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槿无言了,这一个感激的拥抱还真能引发一场血案出来。
她尴尬的朝饼子叔笑了笑,并做了个伸舌头的鬼脸,随即便跑进去搬坛子。
饼子叔见状也是摇头笑了笑,这丫头,在厨房不管做什么都是那么的一丝不苟,这出了厨房便开始大大咧咧,没大没小,不过,在这污浊的世界能做到她这般至真至善心如明镜还真是难得。
看着她好奇的在坛子堆里左瞧右看,时不时还蹙眉自言自语一番,便是负手离开了。
夏木槿对这些坛子可谓兴致勃勃,可伤脑筋的是她一个人怎么将这么多坛子给搬出去,正愁眉苦脸之时,却见十几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带头的看到夏木槿,便是恭敬的俯身,道:
“小的们是来为姑娘您搬坛子的。”
闻言,夏木槿眸光一亮,在心底对饼子叔感激一番,便自行抱了两个坛子出来,然后走至门口客气的道:
“那就有劳各位大哥了,我的马车就在后门口。”
说完,便抱着坛子离开。
“各位客官,今日本店推出两道新鲜菜,剁椒螺肉,姜味小田螺,数量有限,先点先得,二十两一盘,爆辣与微辣口味自选,适合品酒聊天的客人。”
夏木槿抱着两坛子刚走到去后厨的拐角处,便听到饼子叔吆喝的大嗓门,他这现学现卖还有模有样的,不亏她这般一番教导。
因为刚才在学做菜的时候他有些苦恼,他们这经常也会推出些新菜色,可是客人们很少点,而且都是一两个月之后才热销起来,夏木槿不可置否一笑,便是教了他这方法。
“给三楼南侧包厢来一盘爆辣剁椒螺肉。”
“给我们来一盘姜味小田螺。”
“......”
果然,饼子叔这般一吆喝,那些客人们便争先恐后的点了这道新鲜菜,饼子叔让人一一记下来,笑的合不拢嘴。
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夏木槿抱紧了怀里的坛子,嘴角亦是划开一道清浅的微笑,其实,她何其幸运,遇上了这么一群人。
人生本来就是要充满感激,不是吗?
越努力,越幸运。
而刚转头,却见沈慕寒和苏彦初并肩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她。
看着两人怪异的目光,夏木槿眸光一转,便是朝他们走了过去。
“都忙完了么?”
见她走来,沈慕寒率先接过她怀里的坛子,淡淡问道。
“哦...啊...忙完了!”
夏木槿还在游神,半天才支吾着出声,随即便是调皮的朝苏彦初道:
“苏老板,看在你贡献了这么多坛子的份上,我给你提个建议,你的那些包厢啊,都给取个好名字,比如万事如意,生意兴隆,旺字号,这样啊,即便你将价钱提的再高,客人们也会争先恐后的去预定的,这样做事的也不会弄错,毕竟,这有钱人,图的是享受,意境,不单是这顿饭和排场。”
闻言,苏彦初眸光一亮,甚至有些激动的看向夏木槿,本来想要去摸她头的, 可沈慕寒的目光太过冷冽,最后,他只得调侃道:
“木槿姑娘,哪天你若到镇里来开酒楼预先告知一声,我好有心里准备早点关门。”
他真的没想到,世间会有这样的奇女子,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她出点子,一切都会变得不是事,而且,她时刻都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就如她那如阳光般的笑容......
“呵呵,那你可得小心哦!”
夏木槿也是揶揄的说道,见小厮们搬了坛子出来,便笑着蹦跶过去,指挥他们去了。
“你真明智,也很幸运!”
看着她那挥洒不完的活力,沈慕寒和苏彦苏就这么站着看了好久,最后,苏彦初有些自嘲的说道。
如若在认识的那一刻他先主动,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幸运也好,明智也好,只因是她!”
男人与男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战争,仅是一个眼神,一句话语,便能断定一切。
他与苏彦初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生死兄弟,一个内敛一个阳光,彼此之间的默契早就胜过了一切,在没有遇到夏木槿的之前,他或许以为这世间最重要的是这些年共患风雨的兄弟,至亲,可是在遇到她之后,他的生命里便只有她。
“大叔,你不走了么?”
那边,夏木槿忙完,见沈慕寒和苏彦初还站在原地发呆,便笑着朝他招手。
沈慕寒直直矗立着,如同一颗笔直的玉树,垂眸之处却是苏彦初黯淡的黑瞳,便是轻轻道了句:
“先走了。”
苏彦初并未出声,只是看着他阔步而去的身影,直到马车扬长而去,还有夏木槿开心的跟他说着什么......
剩下两坛酒扎鱼销的很快,这镇里的人大多都认识她了,而且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能言善辩的小姑娘,总是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见了人也会热情的打招呼,看到乞丐还会给些小零钱。
“老板,听说这福寿楼出了新菜式,要不要小的给你打包一份带回去。”
叶枫看着被人包、围的夏木槿,似乎看到了另一处风景,对身边随从的话似是置若罔闻。
同时,令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嘱托,一定要找到姑姑,那张唯一留下来的画像上,姑姑的眼睛和她的一样亮,笑起来像是天上的月牙弯儿......
梅楼,梅院!
雕刻有致的凉亭里,梁毅紧紧捏着手心的纸条,眸底露出杀戮的嗜血光芒,直到一阵拐杖声响起,才将纸条藏入衣袖,深吸一口气,转身,带着从容的微笑。
“姜奶奶,您怎么来了?”
这竖拐杖的老人穿着得体,虽年过七旬,却精神抖擞,双眸精亮,见了梁毅便是露出慈爱的微笑:
“这梅院都好久没来了,或许今年会下一场大雪,那也是梅花盛开的时候。”
笑容虽慈爱,可眸底却掩饰不住浓浓的哀伤。
姜奶奶是叶枫的奶奶,听说住在京都,近来身子有些不适,叶枫便将她给接来了,目的却是专程带着她去看唐嫂。
而这梅林,在梅楼初建的那天叶枫便给这里取名为梅院,建起之后便在这里栽了许多梅树,并修建了假山,池塘,而他,亦是常常会站在梅树底下发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是,叶枫却比他幸运,至少有家人,而他的家人,却从不曾记得他......
或许,在他们心中,他根本不配做他们的家人。
“孩子啊,人这一生会有诸多无可奈何,往往仇恨会蒙蔽一个人的心眼,何时心明镜,才能放下这一身的累赘,韶华不过短短数十年,可是我们却通常会被这十年所欺骗,到头来,伤人伤己,得不偿失,很多东西,不要等到失去了再来后悔,一切都可能是于事无补,带着愧疚过一生那才是最大的折磨和痛苦。”
这一生,她背负太多,夫离子散,家族毁灭,同样的流离颠沛,恍恍惚惚几十年,外人看来她享尽荣华富贵,可只有内心才能体会那份趁夜难眠的苦。
而梁毅,第一眼便觉得这孩子不同寻常,伪装的再坚强,也会被偶尔的脆弱所出卖。
看着那蹒跚的背影,梁毅紧紧握住了拳头。
“三哥,玲儿不想嫁人,你何时回来,玲儿嫁你好不好?玲儿这辈子只嫁三哥哥......”
看着手心那张字条,一字一字如最坚韧的利器,狠狠戳着他的心脏。
“玲儿......”
倏然,他仰头悲吼一声,纸条亦是被风吹走,随即落入池子。
她到死都拿着你小时候送的手环,念着,玲儿这辈子只嫁三哥哥。
入眼之处,那纸条上赫然写着这么一行字。
*
夏木槿今日收获颇丰,心情也是很好,沈慕寒也被她感染到,嘴角一直挂着好看的弧度。
而刚进入大苗山,远远,便听到一阵阵喊叫声。
夏木槿思绪被打断,便是撩开车帘望了过去。
只见那莲藕池子旁站满了人,一个个指着里面不知在说些什么,依稀还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大叔,我先过去看看。”
想到明一和明鹏去挖莲藕,此刻那里却站了这么多人,夏木槿心口一紧,便是跳下马车,朝哪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