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堂堂于家二小姐,五皇子的正妻,落魄成这副模样?还真是叫我这个后娘心寒啊!”三姨娘端着一卷什么东西,拦住于欢欢的去路。
于欢欢蹙眉,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想在这个三姨娘身上浪费时间。她微微抬头,对着三姨娘萌萌的一笑,迈步想要从三姨娘的身边叉过。
本以为于欢欢会像以前一样,直接跟她撕上,此时于欢欢的表现让三姨娘眼中露出一丝诧异,转而略带深沉的望着她:“二小姐,你是不是想要趁老爷被关押的时候,做什么对不起于府的事情啊?”
“三姨娘,我想你也不希望我爹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吧?”既然这个三姨娘非要把自己堵在这里,于欢欢后退一步,只想着速战速决,“我一个嫁出去的小姐,既不会抢夺于家的财产,又不会抢夺于家的官爵,三姨娘有什么好担忧的?十姨娘又没有子嗣,要是我把爹爹救出来,照目前这个势头,最后得利的还不是您吗?”
也许是听进去了于欢欢说的话,三姨娘垂头,暗自低声懊恼了两句。她再抬头看于欢欢的瞬间,眼中变得尤其坚定,死活都要拦住于欢欢的去路。
于欢欢也不着急催促三姨娘做决定,她似乎从三姨娘的神色中看出了些什么。毕竟,张大人要死在她家,要说丞相府没有内鬼,于欢欢打死也不会相信。
惊涛这个时候隐没在暗处,仔细观察着于欢欢,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小丫头居然有着这样冷静自若的神情。他接收到于欢欢的眼色,避过护院匆忙离去。
“二小姐,你就别跟我巧言吝啬了!今儿这路,我是不会让的!”三姨娘身后簇拥着好些个下人,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小姐,她自然相当有底气。
于欢欢浅笑一声,两颗小虎牙闪耀着明朗而诡异的光芒,半晌,悠悠出口两个字:“是这样吗?”
于欢欢就像是在询问一件普通的事情,虽然衣衫凌乱,也丝毫不能掩埋她那张透露着淡淡光华的俏丽脸庞。她微扬起自己的秀丽眉毛,望着面前的三姨娘,不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于欢欢依然浅笑着,很有耐心!她在等!
“不好了,三姨娘,不好了……公子的房间着火了,他人还在里面,火势太大,我们进不去……”一个家丁匆匆来报,脸上还有些烟灰,神色慌张。
“什么?!带我去!”三姨娘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走掉了,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于欢欢啊。
望着三姨娘离去的背影,于欢欢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眼中露出一丝冷气,她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女人了。收起思绪,于欢欢便迈步匆忙往于丞相的书房走去。已经回到于欢欢身后的惊涛在暗处,悄无声息的保护着于欢欢的安全。
从小径的走廊到于大人的房间有不长一段路,于欢欢走的极快,一路再也没有见到任何下人,或者是拦路的姨娘。她顺利的来到了书房门前。
张大人死后,遗体被刑部送到了高升统领手里。这个房间也被高升统领派人严密的看管了起来,等待皇上的最后审理。于欢欢望着门口紧密把守的侍卫,眼中堆笑。她平静了一下呼吸,缓步走上前,对着门口的两个守卫微微一福。
“两位官人好,我是于丞相的二女儿,想从书房拿些东西……不知……”于欢欢笑的十分可人,一副乖顺的小模样,配上她那身寒掺的衣服和凌乱的发型,显得楚楚可怜,极其惹人同情。
长安城谁不知道于家草包二小姐就是容长苏十里红妆娶回的唯一妻子?!又有谁不知道五王爷一个月前被皇上怒骂,并且削去王爷封号,成了一个没有任何名号的皇子。这会儿于丞相因为张大人的事,落得这副天地!本来一个好好的官家小姐,落魄的比一个粗俗丫鬟还不如。两名守卫心中顿时升起了大男子的保护情怀。
“二小姐,我们都是奉命办差的,高统领吩咐过‘这里除了得到他的允许,否则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去’,您的遭遇,我们很是同情……只是职责在身,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侍卫对着于欢欢苦口婆心的说,他语气怜悯,神情痛惜。
于欢欢微微蹙眉,要是这两人不放行的话,她就不能察看案发现场了,那爹爹的罪名又怎么能够洗清?不行,这个门不让进也得进!于欢欢的手伸入自己的腰间,正准备对侍卫下药的时候,惊涛凌空闪现。
“啊,惊涛大人!”两名侍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佩服,“小的见过惊涛大人!”
两名侍卫单膝跪下,对着惊涛心悦诚服的一拜。惊涛作为第一侍卫,曾经在禁卫军里面也是名声显赫。他和高升统领早年曾经在一个营帐共事过,两人一见如故心心相惜,又因为两人时常一起被军士提及,统称为“高惊”而喜欢暗自较量。只可惜,从一开始,两人效忠的人都不相同,这段友情终究不能冲破朝堂局势的束缚,终成横在两人身前的万丈鸿沟,谁都无法跨越。
两个侍卫自然听过惊涛的名声,私底下对他更是崇拜不已。往日他们都是在远处偷偷看上来去匆匆的惊涛一眼,今日却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自己心中的英雄,两人激动的话都不怎么会说了。
“起来吧,我并非你们的上级,见到我根本不用行此大礼!”惊涛诚恳的扶起跪在面前的两名军士,不经意间撞了撞于欢欢的手臂,让她放弃那样的动作,“二小姐今日持有高升统领的令牌,有劳了!”
惊涛说着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两位守门的侍卫,脸色沉着。于欢欢退到惊涛身后,诧异的望着那枚令牌——他们离开刑部的时候,不是已经将它还给高升统领了吗?惊涛是在什么时候又拿到这个的?!
“真的是统领的令牌!”两名士兵纷纷退让,对于欢欢和惊涛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惊涛往旁边撤开一步,让于欢欢先行。两名侍卫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心中对惊涛的敬意更加深。于欢欢也不管惊涛到底用了什么不正当的办法拿到那枚令牌的,她快步上前,推开于丞相的书房大门。
房间里的东西都还和张大人被毒杀时候的现场一模一样,没有人擅自敢动。房间里的物品都没有什么凌乱,只是待客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瓷片和残留的茶叶还没有被清理,到处都是。于欢欢一步一步的仔细走着,冷静沉寂的目光在这间宽大的书房四周游走。忽然,她的绣花鞋踏在了一滩积水之上。
“怎么会有积水?”于欢欢沉默着望向地上那一大摊积水,“如果是张大人中毒时候打翻的那杯茶水,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干得差不多了呀!而且这里的积水却远远不止一杯茶那么多!”
于欢欢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惊涛寻着于欢欢的声音,疑惑的上下观望起来。咦,瓦缝之间有漏光?!惊涛一瞬间就明了了……
“二小姐,这些是从上面漏下来的雨水!”惊涛对于欢欢指了指头上漏光的青瓦屋顶,解释道。
于欢欢抬头仔细的望着屋顶漏光的部分,半晌,她低下头仔细的在茶杯的碎片上寻找观察着什么。房间的东西都比较整齐,从于丞相的叙述中,于欢欢可以确定他和张大人有在房间里发生过争吵。以张大人那种武将的爆脾气摔杯子,摔碗倒是常见,怎么这一次就这么文雅的陪她爹干巴巴的动嘴呢?
“二小姐,哦哦哦,不对不对,是王妃,王妃!”惊涛刚刚出口的话被于欢欢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给立即堵了回去,他平静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对于欢欢说道,“王妃,您看这里怎么会有一条极细的划痕?而且这划痕很新,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弄上去的!”
于欢欢转过脸,走到惊涛说的地方仔细观看。那条痕迹极细极细,要是不转换角度,对着光线分辨,是很难看出来的。痕迹位于书房客桌的边缘,由上向下延伸,消失。根据打击力形态学分析,这个痕迹应该是由一件极其细小的什么东西从远处射击擦过桌缘而造成的。因为可以明显的看到痕迹形态从一边到另一边,由深变浅,力道由突兀撞击变成轻轻滑过。于欢欢低头,用视线粗略的对着这条痕迹做直线延长,她惊讶的发现这条痕迹的延长线居然穿过屋顶上漏光的那个瓦缝。
这说明曾经有一条极细的东西从那里射过来!于欢欢秀眉微微聚拢,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她起身,转了一个方向,沿着痕迹的上方成直线的往下看……惊讶的在地板上发现了一块极小却有三四毫米深的眼儿。地板上虽然很容易就出现各种各样的痕迹,可是地上这个眼儿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是新造成的。
“怎么可能这么巧?一根极细的,而且有一定质量的什么东西从上面射向房间里这个位置……”于欢欢闭着眼低头沉思,犹如老僧入定,许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就在惊涛以为于欢欢会就这样睡着的时候,她忽然睁开眼睛,惊呼,“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什么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造成这个痕迹的应该是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