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要不是秀姨把自己捡回去,他哪里会有如今这样的势力!要不是那个小人儿的陪伴与逗弄,他又怎么会度过那无忧无虑的童年。
他以前想等到自己亲手夺得东齐国的天下,亲手杀了那个老皇帝,亲手将他的头颅送到自己娘亲的坟前,才可以丢下一切去寻找于欢欢,才可以和她相守一生。
可是,他机关算尽,却漏掉了于欢欢的年纪,漏掉了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固执的认为于欢欢是像以前一样,喜欢黏着他,喜欢跟着他,心里想着他,所以他又把这一条罪过归咎到那个拿着权利随意下圣旨的东齐国皇帝身上。
“一共五个,东齐国五王爷手底下一股江湖势力。没有什么门派,可以算得上是五王爷的门客,他们都很服容长苏。”丁秋机械的回答。
面具男抬了抬头,望着丁秋,很满意的点点头。忽然,他心思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透骨的恨意:“查到东齐国皇帝的线索了吗?他为什么离开皇宫?”
丁秋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只是沉默着。她在想应该怎么回答面具男的问题,可是她的表情却是机械的可怕。面具男已经相当了解丁秋的性格,所有他并不着急,只是那么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面具男手中的茶温度刚刚好可以入口的时候,丁秋才慢悠悠的开口了:“皇上的确不在皇宫,但是却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事,丁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个跟随皇上身边几十年的公公那里得到情报,他说皇上是为了一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属下刚才只是在思考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所有不敢贸然报告给主人!”
“女人?!”面具男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眼里露出了深深的嘲讽,“如果那个老不死的皇上会为了一个女人离开皇宫,不惜以命相赌,那本座还会落得像今天一样坐在这里吗?!呵呵,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还挺狡猾的,连自己的贴身太监都防备!”
丁秋没有表示任何自己的想法,她要做的只是聆听。
面具男喝了一口茶水,停顿了一会儿。他知道丁秋的行事作风,既然已经从那个太监嘴里得到了情报,那么他估计那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他不会再叫丁秋去查第二次。
“从现在开始,你帮我查二小姐的下落!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面具男严肃的下着这一道命令。
“遵命,主人!”只见一股气流从空中旋过,丁秋已经闪身离去。
同一时间,沐王爷带着十五万护城军驻扎在距离平南城后面不远处的小山坳之中。
山间的风在密密麻麻的树林里肆虐,虽然没有雨,但是也让这些士兵感觉到心慌。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东齐国的百姓,也是沐王爷手下的兵。
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跋山涉水应征沐王爷的命令往平南城赶。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视死如归的神色,那是因为这只军队曾经跟着沐王爷南北征战,成就了如今全盛的东齐国。
可是他们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因为以前他们打的是别的国家,踏平的是别人的土地,赢了,他们光荣。死了,他们也光荣。可是今日,他们却是要跟自己国家的兄弟相杀,赢了,他们是乱臣贼子。死了,他们是罪有应得。
沐王爷手里紧紧握着那块免死令牌,彻夜不眠!昨日得到消息,五王爷也被扣押了,看来他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想到这里,再想到那个该死的平南王,他的心一横,往帐外快步走了出去。
“将士们!将士们!你们都是东齐国的好男儿!大家是不是在疑惑,是不是在惶恐,是不是在担心——本王带领你们这么多年了,这里有曾经的老兵,又后来的新兵,本王的为人你们应该很清楚!是不是谋反,请看了这个东西再做定论!”沐王爷将自己的手心慢慢伸开,里面是一枚金光闪闪的圆形牌子,周边雕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盘旋成一个圈,中间镂空写着一个字“免”!
“啊?!”军营里的士兵一个个发出惊叹,“免死令牌!”
沐王爷望着众人脸上疑惑的神色,才正色说道:“五王爷谋反,在长安已经证据确凿被太子下令打入天牢,而这个平南王暗中与五王爷勾结,太子命我等控制他手下的军队,不要引起百姓不满,大家明白吗?!”
“明白!明白!明白!”这个时候,众将士心中的结才算是彻底解开,虽然已经在雷州修养了不少年头,但是这支军队的气势依然不减当年。
“大声点,本王听不见!”虽然头发已经花白,可是沐王爷那股子刚硬的劲头却比年轻的时候还要彪悍。
终于上下一心,沐王爷眼中释然,将若惊鸿和一群副将叫到自己的营帐开始进行布置。而对于此事一无所知的平南王这个时候正在和血无情两人坐在院子的青藤架子下对弈。
几个姨娘和叶静在周围观战,时不时的叽叽喳喳议论几句,画面美好而幸福。
“相公,我累了!”叶静站了一会儿就感觉腰酸,“这生孩子真不是人干的活,真不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被我娘生下来的!”
听到叶静的话,平南王眼中一顿,手中落下的棋子和自己想象中的位置有些偏差。他转过头严厉的望了叶静一眼:“以后不要随便提起你娘!”
“哦,知道了!”叶静朝平南王吐了吐舌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爹爹就是不喜欢她提起自己的娘亲。
小的时候,叶静老是问自己的娘亲是谁,他爹就找来一大堆女人告诉她——她们以后都是你的娘亲。
那个时候她信以为真,开心的不得了,见谁都叫娘。可是后来叶静慢慢长大了,也懂事了,她又一次问平南王自己的娘亲。
那一次他爹很严厉的告诉她,在她一出生的时候她娘就死了,所以叫她以后不要老是跟平南王提起自己的娘。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经历过婚姻,有了孩子的叶静脑子里想的东西比那个时候复杂的多了,她想可能自己的爹是被娘抛弃了吧!所有每次提起娘亲的时候,平南王总是一副很严肃,很生气的样子。
血无情细心的将自己的软椅让给叶静,自己又叫下人搬来了一把普通的椅子继续和平南王下棋:“岳父大人这是故意让着小胥吗?”
血无情一子落下,棋局的输赢已定。他朝平南王挑眉轻笑,那样绝色美丽的容颜又迷乱了叶静的心。
平南王一把推开棋盘,孩子气的闷在那里,不吭声。这个血无情还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自己,每次都这么冷酷,真是跟他的名字一样无情。
叶静看到平南王生气了,赶紧用眼神示意血无情,让他哄哄自己的老爹。
血无情轻笑着朝平南王拱拱手:“这棋局已成定局,要是我故意说自己输了那是对王爷棋艺的不尊重。前几日听娘子偶然说起岳父大人特别爱琴,今日小婿就特地叫下人准备了一把好琴,想要给王爷弹上一曲……”
“你还会弹琴?”平南王惊讶的望着血无情,总是感觉这个人深不可测。
血无情回眸一笑,也不回答,直接接过下人刚才为他取来的琴放在自己身前。
眼神浓烈的朝一边花痴的叶静望了一眼,他轻笑着将十指放在了琴弦之上。只听一个温和的音符从他的指尖流出,那十指便已经在琴弦之上拨弄起来。
平南王听到第一个音符的时候,身子一震,瞳孔微微扩展,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血无情,随着琴声的响起,他脑子里渐渐出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每次午夜梦回,每次醉酒时分就能见到的那个身影。
那个曾经将他刻骨铭心的爱过又刻骨铭心的伤过的女人。平南王情绪激动的跑到血无情的面前,一把按住他正拨弄的琴弦,颤抖着声音问:“你怎么会这首曲子?”
血无情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平南王原本激动的情绪就变成了深深的恨意和浓烈的愤怒,他一把推开血无情,抓住他的衣领,眼中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说啊!你哑巴了吗?!你怎么会弹这首曲子?是你爹教你的还是……”
“是小婿师傅教的!”血无情想要避开平南王的手掌,却看到了不远处的叶静轻轻对他摇头。
周围的姨娘也很震惊,她们跟随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了,什么风雨没有见过,可是往日就算遇到再大是事情,平南王都是那般泰然乐观的样子,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平南王听到血无情回答的是师傅,他的怒气渐渐平静,眼中又流露出浓浓的思念,忍不住望着血无情,张了几次嘴,都没有问出来。
“她死了!”血无情似乎猜到了接下来平南王想要问的话,还没有等平南王自己开口,他就主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什么?!你在说什么?!她怎么会……”平南王揪着血无情衣领的手不停的颤抖,情绪波动弧度太大,让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