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槿趁机抓住了话柄,便是立马抢话道,她这次就是要连根拔起,还大苗村众村民一个安宁,一个公道。

  “这......”

  夏木槿这个问题倒是将赵秋水给问住了,毕竟她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会知道种田地质这样的事情,况且,在大苗村也是因为之前一直针对夏木槿,此番,虽是何从和王守财合谋害她的,可是,倘若没有夏木槿,她也不至于失手推何从的小妾下水,导致她死亡,何从也不会这般对她,所以,夏木槿就是间接的凶手。

  “还有,我在自己买的地上挖鱼塘,办砖厂难道也违法?”

  见赵秋水支吾着说不出个以为然出来,夏木槿便是寒了脸色,有些咄咄逼人。

  “哼,就你这穷的三餐都吃不饱的人还有钱买地?”

  见夏木槿这般气势凌人,苏荣便又不乐意了,便是冷冷嘲讽到,不止是他,就是这朝堂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认为都是沈慕寒在出钱养夏木槿,不然,她一个乡下丫头,小胳膊小腿小身板的能有多大的能耐?

  况且,要买块地也不是一二两银子可以解决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金子总会发光,老人家若是想要破坏我的名声我想你还不够格,况且,不管我三餐是否能够吃饱,管谁给我的钱,那都是他乐意,心甘情愿,有本事你让你家谁也这般,况且,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囔个什么,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那几个臭钱给本姑娘花本姑娘还不乐意花呢......

  苏荣料想不到夏木槿的胆子这般大,当着这文武百官的面既然敢这般顶撞他,还用言语辱没他,顿时,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可是,夏木槿说的理所当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眸底更是蔑视,赤、裸裸的蔑视。

  苏秀宁咬着下唇,在心底恨死了夏木槿,可却不动声色,并一把环住苏荣的手臂,缓声道:

  “爷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消消气,她不也是没有井底之蛙,没见识么?”

  苏荣这才从鼻子里哼了哼,将头转向一边,不看夏木槿。

  夏木槿更不会想要看她,对于苏秀宁的讽刺更是置若未闻,顿了顿,却是正面跪了下去,叩头之后,才义正言辞道:

  “皇上,民女有个不情之请,望皇上能够派几个清正廉明的大人去那些偏远的贫瘠之地巡巡,看看他们被压榨成了什么样子,田地被村里霸头给低价承包,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若是遭遇了天灾,那些朝廷拨下去的款项却无一个字落入百姓之手,一到冬天,饿死,冻死的百姓数不胜数,民兴国则安,民富国则强,城门之外不知堆积了多少告御状的白骨......”

  闻言,赵魏然脸色蓦地一白,整个身体都有些颤抖,这夏木槿到底动的是什么心思?

  天铭睿刚登基才几个月,朝廷内的事都还不曾摆平,对于偏远的山村更是不清楚,此刻,听了夏木槿一说,眉头蹙紧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若是没记错,去年大雪,导致许多村落冰封,那时他就下令拔了不少善款下去,现在,见众臣均是低头不语,心底倒是有些明白了,顿时,狠狠拍向龙案,沉声道:

  “众卿倒是给朕推荐几个人,这事由谁去办才好呢?”

  他示意夏木槿起身,对她刚才所说的话也是深信不疑,若是有假,依着沈慕寒的性子是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污蔑一个好官的。

  而这皇帝一言,全臣哗然,均是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敢出列说话。

  大家此刻均是心知肚明,摄政王定然知道这内情,如今,他们想要偏着谁也是不敢了。

  “回皇上,不如让微臣微服前去。”

  真当大家踌躇不前,提心吊胆之时,卫剑旭突然出列,揖身,毛遂自荐。

  “允了,还有谁?”

  卫家一直都是皇家最好的一把刀,而且这卫将军忠心耿耿,公私分明,生了几个儿女也是文韬武略,有才有谋,卫剑旭去他自然放心,可是这一个定然是不够的,便是再次问道。

  而赵秋水的事就这么被他晾一旁了,赵魏然此刻更是不敢做声,一把扯住还要闹腾的赵秋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赵秋水也知道这事情有些严重,顿时,忍了这口气。

  “让臣去吧。”

  沈慕寒也是蓦然出声,赵魏然顿时一个颤抖,腿都软了,差点就往地上跌坐而去。

  天铭睿无奈的瞪着他,你不是想去,你是想摆脱这朝廷好去过二人世界,你走可以,倒是先把我媳妇的去处告诉我啊......

  可是,即便他今日反对沈慕寒去,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在这朝堂之上,还没人能够困得住他。

  “你还不能去。”

  突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循声望去,均是齐齐下跪行礼。

  “臣等见过太上皇。”

  “都起吧。”

  太上皇天浩野此刻缓缓走进了金銮殿,他身后跟着一个白发白眉毛白胡子的公公,那公公拂尘搭在右手上,弯腰随着他。

  而他穿着很是随意,深褐色的长袍,点缀云纹,青丝半百,一双眼睛却尤为的锐利,此刻,却是一脸严肃的扫视着朝堂众人,最终,将眸光定在了夏木槿身上。

  夏木槿却毫不畏惧,抬头挺胸与那深邃的眸子对视,而她眸底清澈如平镜,毫无半点杂质,这倒令天浩野一愣,暗寸,好个临危不乱的玲珑女子。

  沈慕寒低头捏了捏眉心,又来一个老不死的......

  “父皇,您怎么来了。”

  天铭睿此刻也收起了玩心,一脸戒备,离开龙座走了过来,并恭敬的问道,眸光却望向沈慕寒,不停的眨眼睛。

  与夏木槿对视半响,太上皇天浩野敛了眸光,随即,又睨着这地上又是跪又是哭的,有些皱纹的五官那皱痕更深了,随即,便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还在朝沈慕寒使眼色的天铭睿,疾言厉色道:

  “看看你,还有半点皇帝的威严么?今个我要不来,是不是得血流金銮殿啊。”

  “父皇,您一路走来累了吧,您先坐。”

  天铭睿摸了把鼻子,被训的及其冤枉,可也不去反驳,心底却腹诽不已,这能怪我么?这些还不是你留下来的祸害,哪个将心放在了这朝堂之上,只想着如何算计,如何捞油水......

  看着宫人搬了椅子过来,立马上前扶他,并恭敬的说道。

  扶着他坐下来,天铭睿便想着让文武百官先退朝,还这般下去,他就真成一代帝王之笑话了。

  “知道你顾忌这情同手足般的情面,今个我就将这主给做了,睿儿,立马下旨,赐婚。”

  天铭睿那点小肠子小主意太上皇早就料到了,于是,在他还未行动之前便开口说道。

  “赐..赐..赐婚?”

  闻言,天铭睿眸子一闭,有些犹豫的再三问道。

  “对,苏家千金贤良淑惠,才情兼备,与摄政王沈慕寒乃天造地设一双,趁这大好时机为何不早点将这喜事给办了?”

  天浩野却丝毫不觉得有所欠妥,再说,这苏荣乃自己的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从不曾求过自己任何事情,这次,也算是唯一一次了。

  况且,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男才女貌,实乃绝配。

  “臣谢过太上皇。”

  “臣女谢过太上皇。”

  而他这话一落,最高兴的莫过于苏家人,苏荣父子连忙下跪谢礼,苏秀宁更是羞涩不已的看了沈慕寒半响,亦是叩头谢礼。

  靠,奶奶地,有后台就是不一样,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啊,想要谁娶就娶,想要谁嫁就嫁。

  夏木槿被这突然的赐婚给惹怒了,一双眸子暗了暗,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赵秋水就搁那儿没人管了,整个朝堂都停下来关注这赐婚一事。

  天铭睿嘴角一抽,睨着一言不发的沈慕寒,吞了吞口水,便是道:

  “父皇...这有所不妥,摄政王已经和这木槿姑娘定过亲了,还...还...我们这样不是拆散人家一队鸳鸯么?”

  趁着沈慕寒没发火之前他得将事情解决了, 若是把这沈慕寒给逼急了,他也像慕青那小子一样出去就不会来了,那他和娇娇......

  哎,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急死他了。

  “皇上,臣女意愿做小,只要能嫁给慕寒哥哥,臣女做什么都无所谓,只求皇上能够下旨。”

  见天铭睿帮着夏木槿说话,苏秀宁眸光一转,一双剪眸已布满了雾气,更是无比羞涩的瑟瑟开口,而她看夏木槿的时候身子一抖,似乎很是害怕。

  “宁儿,说,是不是这野丫头对你做了什么?”

  苏荣见状,便是一把扯过苏秀宁的手臂,冷声问道。

  今日有太上皇做主,沈家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逆来顺受,接受了这门婚事,那样,即便整个朝堂联手,也掀翻不了这沈苏两家。

  我的用心良苦你们可一定要体谅呐......

  “啊...疼......”

  而苏荣这么轻轻一扯,苏秀宁整个身子便是朝地上匍去,疼的嘴角直哆嗦,整个人我见犹怜,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苏秀宁作为京都第一美人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况且,她举止有度,大方得体,才艺更是令人赞不绝口,几次宫里大型宴会都是她拨得头彩,让别家的千金都羡慕的不得了。

  而这才去沈家两天,整个人憔悴不少不说,还变得这般胆小,况且,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的自尊都不要了,堂堂一个丞相家的千金,甘愿做小,而且还是被一个乡下粗鄙的野丫头给击败了。

  说出去,谁会信。

  再瞅这乡下野丫头,真本事没有,可一张嘴却厉害的紧,就差没将死的说成活的,活的给说死,那怪这摄政王会对她这般百依百顺了,这张嘴估计不止会哄人,更会让人爽。

  刚刚皇帝不也差点说出口了么?无非就是不知廉耻,婚前失贞。

  而苏秀宁这般更加引起了苏荣和苏傲的怀疑,两人均是当众将苏秀宁的衣袖捞起,顿时,只见她手臂青青紫紫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而且很明显,这些痕迹都是女子的指甲所致。

  “求皇上给小女做主。”

  见状,苏傲亦是泣不成声。

  这么些年来,他早已把苏秀宁视为已出,况且,她给他带来的荣耀也是说不完的,每一次都会被太后夸奖,令同僚羡慕,他这丞相来之不易,她功不可没,如今,看着自己心尖的肉儿被人这般伤害,能不疼不气么?

  “宁儿,不要害怕,是谁这般丧心病狂对你如此残忍,你只顾说出来,即便皇上不管此事,爱民如子的太上皇也会为我们做主的。”

  苏荣也是拭了拭眼角,给苏秀宁鼓气说道。

  “爷爷,爹......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得......”

  见状,苏秀宁抖得更加的厉害,眸光怯怯的朝夏木槿看去,在夏木槿抬眸看她之时又立马转移,更是断断续续惊恐不已的说道。

  “安定候,人是在你家受伤的,难道你们就都不知道?”

  见沈家无人站出来说话,天浩野便是将矛头指向沈誉。

  “禀太上皇,秀秀昨日去月老庙被人掳去,被救之后便一直在她的房里,不曾出来过。”

  闻言, 沈誉亦是如实禀报,这是他们照顾不周,心存愧疚,可是这并不能牵扯到寒儿的终身大事。

  “宁儿是去了月老庙,可是寒儿和那个女人也去了,为何没有将那女人掳去,况且,昨晚我听宁儿说那般人是奔着寒儿来的,按理说也不应该掳没有待在寒儿身边的宁儿.....”

  沈誉话一落,苏荣亦是不敢落后,立马抢话道,而他虽未将话说明白,可意思却已经很清楚了,那帮人冲着沈慕寒来,可却抓的是沈慕寒冷落不理的苏秀宁,而不是与他形影不离夏木槿,此事怎么说都不通情理。

  “摄政王,与公,苏秀宁乃苏相府的千金,与私,她是你堂妹,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安危?况且,她一个大活人,去你家住了两天,就成这模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暴力虐待客人。”

  这一来一往吵得天浩野心烦,便是将问题直接抛给沈慕寒。

  “我沈家只欢迎该欢迎之人,若是住的不爽,可以立马回去。”

  沈慕寒一直环臂看戏,只要不危及到夏木槿,他懒得出声,可是苏秀宁竟然疯狂到了这等地步,不惜自残,以为这样他就会看上她么?

  果然,欧阳家的血脉还是这般的肮脏,亏得舅舅这般疼她,迟早一天苏家会被这个女人给毁了的。

  “禀太上皇,这就是夏木槿的手段,臣女曾经也被她这样虐待过,你们看。”

  赵魏然此刻给了赵秋水一个眼神,此刻,他只想拖住沈慕寒,只要将沈慕寒的脚步拖住了,他便有时间善后,并且毁灭一切证据。

  赵秋水自知自己爹的性子,冷眼睨着夏木槿,随即便也是捞起自己的衣袖,将自己惨不忍睹的手臂展现在众人跟前。

  而她的伤与苏秀宁几乎一样,都是指甲导致的,当然,她的这些伤都是在那该死的地方被那些疯狂的女人妒忌而掐的,那时,她可是生不如死,没日没夜的接、客,闲下来还要应付那些争宠的疯子,别说是这手臂,就是身上也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毕竟,那些男人的手段也是层出不断,想着法子折磨你,痛并快乐着......

  众人见状,均是诧异的看向夏木槿,眸底尽是不可置信。

  没想到这么一个看着精明的女子心竟如蛇蝎那般毒,看来这摄政王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被这个粗鄙的丫头给坑了。

  都说红颜祸水,可这不是红颜,亦是丝毫不逊色啊......

  夏木槿却突然兀自笑了,一派悠闲,一双清澈如月牙的眸子瞅向沈慕寒,挑眉之余坏坏说了句:

  “大叔,咋破?”

  沈慕寒亦是勾唇一笑,慵懒的如一只猫,却是溺爱道:

  “照旧。”

  而沈慕寒话落,却见夏木槿衣袖一撩,眸子朝整个正厅扫视了一圈,憋到文武百官身后的茶几,便是往沈慕寒腰上一扯,那软剑便刺啦一声离了他的身,随即,只见夏木槿手持软剑走向那茶几,手腕转,那茶几便四分五裂,而后,她便提着茶几的一直脚,对着赵秋水就直接拍了下去。

  赵秋水被打的一懵,当场就尖声哭喊了起来,可是夏木槿并未打算放过她,继续拍,背上,腰上,手上,最后一拍却是头上。

  赵秋水抱头乱窜,又是爬又是叫的,直到这茶几脚拍到头上,便是当即一顿,整个人朝地上倒去,连刚才的尖叫都渐渐小了,此刻却是抱着自己缩作一团,不敢出声。

  砰......

  夏木槿丢了手里的茶几脚,捋着袖子,扫了众人一眼,冷声道:

  “看到没,本姑娘从来不削用指甲去掐人,要打就得用家伙,当然,若是有人借个斧头给本姑娘估计你们会看的更爽,对方越痛那便代表本姑娘打的才有意义。”

  好彪悍的女子......

  众人第一反应便是抱着自己退了几步,整个过程都看的一愣一愣的,直到现在,都忘记了要为赵秋水打抱不平。

  就是赵魏然此刻也是呆了,压根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沈慕寒此刻却是朝夏木槿眨巴几下眼睛,落井下石道:

  “槿儿,怎么到了这京都人都变善良了,应该要像上次惩罚那恶人地主一样,打完了还要丢进茅坑泡上三天,哦,对了,你那酒扎鱼的酒倒是个好东西,泡在那里面估计会更爽,里面可都是尖尖的鱼刺呢,淋上一层热油估计就成煎炸了?”

  闻言,众臣听得惊悚不已,如看怪物那般看着夏木槿和沈慕寒,更是不敢再说话了。

  夏木槿却是额头滑落无数黑线。

  大叔,你是在怀疑我酒扎鱼的质量还是味道,居然拿来与茅坑想比,沈慕寒接受到她考究的眸光,却是摸着鼻子垂下了头。

  夏木槿却明显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可是,她心底虽是如此反驳,却并未说出来,而是将眸光移向了一脸惊恐的苏秀宁,见她缩着身子垂着眸子不说话,便又迎上天浩野:

  “太上皇,姐姐可是说了,她做小,民女做大,这婚赐还是不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