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槿,别得意太久,待我金榜题名之时便是你们一家人头落地之日。”
凡事都会物极必反,就如现在的冯六郎,短短几个月已经将一个人的初衷彻底改变,当初轻信街头算命先生说夏木槿是他这辈子的良人,贵人,他为了她与家人闹翻,让村民们看笑话,成绩更是一落千丈,不管他如何不嫌弃她抛头露面,与这群男人不明不白,可是她反倒嫌弃他,还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做出那样伤他的举动。
他消极过,颓废过,甚至绝望过,看着夏木槿用阴招害周家王家,终于,他醒悟了,试着再次努力,结果,成绩直飞而上,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迷信不迷信,那只不过是这些人打着神算的幌子骗财骗色而已。
如今,他对年后进京赶考已是势在必得,所以,他会将自己所承受过得屈辱一一从夏木槿身上讨回来......
夏木槿并未为难其他村民,只是看着这周家王家还有冯家的人很不顺眼,只是没想到沈慕寒会有如此举动,相信,今天之后,这几家再也不敢上门闹事了。
众村民仍心有余悸,均是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恐慌不已,那几个黑衣人简直太可怕了,可是那一刻,大家也明白,夏木槿她们针对的也只是他们几家人,并且算是手软了,没有将周彩莲丢出去。
“槿儿啊,不是婶子叔伯们不信你,只是见到如此浑身金黄的大蛇,我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况且,咱都穷了半辈子,能不跟着起哄么?”
徐老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夏木槿循着声音看向他,才不过几个月,他的背更驼了,皱纹也多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已,面黄肌瘦,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这几个月她无心关心其他,加上自己家里也没做什么大事,除了帮忙建房子一些人还比较了解之外,其他都是从大家的闲聊中略知一二,可是这徐老......
顿了顿,她便缓缓出声:
“众人此刻的想法我能理解,不过这真的是一条宠物蛇而已,信不信大家都随意,若是还要祭拜我也不反对,但是请为这蛇建座庙宇,然后慢慢拜,到时大家许下的心愿啥的没有实现,那么一切后果还请各自自己承担,不要推脱与我家金蟒身上,我家还要住人,受不起这般香火的祭拜。”
“不瞒大家,这金蟒还是被王家逼作通房那会儿掉下山崖下发现的,差点就被它给一口吞了,正直夏季,辣叶草又多,在被它咬住身子的时候捞起东西就抓,结果却正好抓了两把辣叶草,并往它眼睛里使劲擦,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可这是条有灵性的蛇,所谓不打不相识,不久之后又在山里头遇到,它似乎还在为我用辣叶草的事记恨,结果又拼的你死我活,最后它被我捡的一支羽箭给刺伤了,这才达成了共识,并被我当宠物养了起来。”
夏木槿巧妙的把事情给转了个弯,最后还把那只羽箭给拿了出来,朝众人扬了扬,虽然这羽箭上的羽毛被她拔掉了。
最后,大家终于慢慢散场了,至于建不建庙宇那便是他们的事了。
待众人都离去,夏森林便扶着夏大娘进屋了,其他人也各自去忙活,唯剩夏木槿拿着羽箭独自发着呆。
一只大手倏然从她身后伸过来,并轻而易举的将羽箭夺了过去,夏木槿转头,却见沈慕寒眸含深意的盯着羽箭瞅,半响之后,便道:
“这上面的羽毛呢?”
额......
夏木槿本想说直接改成了笔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便疑惑的瞅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上面有羽毛。”
闻言,沈慕寒眸光却紧紧锁着她,眸底柔情蜜意,良久才道:
“这羽箭是与慕青打赌而得到的,你没有发现上面刻有文字?”
闻言,夏木槿才跑进屋,并将被她改造过的羽毛笔给拿出来,放在光亮处仔细的查看,这一看,还真发现有淡淡的纹痕,与她来说,说是字还不如说是纹痕,因为这鬼画符似得,撇不像撇,竖不像竖,她压根就看不懂,最后,便只得将笔朝沈慕寒递去:
“这都是哪个国家的字啊,鬼画符似得,一个都不认识。”
沈慕寒接过她手里的笔,静静看了会儿,最后,轻轻吐出四个字:
“初心不负。”
闻言,夏木槿一惊,我们常常把天鹅和鸳鸯相比,哪种更痴心,一般人都会以为是鸳鸯,因为他们雌雄成双,形影不离,更被称为“守情鸟”,实则并非如此,鸳鸯并非一生只守一只伴侣,它们在交配后会不停的换伴侣,并且也不会为了对方而自残,甚至殉情。
反而天鹅,它们总是出双入对,一方去世之后它们便郁郁寡欢,绝食殉情,甚至撞墙致死。
当然,这些都是现代人总结出来的,莫非古代也有这样的传说。
正当她想问,便又听沈慕寒道:
“十岁那年,慕青受伤遇到一女娃,那女娃不过五六岁,却勇敢的为他包扎清理伤口,还将他藏进了隐秘的山洞,并侥幸避过了敌方的追杀,待他醒来,却再也不见那女孩的身影,却只知道她小名叫舟舟,脖子处有一颗朱砂痣,慕青回家之后便一直寻找着女娃的下落,直到他带兵打仗,偶然一次,他被困,我前去营救,却正好遇到一异族的赏花大会,这赏花大会不止是猜字谜,对对子,还有比武招亲,最有趣的便是夺箭大赛,我两便对这个有兴趣,并打赌,谁在第一时间拿到这羽箭就要送给他心仪的姑娘作为定情信物,若是那位姑娘接受了,那就证明她是真的很在乎对方,并不会因为你的背景而嫌弃这支羽箭。”
说着,他又停下了,夏木槿正听得很兴致,见沈慕寒突然停顿,便是有些不乐意的撇了撇嘴,岂知沈慕寒却一把揽过她,坏坏的笑道:
“槿儿,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上天注定,那是我第一次用这支羽箭,并且还眼睁睁看着你把它拿走。”
闻言,夏木槿火了,瞪着他:
“还定情信物,我看你就是没把这羽箭当回事,不然怎么会拿着它出来射野味。”
额......
沈慕寒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但他却不能说他早就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并且在那一刻彻底沦陷......
倏然,夏木槿脑海闪过一道白光,不由凑近沈慕寒,见他眸光有些闪烁,便是笑道:
“大叔,你不会早就暗恋上我了吧。”
可是,沈大叔的脸皮比夏木槿想象中要厚多了,只见他从容的睇着自己,薄唇轻启:
“暗恋又怎样?莫非这世间还有比我更优秀更适合你的男子?”
他虽是这般问,可是夏木槿若是回答有,等下肯定就会被他提着从窗户进去狠狠一顿亲密的教训,然后再将那男子打的他娘都不认识。
看着他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夏木槿机械咬着下唇,傻愣傻愣的盯着他看,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到最后,便是自己要点头还是摇头了。
沈慕寒终于怒了,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夏木槿......”
夏木槿身子一个哆嗦,不好,这会儿连名带姓的给喊上了,赶紧跑,可是再怎么跑也跑不过沈大叔的五指山,最终,还真的被提着从窗户跃进她的房间,并压着狠狠欺负了一番。
夏木槿双颊红的滴血,嘴唇红肿像是被什么给咬过,此刻更是怒睁着一双眸子瞪着沈慕寒,欲哭无泪。
“大叔,那...慕青找到了那位叫舟舟的女孩没?还有,为什么这上面会有这四个字,难道是之前有刻上去的么?”
沈慕寒从某个倔强的小女人身上抬起头,随即便整了整她凌乱的衣物,系好肚兜的红绳,便揽着她坐在了床头,继续道:
“后来,我赢了,并且才知道这是那个异族百年一次的夺箭大赛,往年夺的不是羽箭,而是普通的箭,有的也是丰厚的奖品,而这箭夺下之后才知道,这是他们祖先历来的忠贞标志,因为这个异族的祖先喜爱天鹅,并将天鹅贡为他们国家最痴情的情侣,听说他们国家有一种天鹅,很奇特,每一根羽毛上都带有这样的字迹,而百年前,一男子夺下的那支羽箭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个男人也确实如这羽毛上那般,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并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而这次......”
听完,夏木槿陷入沉思,难道这世间真的有这般诡异之事,小龙女在谷底养蜜蜂,并在它们的翅膀上刻上我在谷底等字样,而这天鹅的每一根羽毛上都会有字,神乎其乎的,她倒觉得有人在装神弄鬼。
“大叔,你也信这样虚无的传说么?”
顿了顿,便是疑惑的问道。
沈慕寒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并且很排斥那些。
“本来不信,现在却信了。”
沈慕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修长的手指拿过放在牀头的笔,兀自的说道。
都说谈恋爱的人都是傻子,看来像沈慕寒这般睿智的人也不例外啊......
“那慕青呢,还在找那女孩么?”
冥冥之中,任何一次相遇都是上天给的一种特殊缘分,相信,十岁的慕青那个时候就已经动心吧,找不到佳人,便避开家里那些繁杂的逼婚,干脆走的远远的。
“恩,在找,今年应该十五六岁了吧,正是嫁人的年龄。”
“......”
转眼,便是夏森林与二苗成亲的日子了。
这段时间,王家和周家终于老实了,不要说闹事,就是见了夏木槿他们也会躲着,松子到时和蟒哥打的欢,整日里骑在它身上让它载着他到处游玩,多次下来,村民们渐渐接受了蟒哥只是一条宠物蛇的事实。
徐老还带着众人上门来道歉了,那时,夏木槿才得知徐老的大儿子得了重病,都进镇看大夫了,可家里条件问题,看了大夫也没钱买药,便将人拖了回来等死,夏木槿得知后便送去了银子,一家人喜出望外,可却又愁着这一大笔银子如何还的清,最终,夏木槿便以来年种上四亩蚕豆来抵这银子。
闻言,一家人可乐呵了。
徐老有几个儿子,都是能干活的好手,四亩蚕豆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芝麻蒜皮的小事,况且,种蚕豆那会儿这田地都还空着,等蚕豆一熟,便又能插秧,继续种田,顿时,一家老少差点没跪下磕头了。
这事瞬间便在村里头传开了,大家都对夏木槿竖起了大拇指,夏木槿趁机便让大家年后都往自家田种上蚕豆,有好多她要好多。
而且还会给出镇里头卖的价钱来算。
这村里头少说也有上千亩田,除去王家霸占的那些,也有上百亩,这百亩蚕豆种下来,可就不少啊,但是,大家都相信夏木槿,跟着她干,绝对不会吃亏......
这几天夏木槿忙里忙外,每晚着牀就睡了。
沈慕寒几次都硬拉着她上楼休息,看她这么的拼很是心疼,可是她却理直气壮的说,她这辈子只有一个亲哥哥,而且哥哥这辈子也只会娶这一次亲,所以,要隆重,要盛大,要让二苗嫁得有价值,还说了一堆女人成了亲就是夫家的人了,什么这时代封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最后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便用最直接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嘴。
这妮子,最近的歪理越来越多,差不多将男人贬的一文不值了。
今天一大早,夏木槿便起了牀,然后拿着这几天列好的菜单让明一他们进镇去买,好在这雪彻底给融化了,要买的也都是一些新鲜的东西,至于鸡鸭鱼肉都没必要了,因为早先沈慕寒就下令下去,让明鹏等人赶在夏铁树成亲之前将这些东西给准备好。
而他这般做,主要还是出于夏木槿,因为她实在是太拼了。
乡下的规矩,早饭都在娘家用,两家距离并不远,这聘礼都是按照村里头规矩来的,夏木槿还加了五两银子,这五两都是给杨大东夫妇的,除去银子,其他布匹,绣鞋都要比一般多一份,激动得杨大东夫妇泪流满面。
两夫妻也没小气,将家里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为二苗制备了不错的嫁妆,就是这酒席也比平时嫁娶要好上几倍。
夏铁树是个不善言辞的孩子,此刻,在徐老一番激动的说辞之后便牵着一端的大红花,满面通红的朝高座上的岳父岳母走去,后面跟着的是带着红色盖头同样小脸红的滴血的杨二苗,两人都穿着大红色的棉衣,两人走至杨大东夫妇跟前便是跪了下来。
接着便是敬茶,杨大娘双眸含泪,两个孩子都老实巴交,不善言辞,可是他们在一起的心却从未动摇过,即便这一路看是荆棘,好在,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了。
这二苗嫁进夏家那可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气,他们做爹娘的高兴,高兴......
随着繁杂的礼仪结束,大家便才开始用早餐,嫁女一般客人不多,况且都是同村的,也就就近的几桌邻居,大家用完早餐便有喜婆开始念词,念完后便几个未成亲的小姑娘扶着二苗上了花轿。
这花轿是沈慕寒临时搞来的,精致好看而不奢华,用在这样乡村娶亲最为适合。
一路上,小孩子均是围着轿子唱着地方曲子要糖吃,夏木槿乐呵的跟在轿子后面,手里挽着一个篮子,不停的给这些小孩子发糖。
沈慕寒不喜欢这种热闹,便没跟着来。
一路锣鼓喧天,鞭炮齐响。
而走在一交叉路口,却正好与周家的轿子碰时了。
若不是见着这轿子,大家都忘记了,今日,也是冯六郎与周彩莲成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