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四天过去,也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一大早,夏木槿便起了床,并带着家人来到了窑地。

  这个时候天刚亮,夏木槿以为自己来的是早的,可是没想到,当她前来之时,那窑地已经围满了人,都是村民们,一个个抬头瞻望,眸底不缺惊讶。

  见夏木槿等人走来,大家均让出一条道出来,均是羡慕又敬佩的看着她微笑。

  夏木槿朝大家笑了笑,同时走进看了下窑,七天,火一刻也不曾停,这窑烧得也非常的成功,红色的砖,很是醒目,夏木槿忍不住围着窑转了一圈,最终很是满意发自内心的笑了。

  明一等人也是诧异不已,他们都是在刀口舔血的,风里来雨里去,哪里有战争便哪里有他们,况且,在他们的世界里早已习惯了杀戮,在这大苗山的几个月似乎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个平常的人。

  而且他们也都是从乡里出来的,可却从未见过像夏木槿这般的女子,只要她愿意,什么都能变奇迹。

  沈慕寒那波澜不惊的深眸下亦是波涛汹涌,他也不曾想到砖经过火烧之后还能变成这样,看上去很牢固,即便是不用盖那些茅草,被雨淋了也不会开裂,融化,这样的房子应该很漂亮。

  “木槿姑娘,你真乃神人啊,我徐四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能干的娃子,瞅瞅这玩意,那像是砖啊,简直就是雕刻出来的艺术品,这艺术品我在镇里头见过,很特别的......”

  徐老今日也是起了个大早,他们可是计算着时间呢,这活都先撂一边,便领着老伴过来了,这一看,简直合不上眼睛了,此刻见了夏木槿,便是滔滔不绝了起来。

  “徐老您严重了,我也只是一时兴起,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我在这里谢谢大家!”

  夏木槿见徐老没有要停下的样子,赶紧出声打断他的话,说话间朝大家弯腰鞠躬,以表感谢。

  “木槿姑娘,你看,这砖还多着,啥时候烧第二个。”

  黑牛是烧窑上瘾了,瞅着不远处的砖,急切的问道,他这一问,引来大家的哄笑声。

  其实他是担心那些砖,毕竟这马上就要换季了,若是到了冬春季,雨水多而繁,而且这东河还会涨水,这砖的泥土都是从地上挖的,现在哪出像个天坑,大的令人唏嘘,而这要是储水了,这砖还不给废掉,那可是木槿姑娘花钱让他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废了他心疼。

  但是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改造成现在窑上的砖,那他也觉得骄傲有成就感。

  这点夏木槿也想到了,一般烧窑都是在春末到秋初,冬天和初春是不可能的,因为雨水多,而且这刚出来的土砖放久了便会被雨水浸湿,即便你保护的再好也没有这时候的美观,顿了顿,便道:

  “等将这窑砖卸了之后咱们在烧第二窑。”

  其实她若把房子建高建大,这两窑砖也差不多了,所以,这第二窑砖得尽早,不然她这房子又要延迟了,家里人口越来越多,这样挤着确实不是办法,所以,他比黑牛他们更期盼这第二个窑快些出来。

  “那...啥时候开始卸啊!”

  听到卸砖,有村民便开始按捺不住了,这卸砖肯定需要人手,每日里就有工钱,这木槿姑娘很守信用,几天前就将工钱给清给了他们,而且一个子都不少,还不停的道谢,而且因为这笔钱都能为家里制备过冬的用品了,还能为自家孩子制一套冬衣,那可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啊!

  这火今天刚熄,少说也得三天后吧,毕竟这热气在窑地,加上这天气也炎热,要散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夏木槿踟蹰的想了想,便道:

  “四天后,二蛋哥,四天后麻烦你召集四十个人一早来这里,我有安排,工钱和之前的一样,要体力好的,剩下的一部分人麻烦帮我找一百棵如这白杨树大的树杆过来,咱们村没有,就烦请大家去别的村买,是多少钱我付多少钱,还有一部分人需要帮我弄石灰石,越多越好,工钱还是一样发,大家先回家休息几天,做好准备,待我将事情捋顺了会有详细的安排。”

  有好砖便不能将就着用泥巴来糊,下一步,她得亲自去找粘性土质,所以,下一个目标重要的不是烧窑,而是制作水泥,她要打造这天璃国最独特最牢固的房子。

  大家听夏木槿这么一说,顿时又开始兴奋了,证明他们不会闲着了,今年肯定也能过个好年。

  “大叔,他们......”

  见众人都去议论,夏木槿瞅了眼树桩上的几人,便是看向沈慕寒。

  “嗯?都还活着!”

  沈慕寒知道她的想法,再怎么也不能在这村里闹出人命,她现在信誉可是好得很,若是这样大家反而会怕她了。

  “木槿,那咱们先回去等候你的消息了。”

  许是见了沈慕寒,大家还是有些不自在,二蛋便机智的开口。

  “恩,大家回去吧!”

  闻言,夏木槿亦是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悦声说道。

  随着村民们离去,沈慕寒便打了个响指,明一几人均是提气一飞,眨眼的工夫,便将八人给带了下来。

  几人嘴唇干枯裂开,浑身发软无力,整个黑了一圈不说更瘦了一圈,瞳孔也是涣散,可在见到沈慕寒之时还是挣扎着露出惊恐,双腿哆嗦着不能踢,不然定会如见了鬼那般有多远跑多远。

  “槿儿,你不觉得这几人在上面挂了几天反而能入眼了么?”

  沈慕寒似乎很是欣赏他们的惨态,扫了几眼便朝夏木槿魅声说道。

  其实夏木槿觉得他说的不假,因为王大富整个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肥肉没了,而且皮肤黑了不少,脸上的那些坑坑洼洼也就不明显了,整个换了一个人,不知这周青莲看了会有什么感觉。

  “大叔说的不假,都帅了呢!”

  想了想,便是脱口而出。

  闻言,沈慕寒眸底一暗,便是抓过夏木槿狠狠按在怀里,目光紧紧锁着他,却出声道:

  “通知他们的家人前来领,若延误了时间便丢到深山喂狼。”

  听到喂狼,几个人脚下一软,均朝地上趴去。

  明一有些诧异,这老大也太霸道小气了,木槿姑娘不就是说了他们帅了,他就吃醋成这样,虽是这样,可是他却只能充傻装嫩不知道,更是领命之后飞身而去。

  夏木槿恼怒的瞪了笑的有些痞痞的沈慕寒,一脚狠狠踩在他脚背上,沈慕寒松了些力道,她便急冲冲朝家里头赶,沈慕寒眸底一沉,便是大步追了上去。

  明鹏十几人均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实则心底早已沸腾了,主子的主子果真不同凡响,随便一个眼神就能压住老大,那么,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受到不平等的剥削了。

  夏森林两父子望着那背影却摇头淡笑。

  夏木槿回到家,便开始做早饭,因为人多,她做的都是简便的面条,用筒子骨汤做底汤,里面放了些叶子菜和蘑菇,还有几根姜丝,虽然只是普通的面条,可是吃在他们嘴里那味道就是不同,比外面的鸡鸭鱼肉都要香上好多倍。

  料都是一样,夏大娘却做不出这样的味道,可这煮的面就多啊,两大锅,明一他们说起来也都是十几二岁的人,又是练家子,食量特别的大,每个人能吃夏木槿的四份,可是他们做的也多,吃饭便去打猎了,因为等下木槿要去镇里,这段时间忙,也没做酒扎鱼,但田螺还是备了一些,这不,这饭一吃完,夏木槿便开始着手做酒扎鱼,松子烧火煮田螺,等着田螺一煮好,大家便围坐一团开始挑。

  待夏木槿把酒扎鱼做好的时候这田螺也挑好了,而其他人也回来了,猎了足足四十多只,夏木槿乐呵了,她目前最缺的应该就是钱了,之前虽然卖打谷机卖了几百两,加上之前存下的,也有上千两,可是这烧窑几天也用了不少,现在还剩七百多两,可是对于她来说远远不够。

  将东西装进马车,夏木槿便上了马,进了车厢,沈慕寒也跟着跳上去,随即便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娘,你看看,那家嘚瑟的样儿,现在王家都不敢动他们了,再看看,这夏老爹,这才多久,样的红光满面的,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妻子,他就这么扔着你不闻不问,这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吴氏和由氏站在门口看着夏木槿他们离去的马车,眸子里满是怨恨,由氏更是添油加醋的气愤说道。

  刚才她去了王家,大富这孩子可是废了,一个劲的说胡话,见了人就怕,而且都瘦得不成人形了,青莲哭的好不伤心,还被孟氏呼来唤去,连和她这个娘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王家啊,是靠不上了,彩莲这肚子若是大起来,再不把婚事给办了,他们在这村里头也立足不了了,还指望什么聘礼不聘礼的。

  周有声也是个窝囊的,都好些日子没回家了,说是在镇里找了份差事,每日里有三十文钱,可是这都多久了,都没见他交一个子上来,可是这衣服却换新了,连头发都整理的整整齐齐,又光又亮,她都怀疑是在外面找了人。

  可是没有证据又不能确定,便只能将气撒在家里,眼看着家里连根菜叶子都买不起了,这还有几口人要吃饭呢,这不,就又打起了夏老爹的注意。

  “这个老不死的跟着一群黑心肝的吃香的喝辣的,将我这老太婆给忘得一干二净,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在他回来的时候嘘寒问暖,好饭好菜的招待着。”

  一听到夏老爹吴氏便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王家的下场她看在眼里,在这节骨眼上她不敢去找夏老爹,更不敢找夏森林他们一家,若是将她也绑到那树桩上日晒雨淋七天七夜,那她直接两腿一登进棺材了。

  “你也是,这么大个人,连菜都不种,饿死自己是小事,几个小的呢,我去长生家,家里柴禾都烧得差不多了,你去弄些回来。”

  想着,便朝着由氏冷声说道。

  没了这一个儿子她还有两个呢,就不信他们不给她饭吃,这都几天没吃上油了,浑身都无力,她得去补补。

  由氏看着吴氏那急急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直跺脚。

  “贵莲,彩莲,去干活儿!”

  随即,便走向门后拿了工具吆喝一声。

  夏木槿进了镇,将螺肉送去了福寿酒楼,然后又教了饼子叔两道菜的做饭,大家一直惦记着她的酒扎鱼和兰花豆,均是围着她问个不停。

  “最近一段时间忙,忘记做酒扎鱼了,不过今早做了,估计十天半个月可以出来吧,至于兰花豆估计要等到明年了,呵呵,饼子叔,还有坛子没?”

  夏木槿没时间一个个去解说,便是等他们问完了一口气答到,最后不忘问饼子叔坛子的事。

  闻言,饼子叔从那两道菜上抬头,疑惑的看了夏木槿一眼,便道:

  “有,有,当家的特地让我给留了下来。”

  闻言,夏木槿笑弯了眉眼,便随着饼子叔去搬坛子。

  “木槿啊,你确定那牛筋有人吃?”

  走在半路,饼子叔终于忍不住问道。

  夏木槿这次教他做的是麻辣牛筋,这牛筋一以前他们也推过,可是这味道怎么也去不掉,点的人很少,即便是偶尔点了等他们吃完,这菜还是原的在那里,便再也不会点第二次,这还是碍于这福寿楼的名声,若是换做是一般的小酒楼早就闹上了。

  “呵呵,你放心,等下我就去炒了,你尝了之后再发言也不迟。”

  夏木槿虽教他两道菜,可是刚才也只都准备了材料,还并未炒熟,而且这四个灶都正忙着,因为今天有富商订了酒宴,这一大早大家就忙活上了,正好这富商订的酒宴里有螺肉,当家的还推辞回去了,因为这螺肉早用完了,这不,夏木槿来的也正是时候,刚才他便让人去通知柜台了,让他再问问这客人,这螺肉还要么?

  此刻,听了夏木槿的话,饼子叔提着的一颗心也还不曾放下。

  总觉得这牛筋不能上桌。

  之前夏木槿炒过一次牛肉,当家的吃后都提过好几次,他倒想学那道菜,自己也琢磨着炒过,可是当家的说不是那味,他自己没尝过,更不知这木槿姑娘炒的牛肉有啥不同。

  夏木槿也不说话,只是让大家帮忙搬了坛子,随即便来到了厨房,开始着手做牛筋。

  这做法其实不难,首先将牛筋与姜腌味,然后放入锅中加料酒爆炒,加盐炒制收水,最后放入干辣椒蒜头继续爆炒,并加些鸡精等香料,收锅时放入葱段。

  当然,这唯一要注意的是这辣椒必须拉,这麻的程度一般即可,夏木槿放的可是加了超辣的天椒粉,光是这么闻着都觉得呛,可是这一出锅又没那呛味了。

  当夏木槿将这麻辣牛筋撞盘,并拿了一双筷子让饼子叔尝。

  看着这色泽味齐全的牛筋,饼子叔有些不敢置信,令他好奇的时她之前除了加姜腌味还加了什么。

  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块往口里送去,入口是醇厚的酒香,然后是辣,再后是麻,微微一嚼,眸光不由一亮,不停的点头,这牛筋咀嚼起来带劲,又没有那股骚味,好吃的紧。

  众人见饼子叔露出这般陶醉而赞赏的眸光,均是争先恐后的要来尝试,结果,你一筷子他一筷子不到片刻,这盘子就见底了。

  随后,夏木槿让饼子叔也炒了盘,味道差了很远,便又让他继续朝,就这么耗了快半个时辰,才勉强有了七分味道。

  但对于饼子说来说已经兴奋至极了。

  后面的一道菜容易,蚂蚁上树,在这时代,像粉丝这般普通的东西是上不了台面的,可是当夏木槿这盘蚂蚁上树一上来,大家试了味道之后简直惊呆了,夏木槿赶时间,便让饼子叔也试着炒了,这炒了两盘便也炒出七分味,夏木槿夸了他几句,便和大家道别。

  等苏彦初和那富商办完事急急忙忙跑到厨房之时,却被告知夏木槿已经离开了,他眸子瞬间便黯淡了下来,有些沮丧的垂头离去。

  夏木槿将野味顺利卖完,便去了一家卖种子的铺子,过些时间可是有好多东西可以种了,她买了大蒜,白菜籽,胡萝卜白萝卜等很多种子,最后又买了油菜籽。

  然后又稍了筒子骨,排骨,等物,家里野味不要买,鱼也不要买,可是她心里却一直都惦记着那篇藕池,过了这个月这藕就挖不了了,而且每每经过那里她都会恋恋不舍的看好久,可是那里的淤泥太深了。

  沈慕寒跟在她身后两手满满的拿了好多东西,夏木槿走到一家布店的时候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沈慕寒,便进了这家布店,出来时,怀里包了几匹颜色不一的布料。

  可是却唯独没有黑色。

  “都好了么?”

  沈慕寒见她吃力的抱了那么多布匹,便上上前腾出一只大手接过,有些闷声问道。

  夏木槿不知他这是生哪门子气,便是盯着他瞅了好一会儿,见他眸光如孩子般瞅着手里的布匹,顿时有些好笑。

  “好了,咱回家!”

  可是见他愈是这样,她反而越加的开心,几个步子夸上了前,爽快的说道。

  看着她那娇小的背影,沈慕寒也是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正常过头了。

  因为今天这几百两,夏木槿便又有一段时间不要出去了,回到了家,用完午饭便上山去找粘性土质了,沈慕寒自是跟着她身后做护花使者。

  “大叔,你懂啥叫粘性土质么?”

  其实夏木槿知道这个时代做出的水泥肯定没有现代的好,可是有总比没有好,况且,这两磨一烧那可是得有技术,现在她只要把材料找齐,然后自己慢慢摸索,再做几次实验说不定就能成功。

  可是这大苗山应该没有矿,所以找这些东西应该不容易。

  “粘性土质?”

  沈慕寒对于这个是个外行人,夏木槿问道之时他眉头一蹙,疑惑的反问出声。

  对于他的反应夏木槿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每个人多攻的东西不同,她不会奢求他什么都懂,便是弯腰去拨弄身下的杂草,然后在仔细的看着地上的泥土。

  “可以说详细一些么?”

  见她低头捣弄四周的泥土,沈慕寒觉得有些头大,便是凑近她,并在她捣弄过的泥土旁查看一番,最终皱眉问道。

  “这个......”

  闻言,夏木槿咬着下唇,似乎在极力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