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能够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吃一顿饭,还要送礼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值得欣慰的了,至少,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至少,这世间还是好人多。
时如流水,转眼,又是半年过去,二苗的两个孩子能说能走了,小小也进入学堂了,而夏木槿的三个孩子正在学爬,咿咿呀呀的学说话,加上这雪儿小精灵,家里整整六个孩子,每天被吵得头脑发晕,而这几个月,夏木槿就是去镇里也只有那么一次,实在是脱不开身。
沈家三老也没有回去,而是舍不得几个乖孙,每天陪着几个孩子玩耍,随着这半年以来的相处,对夏木槿这一家愈发的上心了,甚至很喜欢夏木槿这个媳妇。
而且她特别的会为人处事,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很好,不然光是这天璃国最大最出名的三个大超市就有的人头疼,可是她却不要管事。
“你路上可要小心,遇到什么事就拿着相公给的令牌去附近的官服驿站找人,万事莫要强出头,一定要平安回来。”
半年,能够发生很多事,比如这二季稻是个大丰收,整个竹山县村民生活的质量都提高了不止一倍,而且农作物越种越好,夏木槿在大窑村种下了第一批果林,夏木槿从之前的百亩地扩展到了三百多亩,作坊又加了两个,又出了许多新鲜好吃的食品,整个天璃国许多东西都开始不在别的国家引进,这一切,都是夏木槿做的大贡献,随着太上皇的离世,天铭睿才真正放开自己的才能,将整个国家管理的很好,百姓安康,没人再敢明目张胆的受贿,科举考试看重的不再是单独的成绩,还要人品与德行,可是,沈慕青却一直未归,半年多了,她看着言舟晚一点一点的憔悴下去,瘦下去,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便是主动为她收拾好行李,让她去找他。
同时,沈慕寒也赞同她的提议,便是给了言舟晚一个令牌,一旦遇到危险,只要将这令牌拿出来,保证万事无忧。
而沈慕青前几个月还每个月会寄一两封书信回来,可是这后面三个月,别说是书信,就是一个字也没有,渐渐的,言舟晚便开始着急了,就连做事也不上心,好几次都差点将这烤房给烧了。
沈慕寒夫妻送着她到了镇里,夏木槿便是眼睛都湿润了,毕竟那是边境,即便是不打战,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为了安全起见,她让言舟晚女扮男装,还让沈慕寒给弄了一瓶膏状物,这膏状物呈灰色,抹在脸上使人人的肤色暗黄偏黑,遮去了原本清丽的容貌。
“放心吧,我会寄书信的,而且只要那边的战时平息,我便就会回来。”
他们之间兜兜转转,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去好好把握,一旦分开却又觉得没有对方不可,是她自己之前顾忌太多,以至于他拉下脸,放下自尊她都无视,现在想来却有些后悔,所以,在夏木槿提议让她去边境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
两人依依不舍的道别,看着言舟晚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夏木槿才在沈慕寒的拉扯下转身离开,两人去了超市,又去了钱庄。
“相公,你说这沈二愣子是怎么了,怎么几个月都不寄信?”
一路,夏木槿替言舟晚打抱不平,不是她排挤沈慕青,而是这人真的太不懂情绪了,这房子都建好了,不就是想要将言舟晚给娶进门么?况且,这边境也没有什么状况,他怎么就这么能忍呢?
这般,与其不如说是爱的不够深。
“他伤的很严重,即便想写也写不了,这一次,是他们最后磨合的机会,希望他们能够看清自己的心,好好把握好对方,再来一次,我也帮不了了。”
沈慕青本来在他们孩子满百日的时候就启程回来,可是半路遇袭,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带着一小队人马全军覆没不说,就是自己也伤的很重,几乎在死的边缘徘徊,后来还是明一在那里找到了他,才救回了他一条命,现在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伤势依旧很重,不能自理,所以,现在即便是让他回来,也回不来,他本来想去的,可是明一却带来消息,自己去了也一样,那是他自己的心病,或许在这之前和言舟晚有过什么不快,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这才顺水推舟让言舟晚过去的。
“啊?那他...还好吧。”
闻言的夏木槿很意外,没想到沈慕青受了重伤,早知道她肯定会让沈慕寒去的,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而且他若有个什么,自己也会很内疚的。
沈慕寒岂会看不出夏木槿的心思,便是握紧了她的手,安慰道:
“没事了,只是需要长时间修养,一年半载就会好。”
*
言舟晚一路跋山涉水,日夜兼程的赶路,这路线她很清楚,因为沈慕寒给了一张地图给她,只是这路程比较的远,她没有走水路,所以,到达目的地的已经是二十天后,整个人受了一大圈,眼睛都陷下去了。
好在有沈慕寒的令牌,出入军营都无阻,所以,当她到达军营的第一天便打听到了沈慕青的住处,只是她很意外,为何这里的每一个士兵貌似不怎么愿意谈及沈慕青,而且她问话时他们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那一刻,她心中便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是不是他出事了。
“哎...又给倒了,在这样下去,少将军身子骨不但不会好,反而会加重,你们说这要怎么办啊。”
因为有了沈慕寒的令牌,她换了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虽然矮矮瘦瘦的,站在人群中也容易被遗忘,但是却来去自如,而且那些看到令牌的人对她也极为的尊重,这令牌像是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优势感。
迎面,听着两个士兵愁眉苦脸的谈话,而他们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个盘子,一碗白米饭,一碗浓粥,菜是最普通的家常菜,但是这颜色就很难看,油水不算少,吃惯了夏家的伙食,看着这菜色,让言舟晚忍不住皱眉,若里面是沈慕青,他会吃才怪。
“两位大哥,沈将军又不吃饭了么?他身体还好么?我是新调过来的,专门管他的日常,初来乍到,还请指教一二。”
听着刚才两人的话,言舟晚意识到沈慕寒估计是身子不怎么好,而且这托盘之中有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若是她没猜错那便是一碗药,只是自己最后才发现,便是拿出令牌,朝两个士兵很是礼貌的说道。
“又换啊, 小兄弟,你已经是第五十六个了,哪个不是被骂着出去的,你随我们来,一切事宜我们一一交代。”
听说来了接班的,两个小士兵脸上顿时松懈了不少,整个人都感觉精神多了,对言舟晚更是亲切起来,随后便是带着言舟晚去了一个小厨房,并且还告诉这沈慕青的一些生活习惯,以及他换洗的衣物,什么时候熬药,吃药......
“小兄弟,一切都交给你了,祝你好运。”
交代完一切之后,便是拍着言舟晚的肩膀语重心长却又真心实意的祝福,而后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言舟晚看着两人比兔子还快的速度有些无言,可是一想到沈慕青连早饭都没吃,便又折回厨房,在厨房转悠一圈,便开始着手为他准备食物。
期间,她稍微问了沈慕青现在的状况,但是她不敢多问,问多了,怕引起他们的怀疑,毕竟,自己并非真正的士兵,虽然有了这令牌,那也是夏木槿经常挂在嘴边的走后门,这在军营是很严的,到时指不定还要受到什么惩罚。
而那些士兵也是轻描淡写的说他伤势好了很多,只是还不能自理。
这让言舟晚惊悚不已,好了很多都不能自理,那么之前呢,是不是只剩下一口气,一想到这点,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紧紧给攥着,难受的紧。
而她做的东西很简单,熬了姜丝瘦肉粥,煮了一碗大骨汤面,然后又将刚才的药给热了,直接端去了沈慕青的营帐。
“滚,说了不吃不吃,难道一个个都聋了。”
然而,随着她脚步踏入营帐的第一时间,便传来了沈慕青不耐烦的声音,营帐并不是很大,但却很乱,地上到处都是沾满墨水的白纸,而沈慕青此刻并未躺在塌上,而是匍在冰冷的地上,一手正颤抖的握着毛笔,歪歪斜斜的想要写着些什么,可是最终下笔都是黑黑的一坨墨水,他长臂无力一扫,那白纸便落入地上,而他又去拿另外一张纸。
“将军,即便是要写家书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写,想要见一个人,难道自暴自弃就有用么?你若手脚不完好,即便见到了又能如何,是能给她带来幸福还是能保她一世无忧?”
看到这样的沈慕青,言舟晚即使心疼又是责备,他怎么能怎样践踏自己,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拉着她的手忏悔并且请求她再次给他一次机会的沈慕青么?
因为沈慕寒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与他说了,他便去了京都在半个月内扳倒了赵巍然一家,连着他的余后势力连根拔起,可是他却从来都不跟自己说,若不是沈慕寒,她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一直都在找自己,而且还找了这么久。
言舟晚的话成功转移了沈慕青的注意力,这么多天,每天都是士兵毕恭毕敬的给他送饭送药,千遍一律的低头,下跪,恭敬,可是还是第一天,有人敢这般对他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丝幻觉,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言舟晚,可是,言舟晚的皮肤没有这么黑,脸没有这么瘦,就是眼眸也没有这么无神,最后,自嘲一笑,便是沉声问出。
“属下叫阿青,新调过来伺候将军的。”
言舟晚见沈慕青没有认出自己,便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是胡诌了一个名字。
她如今穿的是军营的衣服,又长又大,加上现在的冬季了,里面穿的也厚实,而且胸脯也被缠了,看上去应该有些臃肿,加上这脸上也做了手脚,想要认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请将军先把东西吃完。”
见沈慕青突然不说话了,便是将手中的托盘呈上,随后便弯腰将撒了一地的纸给捡起来,并且一张一张很好的叠放在一起。
沈慕青看着案桌上托盘里不同的食物,眸底再次有些迷离,却是破天荒的拿起筷子夹了面条往嘴里送去。
此时,言舟晚将纸捡的差不多,并且叠的很整齐,放在了案桌的一盘,随后才毕恭毕敬的站在了一盘,等着他把东西吃完。
可是,令她头疼的是,这沈慕青像是故意刁难她,一碗面,一碗粥,一碗药,她娘的给吃了整整一个时辰,言舟晚站的腰酸背痛腿抽筋,险些站着给睡了过去,此刻,她更想做的便是拉着沈慕青的衣襟往死里骂一顿。
可是,最后,她还是给忍住了。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他好了,她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味道不错,晚上做点其他的,多做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