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只听波的一声,那颗还在半空旋转的板栗球被炸开,而那些刺却如千万支牛毛细针朝她飞了过来。
夏木槿此刻连呼吸都忘了,睁大一双眸子,直视着千万根刺针飞来,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那刺针突然汇聚一起形成了一把利剑的形状,直接朝夏木槿的眉心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板栗球突然掉在了夏木槿的手背上,她来不及吸气,身子便一偏,也不管地上已经落了无数板栗球,纵身一跳,双眸紧闭,耳畔只有凛冽的狂风在呼呼作响。
本想着这次即便不死身上也会被板栗球给刺满,却在即将落地的同时,一条长臂伸了过来,鼻尖充斥着熟悉的薄荷清香,夏木槿倏然睁开眼眸,却见沈慕寒深如幽潭的寒眸,紧紧锁着她。
夏木槿只觉得心口砰砰砰跳个不停,为这次死里逃生,亦或者是沈慕寒此刻如滔天怒火的寒眸。
沈慕寒长臂揽着夏木槿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余光中,夏木槿似乎看到了刚才形成的利剑的刺针再次向四周飞开,带着一股巨大的内劲围着着他们的身边转。
沈慕寒衣袖一挥,脚尖落地的同时,那些刺针在半空转了个弯,直朝树下那个男子飞去。
这一转换看得夏木槿目瞪口呆,她知道沈慕寒有功夫,而且还很好,但却不知他功夫却是如此的出神入化。
那男子亦是身形不动,双臂平伸,掌心朝上,瞬间,只见双掌心黑气再次聚集,黑气之中隐隐可见摇曳的火光,如烛火那般,沈慕寒眸底掠过冰冷寒意,腾出的一手便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招式,夏木槿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这一只手变成了无数只,像是千手观音那般在眼前一晃,瞬间,周身一股冷气包围,夏木槿只见无数条冰凌子齐齐朝那男子飞去。
而那男子亦是双掌一挥,无数火点朝他们飞来。
一火一冰在半空交汇,并缠在了一起,令人分辨不清,瞬间,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传来,夏木槿来不及看清是怎么一回事,眼前便一暗。
沈慕寒出招之后便解下自己的外套,一把将夏木槿从头到尾给包裹起来,夏木槿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脚尖亦是离地,感觉在空中再次旋转,片刻,便又落地。
沈慕寒此刻却是解下裹住夏木槿的外衫,速度的套在了自己身上,低头,蹙眉看她赤着的双足。
夏木槿将眼睛闭了之后又睁开,待适应着强光,才发现,那板栗树底下早已没了刚才那男子的身影,就连金蟒也不见了踪影,但地上却躺着三头巨大的虎尸。
“蟒哥......”
夏木槿松气的同时更是朝着空中大喊出声。
“大叔,金蟒,金蟒它会不会有事?”
可喊了几句都不见金蟒的踪影,便是急了,双手紧紧抓住沈慕寒胸前的衣料,哽咽着问道。
沈慕寒深吐出一口气,似是在隐忍着什么,随即却是拦腰将夏木槿抱起,闷声说了三个字:“死不了。”
夏木槿不知沈慕寒为何这般生气,只是在他出声的同时,心中便不那么紧张,因为,他不会骗她。
*
“大叔,你累不累,要不要放我下来。”
两人一路沉默,沈慕寒一直抱着夏木槿,眸光直视前方,步伐沉稳,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亦是一圈带血的脚印蜿蜒而随。
夏木槿紧紧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呼吸,心莫名的安静,安静之余却带着刺痛,这股刺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时间越久,心莫名的恐慌,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便是仰着头,盯着沈慕寒完美的下巴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
“不累!”
沈慕寒并未看他,脚下却是微微一顿,便是轻声吐出两个字。
依着夏木槿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喉结微动。
“大叔,我们去看夕阳好不好?”
此刻的夏木槿却是如小女人那般依恋着沈慕寒的怀抱,舍不得他放开,看着渐渐西下的太阳,她有些向往的问出声。
“下次带你去。”
此时,沈慕寒终于低头看了她一眼,眸底依旧是浓浓的宠溺,夏木槿心跳漏了半拍。
她似乎越来越依恋他了。
可是,从认识以来,这还是沈慕寒第一次这般直接的拒绝她,顿时,令她有些小小的受伤。
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屁股下一热,她已经被沈慕寒抱着坐在了一座光滑的磷石上。
接着,沈慕寒在她身下蹲了下来,大手抓着她被老虎抓伤的纤足,手心莫名多出了一个精致的药瓶,夏木槿只觉的伤处一阵清凉,那橘色的药粉却铺满了她所有伤处。
紧接着,沈慕寒一把撩起她的裤管,露出那白希的膝盖,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包裹,抽出一枚银针,仔细的为她挑着板栗球的刺。
膝盖处黑刺点点,如板栗球一样大小的形状,与这白希细、嫩的膝盖显得格格不入。
夏木槿就这么忘我的看着他那干净修长的手指在他膝盖处来回移动,看着那些细刺渐渐减少......
他的手很暖,动作很轻,轻到如棉花那般令人有股舒适的懒意。
“疼么?”
在剩下一小半细刺之时,沈慕寒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并如春风那般轻声问道。
夏木槿瞠大着一双水眸,静静盯着他看了好半响,却是兀自摇头。
他的脸似乎比平日里白了一分。
沈慕寒却抬手在她鼻尖一刮,嘴角划过一丝清浅的弧度,便是继续低头挑刺。
倏然,一丝异响令夏木槿转移了注意力,她微微掀眸,朝着那异响处瞅去,却见一只肥硕的灰兔从沈慕寒背后跳过,夏木槿本想要扑过去,可是余光之处似乎看到了点点血印。
眸光沿着血迹一路而去,眼睛莫名的酸涩不已。
同时,夏木槿惊得心口一紧,却是赤着脚跳下磷石,沈慕寒大手一捞,却捞了个空,夏木槿跳到他身后,一把掀起沈慕寒后背的衣角,却见他后背已经被鲜血染红。
她眸底一红,便是再次伸手却撩他的里衣,刚抓到衣角的手却被一只略微冰凉的手给抓住了。
夏木槿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脸色又白了一些,呼吸也有些急促,眸底却依旧是浓浓柔意。
他的手刚刚还很暖的......
泪水顿时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恐慌的道:
“大叔......”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攥着,疼的直抽,从未如此恐慌无助过。
心底的那份害怕令她浑身颤抖,全身更是被抽空了那般,冰凉冰凉。
沈慕寒却将她揽在了怀里,并用手压住她的头,在她耳畔喃呢:
“乖,随明一回去,大叔很快就会回来。”
夏木槿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觉得身子一腾空,随即那股薄荷清香不复存在,眼前却变成了一脸绷紧的明一。
“明一,大叔呢,他去了哪里?他受伤了,我要去找他。”
夏木槿扫了眼四周,并未见到沈慕寒,顿时有些失控的抓着明一垂着的双臂,急急的吼出了声。
那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那般滴个不停。
“木槿姑娘,主子不会有事的,他只是去处理一些事,不日便会回来的。”
明一还是第一次见到哭脸的夏木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想着主子不顾自己安危也要保她无损,闭了闭眸,便是安慰的说道。
闻言,夏木槿哭的更凶了,她从来不曾这般心慌无助过,明一几次想要劝她回去,可是她却如木头那般站在原地,一双水眸更是失了焦距,紧紧眺望着某一处。
明一无奈,便只能点了她的昏穴,而后便将她抱进了马车,随即才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
一干燥通风的洞穴之中,沈慕寒盘膝而坐,掌心朝上在自己双膝之上,而他跟前却跪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似乎是在禀报什么,禀报完却如鬼魅那般一闪,便消失在了洞穴之中。
沈慕寒缓缓睁开一双深如幽潭的眸子,瞥了眼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金蟒,眸底划过一丝复杂。
金蟒背部受伤严重,本来金色的鳞片掉了大部分,露出那殷虹的血肉,此刻,半眯着眼睛,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洞穴内侧突然一阵响动,随着响动声消失,一道石门破石而出,一道黑影走了出来,而黑衣手中拿了托盘,托盘里放了一蛊酒,还有一把小巧的尖刀。
“主子,为今之计,只有金蟒的胆能解你身上的冥烈之毒了,为了主子的安危,还请主子下令。”
黑衣人端着托盘噗通一声朝沈慕寒跪了下来,眸光哀伤的看了一动不动的金蟒一眼,最后别过头,沉声说道。
沈慕寒的眉心此刻一黑一白两团热气交汇,形成如黑白相间云层那般的花晕,他眉心微动,眸光暗沉,久久,却不下令。
黑衣人急了,再次祈求道:
“主子,请您下令。”
金蟒的背部此刻一阵抽动,许是痛疼引起的,也终于将眸光移了过来,眸底清冷而明澈,似乎也在说:主子就用我的胆吧。
或许,一早它就知道,自己活着只是等到某一天被人取下胆给夫人做药引,它被明一他们训练,跟着他们打闹,可却从来不曾忘记过自己的使命。
毕竟,它的这条蛇命是主子给的,若不然,早就被那人剁成肉末做下酒菜了。
不是它不懂得感激,只是,眸子里亦是会流露出一丝人类看不清的苦楚。
说到头,它快三百岁了,虽然只是一只畜生,可是有时候畜生的心思比一般人更加的通透。
此刻,它还想夏木槿靠着它叽叽喳喳说一大堆话,说她怎么斗那些地主和自己后奶,怎么做那些令人闻之而唾涎的菜,怎么给它建小窝,怎么认识主人,怎么喜欢和它待在一起......
或许,不管是主子,还是它这么一条低贱的蛇,遇到夏木槿都是今生最大的缘分,甚至是福气。
看着主子能够为了她而连性命都不顾,并宁愿自己受这折磨也要保她毫发无伤,那一刻,它便下定决心,即便主子要将它剁碎它都毫无怨气。
沈慕寒久久不答,那跪着的下属便是心急如焚。
倏然,沈慕寒眉头紧蹙,痛苦的捂着胸口匍匐成一团。
扑哧......
随着他身子微微一弓,一口黑血便喷出。
“主子......”
黑衣人一见,便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子一弹,便到了沈慕寒跟前,并以手贴在他后背,缓缓输入真气。
他一张精致的面容更是带着浓浓的紧张,若是仔细瞧去,却能分辨这是一个十足的大美人。
输入真气之后,黑衣人便将沈慕寒扶着靠在了他身后的石壁上,恭敬而疏离的附身,眸光一定,直接看向地上的托盘。
随即便是走向托盘,拿起了上面的工具,步伐沉重的朝金蟒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