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浮现出自己在余府时给尸体画的像。
采花贼身高身高五尺五左右,体重约在一百四十斤,是个有钱有闲的富人或者官府子弟,年龄大约在十八至三十五岁之间,幼时很有可能受到虐待,是以形成变态人格,平时看起来可能人畜无害,但却有阴暗的内心,平时衣着华美,穿云头靴。
符合条件的人,并不是只有龙天运。
龙天若的身高体态经历,也十分符合。
而这些密室里的诡异之画,无疑是铁证!
这么说来,她竟然是跟一个变态采花贼整日生活在一起?
沈千寻的瞳孔倏地放大了。
她确认龙天若能做出利用她欺骗她这样的事,为了复仇,为了除掉龙熙帝,为了夺取皇权,他做这些事,合情合理。
可是,要她相信龙天若就是那个变态采花贼,她心里却陡然浮起强烈的排斥!
这人虽然无情又狡诈,可是……不至于此吧?
她站在那里,面色变幻不定,那边红鸾急急的叫起来:“不会!绝不会!你并不能证明,这些画就是主子画的!”
“你也没办法证明,这些画,不是他画的!”沈千寻心里也不认同,可嘴上却不自觉反驳。
“王妃!”红鸾绝望大叫,“你不能这样想他!主子的画奴婢也是见过的,除了画过你和他母后的画像,他再没画过人!不过是画些花鸟虫鱼山水!这些画,绝对不是主子画的!你不可以这样想他!”
青鸾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问:“你们在说什么?”
红鸾委曲的掉泪:“姐姐,王妃认为……认为主子是那变态采花贼!”
“绝无可能!”青鸾决然大叫,“为什么这么认为?就只是因为这些画吗?就算这些画与余公子妻子的裸画相似,可是,所有的春宫图不都一样吗?王妃会作画吗?王妃懂画吗?凭什么就说这画一定是凶犯作的?”
沈千寻在两人激烈的夹击之下,也打消了方才那个念头,她确实不懂画,她只是凭一种直觉,认为这些画与变态采花贼的画有相似之处。
直觉有时并不可靠。
可是,这不是她一个人的直觉,是她和红鸾几乎在同时作出的反应。
所以,这些画,就算不是变态采花贼所作,也定然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千寻的目光又落在那只白玉棺之上。
这玉棺之中,到底是什么人?
龙天若将这些画挂在这间墓间里,可否认为是陪葬?那么就是说,这些画作,出自这具骷髅之手?
想到这儿,沈千寻登时将逃离这里的念头扔到了九霄云外,逃跑什么的,比不上她追查凶手更重要。
她再度打开玉棺,动手检验尸骨。
男性,身高五尺五左右,年龄十五到十八之间,肋骨断裂发黑,显是生前受到重创,臂骨腰椎腿骨等也有明显骨折,指骨等处多处骨裂,这一切都表明,死者生前遭受过虐待毒打。
检查到趾骨时,沈千寻意外发现,这具尸骨竟然长着六个脚指头,而且两只脚都是如此,这可真有点稀奇。
但也只是稀奇而已,除了满身的骨裂,沈千寻并没有从这具尸骨上得到更多的信息,从尸骨的骨化程度来看,应该是三到四年前死的,三四年前便死了,而采花贼却是三四年起才开始作恶,所以,虽然身高和年龄符合条件,但一个死了又变成白骨的人,是不可能爬出来行凶作恶的。
沈千寻叹口气,怔怔的想,自已真是神经过敏?
罢了,自身尚且难保,现下还是别去充当什么断案女神了,女神也得有命做事才成啊!
她懒懒的合上了棺盖,但临到那个黑洞的位置时,她停住了。
青鸾红鸾只想着采花贼的事,倒也没在意,见她合上棺盖,便一起问她有什么发现之类,沈千寻摇头。
这么一番折腾,三人都有些疲累,沈千寻走出密室,自去塌上安歇,临出门前,她仔细的看了看密室的门锁。
青红鸾也随着一起走出来,小心的把密室的门带上,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
龙熙皇宫,此时血雨腥风又起。
苏年城正带着长子苏岭率大军往玄龙门内猛攻,苏岭密调大军回城,他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没料到,还没看见玄龙门的城楼,便被乌泱泱的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场残忍猎杀,在所难免。
龙天若的人,本就是有备而来,动起手来,冷静有序,苏年城的虽然也是有所准备,但被人这么围起来,却还是免不了慌乱惊惶。
“老贼,拿命来!”苏府管家安子言一马当先,率先向苏年城杀去。
苏年城认出他来,气得破口大骂:“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夫哪里对你不起?你要这般祸害老夫?这密报也是从你那张臭嘴里出去的吧?”
“奸贼!我恨不能啖你的血,食你的肉!”安子言冷笑,“我今日便宰了你,为我安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报仇!”
“安家?”苏年城微怔。
安子言大骂:“奸贼,当年你带人灭安明远满门,如今倒忘了吗?好,爷便让你好生的长长记性!”
他长剑一挥,向苏年城迅猛攻去,苏年城手忙脚乱应对,但他终究老迈,只两招间,已砍掉苏年城一只手,苏年城长声惨呼,苏岭闻声大惊,急忙来救,安子言毫不畏惧,很快与苏岭缠斗在一处,时不时的钻个空子,欲要置苏年城于死地。
龙天若轻飘飘的掠了过来,轻笑道:“安兄,你已废了这老贼一只手,总得留些念想给我吧?”
安子言大笑:“好吧,那只手便留给你了!”
“不!我不要他的手,只要他的血!”龙天若眯着眼笑,“苏大人,当日在烟云阁时,我说过的话,苏大人可还记得吗?”
苏年城痛得几欲昏厥,哪里记得自己在烟云阁时还说过什么话?只一步步的往后退,试图避开龙天若。
但他哪里避得开?
龙天若只轻轻的一挥袍袖,他人便浮在了半空,龙天若长声清笑:“苏大人不记得,便由本王亲自说给你听!那日,本王说过,待到春暖花开时,定会请苏大人看桃花朵朵含血开的美景,现下桃花花期未到,苏大人的血正好可以提前浇灌,苏大人觉得如何?”
苏年城惊得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他颤声叫:“你……你是……”
“苏大人现下才明白过来,已然晚了!”龙天若笑得淡雅温润,“苏大人,你看,你原本是本王的朋友的,可是,你不知珍惜,野心太大,所以,休怪本王无情!”
他的手臂微抬,紫袍的衣袖如行云流水般拂了出去,苏年城便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远远的飞了出去,最终完美无缺的坠入皇城前的一片桃花林之中,鲜血一路喷洒,落在桃枝上,点点鲜红灼艳,倒真似开了满树的花。
“父亲!”苏岭痛心嘶吼,疯一般的往前扑去,却被龙天若一个小指头便阻了回来,他淡淡道:“投降吧!看在你妹妹的份上,本王倒可以饶你们一死,不过,你父亲却是不可饶恕!因为本王一向是言出必行的!”
“我跟你拼了!”苏岭目含血泪,向他扑了过来,但在龙天若面前,他压根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袍袖挥舞间,苏岭只觉似被一股飓风席卷而去,他重重的摔在地上,人事不省。
而那边,五毒的人更是大显身手,浑身是毒的教众们所到之处,怪笑声不绝于耳,对手们随着笑声,一个接一个瘫软在地,而姜博容的野狼山那边,动静倒是很大,不时响起惨呼声,充分体现了他们的狼性,雪无尘这边的人,杀人一向比较文雅,不喜欢让人太痛苦,是以只能听见血浆喷溅的声音,龙潜门则秉承一直以来的风格,凌厉,凶猛却无声。
这一场战斗,基本没有什么悬念。
战斗进行到尾声,阿呆那边急急的叫起来:“主子爷,刚刚阿痴派人来报,说苏贤带人攻进了王府!”
阿笨轻哧:“都快死光了,还打算来个围魏救赵吗?真是做梦!主子爷,我们料理完他哥哥,再去杀他也不迟!这会儿杀得正在兴头上,真是舍不得停下来呢!”
阿呆瞪他:“你就知道杀人,王府那边防卫较松,兵力都集中到皇宫这边了,而那苏贤比他哥哥不知聪明多少倍呢!”
“不是还有王妃在嘛!”阿笨不以为然,“有王妃在,他能讨得了好?”
他不提到沈千寻还好,一提到沈千寻,龙天若和阿呆一起沉默下来,龙天若垂下眼敛,沉声道:“回府!”
他们回到王府的时候,王府已处在一团大火之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个王府混乱不堪,有人奔走呼喊救火,有人则穷于应付,看得龙天若眼都直了。
“阿痴呢?”他怒叫,“让他在这儿看家护院,他就是这样给爷看的吗?爷的王府都快要烧光了!阿痴,你个臭小子,还不快给爷滚出来!”
阿痴听到叫声,一身是血满脸乌黑的从浓烟中冲出来,见面即告饶:“主子爷,属下有罪,属下办事不力,求主子责罚!”
“爷这会儿责罚你有用吗?”龙天若冷哼一声,“你平时也是个精灵的人儿,怎么今日搞得一团糟?那个苏贤是个盛菜的桶,你难不成比他还逊,是个饭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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