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去唐家医馆。”

  倒是夏木槿还能镇定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是这背部真的疼,这汗水都跟珠子似得,与这血有的一比了。

  “对,去唐家医馆,唐家医馆。”

  夏大娘和言舟晚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便是断断续续的念着,而明达早已抱起夏木槿直接飞向唐家医馆的飞向。

  “啊...我的姑奶奶,你轻点行么?我依了你,依了你还不行么?”

  明达的速度有些快,迎面便与苏彦初给撞了个正着,而苏彦初正被一红衣女子扭着耳朵,本还又是求饶又是无奈的低头求和,可这话刚落,却被明达给撞了个正着,而且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此刻,正瞪着眸子看明达那飞一般的背影。

  “那个...满身是血的好像是夏木槿。”

  红衣女子正是卫剑霜,这自从她男扮女装被识破后跟这苏彦初就是水火不容,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三个时辰在吵架,两个时辰在打架,一个时辰在求和,剩下的她也不知道在干嘛,可是越是这样的日子她反倒觉得越好过,甚至黏上了苏彦初,因为这个男人太没脾气了,随你捏圆搓扁,他除了大声说几句之外便没有其他的,而见他被撞摔了,她本来火气挺大的,可是似乎也看清了那人怀里抱着的人,顿时,有些紧张的说道。

  “什么?”

  而本还坐在地上的苏彦初却一个弹跳起身,咆哮一声之后便追着明达的背影而去。

  卫剑霜看着他这般着急,心口突然被什么紧紧攥住,难受的紧,可是夏木槿是沈慕寒的人,沈慕寒又是自己爹爹的恩人,她也不能坐视不管,便也是迈开步子朝他们追去。

  “唐嫂,唐嫂,快点出来,救人!”

  对于唐嫂,明达等并不陌生,明达此时也是急了,所谓的称谓都已经忘到脑后去了,进了医馆便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这药柜的几个年轻人本还想指责这人没礼貌,可是一看这满身血的人是夏木槿,当即便吓得话都不知要怎么说,反应快的立马跑向后堂去找唐嫂了。

  不一会儿,唐嫂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见这明达一直抱着还在流血的夏木槿,赶紧带着他进入内间,并吩咐他将夏木槿给趴在小床之上,自己则拿了工具开始止血。

  “好在这伤的不是致命之处,不过这伤口有点深,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在检查了这伤口之后便是朝着几人说道,随后便开始用麻沸散在伤口处进行局麻,当着几人的面并且喊了明达和苏彦初帮忙将这铲子给拔了出来,明达当即被飙了一身血。

  清洗伤口,上药一气呵成。

  “记住,这半年内不能有孩子。”

  之后又对着夏大娘几个叮嘱一番,完后又配了些药给他们,随后才去外面为其他人看病。

  看着昏迷过去的夏木槿,大家即使心疼又是欣慰,好在,这次是有惊无险。

  “那个...婶子,老大等下应该就回来了,我先去领罪。”

  明达吁出一口气的同时又蔫了下去,昨天他就收到了消息,老大今天午时会到达竹山县,他负责接送,本还想给老大的老大一个惊喜,现在得了,直接给老大一个惊吓,还不知自己要承受什么样的惩罚。

  其实不用明达说,大家也能猜到依着沈慕寒疼夏木槿的程度,这明达是少不了一顿削,夏大娘便是心疼的道:

  “等会儿先让慕寒过来,都是一家人,你又没有错,什么惩罚不惩罚,再说,槿儿不是也没事么?”

  明达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颔首之后便匆匆离去。

  “婶子,我是这福寿酒楼当家的,苏彦初。”

  夏木槿的无碍苏彦初也是深深呼出一口气,见夏大娘和言舟晚守着连坐着都怕,便是上前介绍自己。

  实则是想分散她们的注意力,毕竟唐嫂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哎呀,您就是彦初啊,槿儿可不止一次在我们面前提及过你,孩子他爹也是一直念着你,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夏大娘不止第一次见苏彦初,苏秀宁住她们家时匆匆见过一面,可是没有机会接触,此时一听便是寒暄起来。

  毕竟,当初是他接受他们家的柴禾,而且还从不抠扣这钱,加上槿儿那些野味也是卖给了他,说来,这家里第一个要感谢的还真就是他,至于夏木槿经常在她面前提起那自然是客套话,夏森林倒是提及过不少次。

  “婶子严重了,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

  苏彦初被夏大娘这般一捧,反倒不好意思了,顿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卫剑霜在一旁直骂呆子。

  苏彦初是怕卫剑霜的,一个女孩子家家整天打打杀杀的,他虽然不是一个文人,可还是喜欢淑女型的女孩,迫于两家的压力,不得不依着卫剑霜,更是事事都让着她,况且,依着她的性子,肯定最讨厌就是没有脾气没有男子汉气概的人,所以,他正在往这方面发展,他就不信,赶不走她。

  此刻,卫剑霜的眸光就冷冷的扫着他,弄得他站立不安,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才朝夏大娘和言舟晚道别。

  夏大娘很是慈和的体谅他的业务繁忙,并不停叮嘱他这酒楼的生意重要,等木槿好了一定登门道谢之类的,吓得苏彦初几乎用跑的出了唐家医馆,因为这卫剑霜的眸子越来越犀利,这周边的温度越来越冷,他若再待下去,保证会被直接冻死。

  “喂,你是不是喜欢夏木槿。”

  出了唐家医馆,苏彦初居然不知要去哪儿,这酒楼有卫老将军在,他自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一直都躲着卫剑霜,这事要捅出去,家里肯定会知道,又不知要给他吹多少耳边风,讲着一堆不着边际的大道理,说到底,这些人就是自私,只为家族着想,却从来不曾想过他的感受,就是一个外系人苏秀宁也比他地位要高,俗话说都是重男轻女,在那个家里,他是不足一提的,半年一年回去一次绝对不会有人想起。

  可是这酒楼的钱却定期有人来收,说是家里人口多,开支大,作为丞相的爹靠着每个月的俸禄养不活一家子人,便都要从他这里抠,有时候他甚至在怀疑,他是不是他们仇人的孩子,不然也不至于这样,像苏秀宁,作为他们恩人的孩子,你待遇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想着,自己还挺憋屈的。

  然而,本来苏彦初还在自己的思绪里转着,卫剑霜却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并且对着他冷声问道,有那么一瞬,他被问住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要怎么回答他,其实,更多时候,他也在想,若是在在沈慕寒前一步下手,现在的夏木槿会不会是他的娘子。

  可是,这样的定论很快被自己给否定了,夏木槿的性格是不会看上他的,所以,他们也只适合做朋友。

  “没有,我们是朋友。”

  卫剑霜见他不答,便是上前伸出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被逼得无奈,他便是叹息的说道,可也说得是实话。

  看着他暗淡下去的眸子,卫剑霜那莫名的怒火瞬间便消灭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随着苏彦初的心情而起起落落,这样一个男人,她女扮男装在他身边快半年了他居然毫无察觉,在得知之后全像个孩子那般不知所措,有时候她都甚至怀疑,这样一个白痴一般的人还是这福寿酒楼的东家么?

  更确切的说,他只是在感情上面白痴。

  或许,他喜欢过夏木槿,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从而错过了,那份还未萌芽的感情便被沈慕寒的出现而直接扼杀在摇篮里,那一刻,她甚至有些庆幸。

  “好了,我们回家吧,木槿她们需要吃饭,我们准备点东西送过来。”

  最后,她找了个极为适合的理由将苏彦初给骗了回去,而他一会去当真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卫剑霜摇头叹息,她千挑万选,这个不要,那个不要,结果却偏偏挑中了一根木头。

  这情路漫漫之修远矣,她的人生还未彻底开始......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唐家医馆迎来了三道风风火火的身影,沈慕寒兄弟以及一旁不敢做声的明达。

  “寒儿...”

  “娘,槿儿怎么样了?”

  因为夏木槿需要休息,唐嫂便是将夏大娘几人请到了内间的外面,并让人斟了茶水,还备了糕点,她自己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陪她们,沈慕寒的都来无疑给夏大娘等吃了一颗定心丸,见了他,夏大娘立马起身,想起还在昏迷中的女儿,便是湿了眼眶。

  沈慕寒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夏木槿的状况,并且伸着脖子朝内间瞅去。

  “还在昏迷中,唐嫂说没有什么大碍,估计被吓得不轻,你去看看吧。”

  夏大娘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便是轻声说道,沈慕寒闻言便直接去了内间。

  言舟晚一双眸子红红的,像是哭过,沈慕青知道夏木槿没生命危险心中的大石头也是放下了,便是朝言舟晚走去,并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言舟晚想要挣脱,可是沈慕青力气不小,又碍于场合不对,便是没霸蛮,只是脸色愈加的差了。

  “放心,衙门已经插手此事了,赵大壮即便不被处死也会在牢里待一辈子的。”

  见言舟晚不再挣扎他的手,沈慕青疲惫的神情有所松缓,而后,便是对着众人说道。

  动了沈慕寒的人没有当场让他见阎王已经是最大的恩惠,况且,这人还是夏桔花的前夫,这样的人,这次若是不给点严重点的教训,下次指不定会到夏家去闹事,只是没想到沈慕寒比他还绝,直接朝明一放话,让衙门的人关他一辈子,死对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太便宜了。

  这一次,夏桔花并未表现的太过害怕,听了沈慕青的话之后反而觉得心中的大石头给放下来了,至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赵大壮这人。

  或许,在今天之前,她怎么样也会念及曾经也是夫妻一场不会太过为难,可是看着槿儿伤的那么重,那一刻,她甚至恨自己为何没有亲手将那人渣给杀了。

  夏大娘却是走向她,伸手在她肩膀拍了拍,安慰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内间,夏木槿还在昏睡,额头上的汗珠依旧如豆子那般大颗,沿着太阳穴滑下,沈慕寒拿着帕子在她脸上擦拭着汗珠,满目的心疼与自责,若不是自己因为琐事耽搁了一天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好在,有惊无险,不然,他定会跑到金銮殿将那该死的太上皇给杀了。

  “槿儿,我回来了。”

  附在她耳畔轻轻的呢喃着。

  夏木槿如蒲扇那般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双唇也微微蠕动,依稀能听到一个水字。

  沈慕寒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帕子,到了辈清水,用棉签浇着喂给她。

  喂完水发现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沈慕寒为她把了脉,又检查了伤口,随即便走出内间,让沈慕青带着其他人先回去,夏木槿今天不宜挪动,他留下来照看,夏大娘等本还不放心,可是沈慕寒再三劝阻,她们才一步三回头的随着沈慕青回去。

  暮色刚下,夏木槿醒来了。

  沈慕寒早已退了外衫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而此刻,苏彦初与卫剑霜送来了晚餐,晚餐中有一蛊汤,汤中有着淡淡的药香,可见,熬这蛊汤是花了不少心血的。

  “知道你和木槿在这里,便是咨询了唐嫂,拿了些药材回去熬了汤,等她醒来便可喂给她喝。”

  夏木槿虽然醒来,可是并未睁开眸子,而且觉得这眼皮有千金重,很难睁开,便是静静的躺着,加上这又没有任何响动,她估计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直到苏彦初的声音响起,她才吃力的睁开眼眸,可是没想到入眼不止是苏彦初,还有一个红衣女子,另外,就是自己朝思梦想的人——沈慕寒。

  “谢谢!”

  沈慕寒接过汤蛊,对着苏彦初道谢。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了,你好些照顾她。”

  苏彦初见沈慕寒在,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留下,透过沈慕寒瞅了眼夏木槿,便是道别。

  “好,喝喜酒那天一定要下请帖。”

  两人的友谊虽不如他与沈慕青之间,可也很深笃,况且,沈慕寒知道爱一个人得不到的那种滋味,他希望他幸福,再看卫剑霜,那样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甘愿在他身后做那么一片衬托的叶子,可见对他也是用情至深,便是脱口而出。

  于苏彦初来说,卫剑霜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苏彦初有片刻的发愣,随即却是苦笑一声,径自离去。

  卫剑霜却是对着他抱拳之后才离开。

  沈慕寒栓了们,却发现夏木槿此刻正睁着一双眸子看他,还以为她伤口疼了,便是立马上前,嘘寒问暖:

  “槿儿,你醒来了,伤口还疼么?还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一连串问题下来问的夏木槿一个头两个大,顿时,便笑开了,并用着揶揄的口气道:

  “还这么年轻就像个老头子那般喋喋不休,这老了怎么办哦!再说了,我又不是机器人,一下子能回答你那么多问题。”

  或许是伤口上了药,此刻不那么疼了,只是她还不敢翻身,见沈慕寒那么紧张,心底划过阵阵暖流,禁不住调侃起来。

  “你这丫头.....”

  沈慕寒叹息一声,便是无比宠溺的道,随即便端来那蛊汤,打开闻了闻,并试了下味道,才挖了勺朝夏木槿嘴角送去:

  “味道不错,温度也刚好,来,张嘴。”

  夏木槿嘴角一弯,便是乖乖张嘴喝汤。

  一蛊汤喝完花了小半个时辰,主要是伟大的沈大叔喂汤太有深度了,也不知给夏木槿垫个东西,导致这汤虽然到了嘴边,可要完全喝下却很难,最后,不得不将一勺改为半勺,然后所谓的小别胜新婚,咱们的沈大叔却不是这样,小别变话唠,每喂完一勺都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基本都是他在说,夏木槿在眨眼睛。

  “饭菜都凉了,哪有你这么喂汤的。”

  喝完汤,夏木槿感觉这头倒是没之前那么晕了,眼睛也慢慢清明起来,看着一旁早已冷却的饭菜,便是心疼的说道。

  “没事,这天气热,吃冷的舒服。”

  沈慕寒却不以为然,为了不让夏木槿担心,将汤蛊放下之后便开始吃早已冷却的饭菜。

  而他吃饭的速度非常的快,夏木槿数了数,大概有两碗米饭,他八口就给吃了个精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饿死鬼投胎,也只有她最清楚,他这是在节省时间来陪她。

  “累不累,还想睡么?”

  果然,沈慕寒将碗筷一放,便开门吩咐人打盆水进来,自己则问向夏木槿,并且伸出温暖的掌心贴在她额头试探温度。

  “不累。”

  夏木槿如实回答, 此刻她的确不想睡了,应该是非常渴望他的怀抱,可是她却没直接说出来。

  不一会儿,医馆的人打来了一盆水,搁放好之后将碗筷收了便直接出去了。

  沈慕寒为夏木槿净了手和脸,还为她摸了身,自己也是简单的清洗了一番,将盆送出去之后便将门给栓了。

  “槿儿,忍着点,这药下去可能有点疼,但是只有在这个时候涂才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而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夏木槿上身的衣服给脱了,并且查看了伤口,用药水在周边消炎,随后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打开,夏木槿瞬间便问道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而沈慕寒却在这个时候提醒着。

  是个女子都爱美,况且,那铲子也不小,伤口也不浅,虽然伤在背上,这往后要是留了疤痕,即便是沈慕寒不会介意,可夏木槿还是会不舒服,便是咬着唇点头:

  “恩,来吧,我忍得住。”

  沈慕寒看着她这视死如归的表情不免愣了愣,还以为是上断头台呢,这表情......

  他简直是哭笑不得。

  可是,最后,夏木槿不得不埋怨,沈慕寒就是个骗子,这药明明就是要疼死个人,他还说只是一点点疼,可是上了这药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就真不痛了,跟个没事的人那般。

  兴奋的她直接坐了起来,一鼓作气的拉着沈慕寒聊天,并且这一聊,便是三更半夜。

  “槿儿,我好想你,睡吧。”

  沈慕寒见她打了鸡血那般,额间都冒出了细汗,翻了个身,轻轻的将她给拦在怀里,溺声哄着。

  “相公,要不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