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千寻拿他开涮,“龙熙丞相沈庆之嫡女,沈千寻!”
“沈千寻?”八王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是那个……沈千寻?逼死你二姨娘的那个?”
“正是!”沈千寻笑着回,“另外,不光二姨娘死在我手里,沈庆也死在我手里,沈千秋也是一样,他回府当日,那支臂膀是我炸掉的,越王府的几兄弟,也是被我设计而死,一个上了断头台,一个被零切碎割而死!我别的本事没有,玩个宅斗杀个人什么的,还算驾轻就熟!八王,现在,你确定您还要带我走吗?”
八王惊愕异常的看着她:“这……怎么可能?那个女阎王,怎么竟是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王爷若不信,将我带回府试一试就知道了!”沈千寻一脸的平静淡然。
八王下意识的离她远了点,他虽远在大宛,但是,类似沈千寻这样的奇女子几百年也不出一个,一个姑娘家家,拿着刀到处切尸体,跟个女屠夫一般,还把身为丞相的老爹都逼死了,这事儿简直就是说书人的最佳素材,以讹传讹的,沈千寻不是被妖魔化就是被仙人化,而在八王这些正统人眼里,她自然是妖魔鬼怪了。
如今妖魔鬼怪就在眼前,八王虽然见多识广,却也难掩内心的惊愕,但见眼前这丫头虽然笑得温软,但那眼眸之中,却是雪光隐隐,周身更散发着难以名状的冷冽之气,他不由得信了七分。
这样的女妖怪,还是不要带回去的好!
八王想了一会儿,决定硬的不行再来软的。
他长叹一声,说:“宛老兄啊,你瞧你,手里有着这么一个人材,你还用担心自己老朽吗?你气力不济,也没人逼你去上阵杀敌啊!就算老三,也不会再让他上战场的,只需要你们爷儿俩排阵布兵就好!哦,还有这丫头,心思歹毒……啊不,心思聪敏,你们一出门,那绝对可以力挫宇文世家,再现当年的辉煌!”
“不要再说了!”宛荣面色陡然变得唰白,他怒声嘶叫,“八王,当年的那场血腥屠杀,于老朽来说,是场恶梦,而非辉煌战绩!八王请回,老朽气力不济,实是,无力奉陪!”
他说完,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屋子,重重的关上房门,再没走出来。
小院里陷入一片寂静。
八王无趣的站了一回儿,只得垂头丧气而归。
宛夫人自然也无心吃饭,径自跑向宛荣的房间,剩下沈千寻和三公子相对苦笑。
“这就是你们的家的秘密吧?”沈千寻说。
“是!”三公子回答,“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与龙天若的纠葛,会连累到我们,我们跟他之间那才叫仇恨叫死结呢!”
沈千寻默然。
“忙了这一天,又被这八老头吓了一跳,这会儿总算清静了,我去冲个凉!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三公子说着走进冲凉房,沈千寻跟在后面叫:“干爹干娘他们……没事吧?”
“没事,明天就好了!”三公子回答,“今天怕是不成,又受到刺激了!”
“什么刺激?”沈千寻问。
三公子歪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亦步亦趋的,便笑道:“小丫头,你是要跟三舅舅一起冲凉吗?”
“喂!”沈千寻哭笑不得的退出来,“难怪干娘总说你,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
三公子大笑着关上了房门。
沈千寻一人坐在院子里头发呆,忽然想到一件事,慌慌的把自己的衣领扒开,将前身那只佩饰拽了出来,放在手里细看,这环形佩饰的材质奇特,非金非玉,却有玉的触感,和金的坚硬结实,说起来,这是唯一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了。
她握着那玉佩,焦躁不安的等三公子出来,可三公子好像挺会磨蹭的,足足大半个时辰,还没洗好,沈千寻等得不耐烦,便在三面乱叫,一会儿叫三哥,一会儿叫三舅舅,千呼万唤亦不见三公子出来,她便在外头发狠:“再不出来,我可就闯进去了!”
三公子在里头大笑,沈千寻很少有这么无赖的时候,只觉得她可爱至极,是以只穿了中衣便跑出来,笑问:“你有什么要紧的事?”
沈千寻刚想回答,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之上,突然定住了,一双眼也变得直勾勾的,三公子不明所以,他低头瞧了瞧自己,不就露个胸膛吗?虽说男女有别,可是,在他看来,沈千寻就是一个小屁孩,管她有多大本事,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稍微有点怪的小丫头片子罢了。
他笑嘻嘻发问:“寻丫头,这么盯着三舅舅看,难不成,要吃三舅舅的豆腐?”
沈千寻呆呆的看着他,手向他脖间指了又指,嘴唇轻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三公子讶然,正要询问,却见沈千寻双手一伸,竟向他脖间抓了过来。
她这一抓又快又猛,三公子又没有防备,自然被她抓了个正着,他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大叫:“寻丫头,你真要吃豆腐吃啊?”
“这块佩饰……”沈千寻急急道,“我也有!”
她将刻有沈千寻的那个佩饰高高举起,几乎贴在了三公子的眼皮上,三公子劈手夺下来,紧张的放在眼底看了又看,他把自己的那一块和沈千寻那一块放在一起比对,手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你的?”他抬起头来,眼睛通红,“你娘给你的?”
沈千寻使劲点头。
三公子的眸中陡然涌出热泪,他张开双臂,突然将沈千寻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这突如其中的大熊抱,抱得沈千寻头脑“嗡”地一下,这么说,真是没错了?前身确实是眼前这男子的外甥女,是大宛镇国将军夫妇的外孙女?
虽然在听到宛荣的名字之后,她便已在心里怀疑,可此时反而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她呆呆的问:“那佩饰……有什么特别?虽然有点像,可是,你确定不会搞错吗?我从来不记得,我娘说过镇国将军的事!”
“绝对不会有错!”三公子看着她,一脸狂喜,他将那两只佩饰放在一起,指给她看,“这佩饰所用材质,是黑曜石中的冰种曜石,清亮如水,给人以冰清玉莹的感觉,这种冰种曜石极为罕见,是父亲年轻时无意中从一个西域人手中得来,请能工巧匠打磨成四块环形佩饰,分赠给我们四个子女,因姐姐是女子,所以上面又请人雕上了一朵花……”
“你说的是玉真花吗?”沈千寻脱口而出。
“是!就是玉真花!”三公子喜极而泣,“这是姐姐的名字啊!”
“看来真是没错了!”沈千寻喃喃的说,其实她哪里知道这是玉真花,只是突然的脑子里就蹦出来这三个字。
“快,我们去告诉爹娘!”三公子兴奋的抹了把眼泪,扯着她的手往房间里走,走到一半,突然又咧嘴笑:“你现在不能叫爹娘了呢,你得叫外公外婆!我就说吧,小丫头,你就说,你叫我三舅舅,是不会叫错的!”
沈千寻哑然失笑。
三公子那边使劲砸门:“爹,娘,快出来,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他砸了许久,才见宛夫人萎靡不振的走出来,有气无力的说:“我们宛家,还有什么好消息呢?”
“她就是好消息!”三公子把沈千寻往她脸上一推,又哭又笑:“娘,寻丫头就是好消息啊!”
“寻丫头?”宛夫人嘴角浮起一丝笑,“是啊,我知道,自从寻丫头来了,我的心情也好多了!可是……”
“娘!您看看这是什么?”三公子将沈千寻那块佩饰递给她,宛夫人只掠了一眼,便浑身急颤,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寻丫头,你这是你的?是你娘给你的?”她抱住沈千寻,眼中溢出热泪。
沈千寻再度点头。
“这么说,你娘就是那个什么丞相之妻?害你娘死的人,便是八王口中的二姨娘?”宛夫人追问。
在这种情形之下,沈千寻除了点头,已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我那可怜的女儿啊!”宛夫人抱住沈千寻,放声痛哭,“玉贞啊,你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好不容易熬到女儿长大,怎么就不能多活几年啊!老天爷啊,你不长眼哪,玉贞天性柔弱,你让她尝尽世间之苦倒也罢了,怎么临了还不放她一条生路啊!我那可怜的玉贞啊!”
她积聚数十年的辛酸痛楚,此时全数倾泄而出,沈千寻本不是爱掉眼泪的人,听她哭得肝肠寸断,也不由陪着落了几滴泪。
宛夫人这般大声哭号,宛荣自然也不可能坐得住,得知沈千寻便是女儿玉贞的遗孤,他又是心酸又是惊喜,亦是老泪纵横,这下一家人抱头痛哭,良久方停,你一言我一语的追问着她和宛真的事。
沈千寻努力在的记忆中搜寻着,尽可能的解答他们的疑问,她虽不是那个真正的沈千寻,此时却寄居在沈千寻的身体里,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责任照应爱护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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