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一直在皇宫的书库存档。”龙天若又抛出一包猛料。
“皇宫?留存?为什么?”沈千寻惊道。
“警醒世人!”龙天若懒洋洋答,“一本书而已,借以威慑的只是异已之人,并不是书本身不好,就我看来,这本书就有趣得紧!不过,这倒给了我们一个提示,那就是,这个凶手,估计跟皇室中人脱不了干系!嗯,三大家族都有嫌疑哦!包括,皇族!”
沈千寻沉默,半晌,说:“这么说来,这案子越发棘手了!”
“可也是个机会,不是吗?”龙天若扬眉,“没准儿,还能钓出一条大鱼来,到时,就借姜家的手,狠狠的宰了腌上,留着过年时吃年夜饭!”
“但愿我们能活到吃年夜饭的时候!”沈千寻微晒。
“别说丧气话嘛!”龙天若伸手拍她的肩,笑得眉眼弯弯,“小僵尸,你要对爷有信心,爷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爷将,无往而不胜!”
沈千寻嘴角微抽,重新窝回被子里,不作任何回应,龙天若却似心情颇佳,仍死赖在那里找她说话。
“小僵尸,你瞧这是什么?”他从手边的包袱里取出一样物件抖落开,暗黑的屋子里登时光彩流溢。
沈千寻愕然:“这是……衣服?”
“是啊!”龙天若跟献宝似的给她介绍,“这套裙上可是点缀了数百颗昂贵的碎钻,再看这设计,正好衬你高挑的身材,还有这冰蓝色,最衬你的皮肤了……”
“停!”沈千寻不耐烦的摆手,“你该知道,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这不是感不感兴趣的问题,这是脸面的问题!”龙天若笑道:“后儿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
沈千寻一脸茫然的摇头。
“你想想龙天锦!”龙天若提示。
“五殿下怎么了?”沈千寻仍是一头雾水。
龙天若认真的研究着她的脸,忽然嘿嘿窃笑:“看这个情形,你对老五……还真是一点私心也没有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千寻暴躁的叫,“喂,龙天若,一句话把事情说清楚会死吗?”
“不会不会!”龙天若笑嘻嘻说,“后儿就是中秋节了,当日是太子封典仪式,晚上是宫内的团圆家宴!”
沈千寻了然的“哦”了一声,转而又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说的?你不是爷的妃子嘛!沈千梦这个正妃正蹲大狱,不得你出场撑场面?到时那么多王公贵族,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花枝招展的,你也得给爷争争脸不是?”
“无聊!”沈千寻摇头,“我不想去!”
“必须得去!”龙天若强调,转而又用哄孩子的腔调说:“小僵尸,快起来试试这衣裳,瞧瞧合不合适,这衣服可花了爷不少银子呢!”
“懒得试!”沈千寻往被窝里缩去。
“试试嘛,回头不合适的话,还能改!”龙天若伸手去被窝里掏她的头发,沈千寻被他弄得烦不胜烦,再度发飙,龙天若委委曲曲的住了手。
“真的很好看的!”他小声的咕哝着,“爷老早就替你预备上了!”
“你还说?”沈千寻横眉竖目的凶他。
龙天若扁扁嘴,瘪着眉毛无声的去了,那小模样,倒似受了天大的委曲似的,临关门仍幽怨的嘀咕:“真的很好看的!一定很适合你!”
沈千寻无语。
龙天若走了,总算清静了,可是,耳根清静了,心里却似又清静不了,睡又睡不着,百无聊赖之际,她将那件袄裙展开细细的瞧了瞧,还真是点缀了许多碎钻,在龙天若手里时,看着流光溢彩的,这会儿一看,其实碎钻大多集中在裙角,上身则零零散散的点缀着,并不像她想像的那么怂,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别致优美。
她平日里不喜妆扮,一直是素衣简服,除非入宫和宴会,否则,连头发也是拿一根簪子随意挽起,没有其他古代女人那些叮叮当当的佩饰,从服装妆扮来说,她其实更像一个古代版的女汉子,从来穿的都是稍稍有点女性化的男装。
龙天若订做的这套裙子,其实除了闪闪的亮钻,也没有太多花哨之处,线条利落明朗,倒是很合她的心意,她一时心痒,起身试装。
披挂完毕,走到镜前,自己亦先吃了一惊。
她好像从来不曾这样美过!
她的皮肤本就雪白,这冰蓝色令她皮肤如冰雪般晶莹透亮,哪怕是在灯下,亦是光彩照人。
她对着镜子愣了好一阵神。
龙天语还在的时候,她所穿的衣服,所用的佩饰,都是他给她置办,他的眼光极好,又体贴她的心意,知她厌烦繁琐累赘,每次总是别出心裁,衣服去繁就简,却又别致新颖,有男装的潇洒利落,却也不乏女性的柔美婉约,两者完美的揉合在一件衣物之中,她穿在身上,总能令人眼前一亮。
眼前这一套裙子,怎么瞧,都似是龙天语的手笔。
想到这一点,她脑中的筋脉忽地一跳,眼前亦是一黑,她踉跄了一下,跌坐在镜前,镜中那张人脸,惊惶而恐慌,大而幽深的眼,一直散发着冰雪之芒,此时却是一片迷茫彷徨。
……
龙熙年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万家团圆,整个龙熙京都弥漫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事实上,早在十天以前,人们就已为这一重要节日做着准备,怕是只有沈千寻一人神经大条,把这个节日忘得一干二净。
事实上,这样的节日,也确实与她无关,能带给她团圆美满的那个人,已然远逝无踪,自此日起,她的人生,再无圆满。
所以,身处热闹喧哗的宴席之中,身边是衣香鬓影,灯红酒绿,她却越发寂寞。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她一脸木然的跟在龙天若身后,听他舌生莲花,听他花言巧语,胡言乱语,她一概不作任何反应,安心做一个木偶般的假人儿,美丽却空洞。
饶是如此,她的出现,却还是令现场出现一小阵骚动。
冰雪之颜,着冰雪之色,她似是一股冷冽的风,吹进热气腾腾的中秋盛宴,令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不自觉一凛,尔后惊艳莫名。
盛装之下的她,不言不语,却艳压群芳,似是天山雪莲般清净幽冷,飘逸出尘,见惯了温香软玉娇媚欲滴的美人儿,这冰雪之光则令人观之忘俗,见之难忘。
已是太子的龙天锦看到她,眸中滑过难以名状的晦暗情绪。
这朵天山雪莲,最终还是坠落红尘之中,龙天若那烂泥潭一样的人物,终将无情的吞噬着她的美丽芳香。
想到这儿,他的心陡然揪紧了,几乎忍不住要冲过去,将龙天若牵着她的那双脏污之手,重重的打开!
然而身后的宜贵妃及时的扯住了他的衣角。
“锦儿!”她面上带着端庄的笑,银牙却已暗咬,她附在他耳边低语:“你是想毁了自己,毁了夏家吗?”
龙天锦颓废的低下了头。
这时,人群突然又出现一阵骚动,龙天锦懒得去瞧,宜贵妃却低声惊呼:“这可唱的是哪一出?怎么让他来了?”
龙天锦抬头,也愣住了。
一个须发皆发的老者,被龙熙帝搀扶而出,他身高七尺有余,虽然上了年纪,但他的身子骨仍是十分硬朗,脊背挺直,步伐沉稳,气度非凡,相比之下,搀扶着他的龙熙帝倒显出一丝难言的卑微和小心。
他是龙潜国国主宇文轩。
自龙天语败露后,深藏于地室的宇文轩亦被抓,投入龙熙国天字一号房关押,龙熙帝今日将他请出,究竟有何用意?
沈千寻看向龙天若。
龙天若仍是一幅笑嘻嘻看戏的模样,那吊儿朗当的表情,一如寻常。
然而,跟着他久了,沈千寻对他虽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对于他的面部表情所传递出来的表情,却是再了解不过。
他很慌张。
虽然脸上在笑,可是,他的嘴角在微微抽动,他的瞳孔在缩,呼吸也比寻常急促,握着他的手,下意识的缩紧,指尖凉而僵。
沈千寻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有此反应。
事实上,在宇文轩被抓后,龙天若从来就没有为他挂心过,沈千寻不解,出口相询,方知其中原委。
原来,在龙熙帝还只是龙熙国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时,机缘巧合的救过宇文流烟的命,宇文流烟感恩不已,遂将其带入当时的龙潜皇宫,宇文轩却似生了前后眼一般,看出龙熙帝居心叵测,并非忠厚仁义之人,遂决意重赏了事。
但宇文流烟却是少女怀春,又或者说,作为小混混的龙熙帝,身上有某种特质,令久居深宫的公主备感新鲜,两人情感迅速升温。
宇文轩大为震怒,因为此时的宇文流烟已与大宛国的附属国雪国太子雪无尘订立婚约,自然要加以阻挠,但他向来疼爱这个女儿,不肯强加阻拦,于是心生一计,遂决定认龙熙帝为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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