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

  说完,便是将手里的包袱朝周彩莲怀里一丢,径自进了屋,周彩莲有些委屈的看了眼冯三娘,可是冯三娘眼里只有她的宝贝儿子,压根没理会她委屈的眼神, 便是将满是水渍的手往身上擦了几下直朝屋里走去。

  “愣着干啥,将衣服给晾了呀。”

  冯五又吸了口烟,见周彩莲杵在那里当站神,便是囔了句。

  周彩莲埋怨的看了冯五一眼,便是将衣服给晾了,当她端着空木盆进屋时,却见冯三娘将一碗鸡蛋面放在了桌子上,那面上面飘着一层油花,还有葱的香气,周彩莲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火气直窜脑门。

  她还是个孕妇,却从未见自家婆婆做过鸡蛋给她吃,每次她想吃点好的,婆婆一家人就说这些都是要卖钱的,可是,冯六郎一回来,这碗里至少有三个鸡蛋吧,还有这油,少说也是他们几个人一餐的油。

  简直太欺负人了,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他们冯家的种。

  “儿子啊,你就吃一点,一点行么?怎么可以饿肚子呢?”

  而此刻,冯三娘却是无比讨好的将一脸懒意的冯六郎给拉了出来,好言好语的说道,并将他按着坐了下来,见他还是没有要吃的样子,便是用筷子戳了小块鸡蛋往冯六郎嘴里送去。

  周彩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是端着木盆进了后屋......

  夜,蝉鸣蛙叫,恼人的很。

  冯六郎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一旁熟睡的周彩莲,蹙眉下了牀,随即便是走出了屋子。

  夜色正浓,却并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朦朦胧胧透着一丝暗光。

  冯六郎打了一个哈欠,便是开门去了屋后的茅厕,这刚从茅厕出来,便见自家门口立着一道身影,而且还是一道黑影,吓得他双脚只打哆嗦。

  “你...你...是谁?”

  好在他胆子并不算很小,至少,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清晰的吐出一行字。

  那道身影并未转头,只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知道你因为吃喝玩乐将盘缠用完了,也失去了这次考试的机会,若我能让你顺利赶考,并且还是状元,你要怎么报答我。”

  冯六郎闻言,双腿一抖,心中疑惑不已,他是将盘缠玩完了,可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况且,这京都就是京都,繁华不说,就连窑子里的姑娘都懂规矩多了,他这也是一时大意,可是他还年轻,并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来年还是可以再考的,此刻,听了黑衣人的话,心既是蠢蠢欲动,当即便道:

  “请问你要我怎么做?”

  “爽快,你就......”

  *

  二日后,夏木槿的店铺开张了。

  她给娶了个名字,叫做食全食美,而还做了一个很大的牌匾。

  她开业的比较低调,因为这镇里的人大多都认识她,况且,这第一个顾客便是叶枫和苏彦初,可谓是给足了她面子。

  店里的货种暂时不多,几种口味的兰花豆,卡通饼,还有就是坛子菜,可这分量却备的很足,她可是收了整个村里的蚕豆,少说也有上万斤。

  卡通饼也做的多,一些老顾客见了是她,便是将这消息给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不到片刻,人们便拥挤而进,夏木槿这边便开始忙手脚不赢。

  言舟晚依旧是一身男装,带了人、皮面具,也是跑上跑下的忙得不亦乐乎。

  短短几日,她都与夏木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喏,这两位都是不错的男人,有没有瞧上的,我可以做媒的哦。”

  忙活了半天,大家终于可以歇口气,夏木槿便是指着叶枫和苏彦初,挑眉的问道。

  她虽然不喜欢苏家人,可是苏彦初还是没有被熏染到,虽然为人歼诈了点,但商人嘛,都说无歼不商,这一句话可谓真的是一点也没有错。

  “说什么呢。”

  与言舟晚相处下来,却发现她能说会道,性子也是有些风风火火的,脾气也没有看上去那般温顺,若是惹怒了她,也是一只不省事的野猫,见夏木槿这么一说,此刻,却是蹙了蹙眉,一脸淡定的说道。

  就如那日她依着门框回答夏木槿问她是否见到了沈慕寒那般,可见,两位都没入她的眼。

  夏木槿撇了撇嘴,便是嘻嘻哈哈的笑了。

  她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缓解缓解气氛而已。

  “叔,新店开张啊。”

  与此同时,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夏木槿循声望去,却见冯六郎穿着一身枣红色的长袍,笑容可掬的朝自家爹出声。

  他的这件袍子,少说也值十两白银,夏木槿蹙了眉头,疑惑的打量着他。

  “六郎,你不是在京都赶考么?”

  当然,诧异的不止是夏木槿,在场所有认识他的村里人都疑惑,见夏森林这般问道,均是扭头看他。

  “恩,今年的科举考试提前了,我念着家里,考完便回来了。”冯六郎却是随口胡诌着,这些乡下人,没有见识,哪知道这京都的事情,随便唬弄几句便过去了。

  提前??

  还有这事?

  苏彦初本来对这些事从不过问,可这冯六郎一说,他眉头一拧,便是将目光转向他。

  这人一身很是干净,有着书生之气,可与这身枣红却非常的不相配,反倒多了一丝俗气。

  叶枫亦是同样打量着他,嘴角微微一扯,貌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科举考试要是改时间,那得全世界通知的,这不是明着欺负人么?

  可是炫耀也是他的事,只要没有什么冲突,随他如何胡诌,他们只要当笑话听便好。

  “槿儿,恭喜你。”

  冯六郎此刻却是满脸堆笑深情之至的朝夏木槿走来,看着夏木槿眉梢直抽,这冯六郎莫非吃错药了,这眼神也太专情了点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他只见有着不正当的关系呢。

  顿了顿,她便是淡笑的回到:“谢谢。”

  毕竟,这里人多,她若是表现不自然那才是真的有问题呢。

  “哎呀,冯公子,您从京里回来啦,我家老爷可是念了你好久了,说你文采卓然,上次的几位大人对您可是褒奖有加。”

  倏然,又一道谄媚的声音传了过来,夏木槿瞅向那边,这不是对面店铺的那个管家模样的人么?

  冯六郎见那老者对他这般低眉顺眼,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可他也疑惑,这老者是何许人也,而他口中的大人是去京都一起渡船的几位么?

  “冯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鄙人姓是欧阳家的管家,也是对面店铺掌柜的,冯公子有时间多来坐坐。”

  那人简略的介绍完自己便又匆匆离去,让夏木槿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冯六郎为了顾全面子,便也是抱拳装模作样道:“自是,自是。”

  “六郎,你是个有出息的,这身衣服值不少钱吧,看着都觉得贵。”

  黑牛等人今日都是来赶集的,借着这机会便也给夏木槿道贺了,见他们忙,便帮了会儿忙,毕竟是一个村的,刚才那老者又这番夸他,便是羡慕的紧,加上他本就性子直,不知道拐弯抹角,当即便是羡慕道。

  “哎,这值不了几个钱。”

  听黑牛这般一说,冯六郎觉得更有面子了,表面却嫌弃的理了理这身衣服,摇头说道,同时,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指着一旁的兰花豆,朝夏木槿道:

  “槿儿,给我一样秤一斤。”

  他手里这锭银子少说有几十两,看的黑牛等人眼睛都直了,心里暗道,这小子莫不是发了横财,还是赌博赢了,不然,凭着他家的条件,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的。

  夏木槿压根就不看他,眼疾手快秤好了兰花豆,并用东西包好,再装到一个大袋子里,微笑道:“五两银子,谢谢。”

  有生意不做那才是笨蛋,况且,这事情一码归一码,这冯六郎今日看着就怪异,她更得探索探索。

  “恩,不要找了,你每日都这么辛苦,看着怪心疼的。”

  岂料,这冯六郎将那锭银子放入夏木槿手心,接过兰花豆便要走人。

  夏木槿瞠大眸子,这这冯六郎到底几个意思,见他离去的背影,立马掏出碎银子,直接跑向他,并有些粗鲁的抓过他的手,将银子狠狠放进他手心,微笑道:

  “乡里乡亲的,你也太给面子了吧,这些还是给彩莲姐买些补品吧,她肚子都那么大了,人却瘦的像道闪电,生孩子很痛苦的。”

  况且,你家那穷得连块肉都吃不起了,别以为大家都不知道,虽然不知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可总觉得不正当,况且,她是光明正大的生意人,岂会吭客人的钱。

  今日她若这般收了他的银子,那么,明日,整条大街都该朝她扔鸡蛋了。

  毕竟,这冯六郎是有家室的人,家里正妻还在待产呢......

  冯六郎料想不到夏木槿会来这一出,送出去的银子都不要,顿时有些懊恼,可却不动神色,便是别有深意的瞅着她,叹息道:

  “槿儿...我...我...”

  说着,却红了一张还算能看的脸,欲言又止,最后却是如女子那般跺脚之后大步离去。

  妈的,夏木槿真想骂娘,这冯六郎几个意思,现在整个店铺的人都用异样的眸光看她,真是死性不改。

  “这狗就是改不了吃屎的,槿儿,你别往心里去,他那种人就是赖寒梅想吃天鹅肉。”

  二蛋倒是个激灵的,第一时间站出来为夏木槿说话。

  *

  傍晚,夏木槿早早将店铺给关了,然后赶着马车回家。

  这第一天开张没想到生意这么好,她入账可是快五百两银子啊,想着就舒服,大家也着实累了,况且,这镇里,他们也生,趁着钱庄还未打烊之时便将钱给存了,然后收工回家。

  “姐姐,我们不是是要发大财了。”

  松子一脸疲惫,眸光却尤为的程亮,看着马车里的家人,便是兴奋的欢呼道。

  一家人却是看着他都哈哈笑了,却并没有人去回答他这一问题。

  娘和姑姑还有爷爷在家里看家,见他们回来了,便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拉着二苗问长问短。

  二苗则无比开心的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随即,大家便坐上了桌子开始用晚饭。

  饭后,夏桔花包揽了收拾碗筷的活,夏木槿便带着二苗和言舟晚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依着这样的销售速度,这些蚕豆维持不到一个月,看来过几日她得去大瑶村或者其他村去收蚕豆才行。

  而且这店铺里的东西种类太少,新鲜感维持不了多久,她的加紧做些其他东西才好。

  “槿儿,怎么,想他了?”

  锅子里的油已经烧的滋滋作响,可是夏木槿却拿着沥子就是不将蚕豆下锅,见她出神的模样,言舟晚便是打趣道。

  夏木槿瞟了她一眼,便是笑着将蚕豆倒进油锅。

  “夏木槿,你这个贱婊、子,你给老娘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