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看到夏木槿从那衣衫不整的男人堆里走出来,并面不改色,那火气就这么窜了上来,以至于忽略了她的感受。

  想着,便是闪过一丝懊恼,大步朝夏木槿的营帐走去。

  “咦,师兄,一大早你就出去了啊?”

  而他刚靠近营帐,清月却正好从里面出来,见了一脸绷紧的沈慕寒,便是浅笑的问道,同时,因为朝他身后瞅去并未看到夏木槿的身影,眸底划过一丝疑惑,而沈慕寒却又不回她话,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眸底划过一丝受伤,便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继而道:

  “那个...她是去做早餐了么?”

  吃了夏木槿做的饭,她觉得以后再也吃不下其他口味的饭菜了,而且留在她在这里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能够为他们做饭,反正她没有功夫,若是打起战来,自保还是个问题。

  当然,太上皇为沈慕寒和苏秀宁赐婚一事她是瞒不住的,因为青染早就传信给她了,离开这里轻而易举,可是她却不想,夏木槿将她的荷池给毁了,她也要看着她毁了。

  沈慕寒的不安和楚痛她看在眼里,可是这便是命,就如自己爹娘死在了二师兄手里一样,她也恨,可是却斗不过他。

  一边是整个天璃国不计其数百姓的安危,一边是自己的至爱,放做谁去选择都为难,可是,只要师兄娶的不是夏木槿,那么她心里就舒坦。

  因为她就是讨厌她。

  充其量,她也只会挖挖野菜做做饭。

  沈慕寒并未开口说话,但却清月这般一说,便知木槿不在营帐,转身便朝厨房走去。

  “师兄,你......”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去,清月气的直跺脚,对着他的背影尖声喊道,出口的话因为容璃的出现而给吞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与夏木槿有何过节和恩怨,但是她是我要保护的人,不管是谁,伤她一根寒毛,我便拔光他身上所有的毛。”

  容璃站在清月五步之外,因为身体还虚着,脸色有着不正常的白,可是说出的话却冷冽至极,话落,眸光却是复杂的看着沈慕寒离去的方向。

  军营的流言蜚语他听到过不少,都是针对夏木槿的,倒是将那苏家小姐苏秀宁夸得天花乱坠,不管是出于怜悯还是其他,他就是不想那该死的丫头受伤。

  况且,昨天晚上饭桌上便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他后面去找过夏木槿,可是她却不在营帐,估计是想自己安静,他也没去打扰,今早起来便是想来看她的,可是却听到清月几句话,他心里莫名的就开始窝火。

  清月想不到这该死的落魄三殿下都这般维护夏木槿那贱丫头,便是冷冷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这边,沈慕寒直奔厨房,可入了里面,见都是一些士兵在忙活,便是随手拉过一个问道:

  “有没有看到夏木槿。”

  整个军营,夏木槿的名字早已响当当,不止是她这两天的功劳,而是她是沈慕寒时刻栓在身边的女人。

  况且,在京都就已经传开了,堂堂摄政王被一个乡间野丫头给栓住了,更有不少人认为这丫头学过巫术,这摄政王只是暂时被她迷惑罢了,直到他被免去一切职位,甚至为了她舍弃黎明苍生,那一刻,夏木槿便已经成为了天璃国的罪人。

  可是,谁又曾想过,这一切本就是苏荣与太上皇掀起来的,加上赵家从中作梗,此事愈演愈烈,现在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这也许就是夏家人突然莫名消失的缘故吧。

  那士兵被沈慕寒此刻的煞气所惊到,整个身子都颤了颤,抖着嗓音道:

  “没..没看到。”

  沈慕寒眸底一寒,将那士兵一推,便又大步离开厨房。

  首先他去找了沈慕青,并问了值班的一些士兵,可均摇头不知,他顿时有些急了,转身便朝昨日挖马蹄的地方走去,兴许她又去找食物了......

  “丫头....”

  “槿儿....”

  “夏木槿......”

  一路上,他不停的喊着夏木槿的名字,可是不管他怎么喊都不曾有人回应,他多么希望她能拿着洗干净的马蹄站在田埂上笑着等他,而后不管他同意不同意都要塞进他嘴里,并强迫着他说好吃。

  他一直都纠结什么,天下苍生,还是黎民百姓,可是这一切与他有何关系,不过是因为他姓沈,就得维护天下苍生,就得轮为皇室的奴隶,若是没有了槿儿,即便是摄政王又如何,得到了这天下又如何,失去了人生唯一的乐趣,活着如木偶,又有何意思。

  这里一带都是荒着的, 并未树木,所以,一眼便能望到尽头,倏然想起容璃,沈慕寒提气直接飞想军营的方向。

  *

  树上的夏木槿觉得自己休息够了,心也安静了不少,下面早已炊烟袅袅,并且飘来了食物的香味,她摸了摸有些抗议的肚子,便是想要下去,蓦然,心口一阵刺疼,她一手抓住一根分叉过来的枝条儿才未让自己摔下去。

  可是,心口的这股痛意并未散去,而是在加重,她自认为没有心痛病,可此刻却是疼的受不了。

  她紧紧咬着牙关,额头汗珠密集,如颗颗珍珠,而那汗水之中却隐隐有着一丝黑色。

  身体也是颤抖了起来。

  倏然,豆子大的雨滴就这么如瓢泼那般落了下来,透过层层密叶就这么砸在了后背,透骨的疼。

  眼前亦是闪过一张脸,那张脸与自己的一模一样,狰狞的笑着,嘴角还有着一丝血腥,而那手中却拿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那心脏像是刚从人身上挖出来了,倏然,一阵怪异的小声传来,那女子便是对着那鲜血淋漓的心脏咬了下去。

  “不要......”

  夏木槿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却终究没能抓住,自己怎么会这么恶心,不,这一定不是自己,滴滴泪珠混在着豆子大的雨滴,一时间,眼前模糊一片,而那心脏已经缺了一个大口,她蓦吐出一口黑血,双眸一阖,直接朝地上垂落而去。

  沈慕寒几乎是风驰电掣往军营赶,不料这刚收住脚步便下起了滂沱大雨,他一个闪身便要进入最近的一个营帐,可余光似乎瞄到一丝暗影,倏然,眸光一睁,一个飞身,长臂一捞,将那娇小浑身湿透的身影给捞进了怀里。

  “槿儿...”

  当他看清怀中之人,顿时,颤抖着嗓音唤道,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一个跃身便去了他们的营帐。

  夏木槿浑身已经湿透,沈慕寒顾不得其他,三下五除二便将她剥了个精光直接放进被子,因为雨水的冲刷,她嘴角的血迹早已被雨水给冲刷掉了,所以,沈慕寒并未发现她的异样。

  而是用内力将她的发丝给蒸干,随即才翻开她的小包袱,可是里面并没有女装,都是普通的男装,顾不得太多,男装也给她换上。

  给她换好衣服,才发现她的脸色有着不正常的白,沈慕寒蓦地心中一疼,便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像是立着誓言:

  “槿儿,我错了,不该胡乱发脾气,更不该将气撒在无辜的你身上。”

  可是夏木槿却紧紧阖着双眸,呼吸均匀,像是真的睡着了。

  倏然,她手心有着不正常的热,沈慕寒便是朝她的额头探去,这才发现她发烧了,转身将自己的药箱拿了过来,并喂给她一些风寒退烧的药。

  可是过了小半个时辰,她的烧不但不退,反而忽冷忽热,反反复复,而她却一直紧闭着双眸,连一丝异样都没有。

  沈慕寒不停的轻拍着她的脸颊,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可不管她怎么唤,她都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随即又为她把脉,可是却并未发现异样,心中虽急,可也松了一口气,总归是找到了。

  他将药箱收拾好,便又打来热水为她擦拭身子,并吩咐下面烧些茶水送过来。

  不一会儿,茶水是送过来了,不过送茶的人却是容璃。

  “她怎么了?”

  容璃将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昏睡的夏木槿,眸底闪过异样,便是沉声问道。

  沈慕寒并未转头看他,只是淡声道:

  “受凉了。”

  “不要,我不要吃,不要,求求你,不要让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