便是解开了自己对她的禁锢。

  “人家可能找爹娘有事,你怎么能这样?”

  夏木槿狠狠擦着自己的嘴巴,获得自由,便对着沈慕寒的脊背一阵责备。

  这男人,怎么这么霸道。

  “呵呵,夏木槿,你是傻还是聪明过头了,如今这大苗村来夏家的哪个不是找你!”

  沈慕寒不以为然,这不止一次有人带着自己的儿子孙子上门了,可都被他给暗中摆平了,自己媳妇还未到手,这烂桃花却一朵接着一朵的开,委屈的是他才对。

  夏木槿对他这小人的方式已经习惯了,心口莫名有些悸动,更确切的说是丝丝甜意,像是棉花糖,软绵绵的甜。

  可她就是喜欢和他对着干,就如他喜欢看她撒泼发火那般。

  用着沈慕寒的话来说就是:绝配,天造地设一双。

  “好啦,我不跟你这个野蛮人争,下午还得去卖螺肉呢!”

  前段时间她又做了两坛子酒扎鱼,恰巧这田螺也够多,等下用水煮了并把螺肉挑出来,洗去杂志便带进镇里一起卖了。

  这都九月了,那莲藕再不挖就过了吃的最佳时节,顿了顿,夏木槿眸光一亮,便朝沈慕寒做了个可爱的鬼脸,才缓缓说道:

  “大叔,能否帮忙将对面那池子里的莲藕给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