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欢欢被东方烨臣的吼声吓了一跳,不再迟疑,飞快的跑出,朝着五王府的方向冲去。东方烨臣一口鲜血再次喷出,躺在院落的地面上,晕了过去。
转了两条巷子的于欢欢心里一阵内疚,想到东方烨臣刚才绝望的眼神和苍白的面容,还是有些不放心,驻足。她转回了身子,又返回东方烨臣的小院,只是,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地上,有几滴新鲜的血迹。她凝视着地上的血迹,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此时,刑部唯一一间安静整洁还有书台的牢房内,容长苏优雅的坐在简单的床榻上望着牢房外,目光淡漠而悠远。雪儿说的没错,哪怕到了这个时候皇上对容长苏依然是极好的。只是这样的好,当事人却是拒绝的。
忽然,牢房内的空气中出现一阵气流波动,一个人,一个高高大大的白头发男人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容长苏的面前,近在咫尺。容长苏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思念成疾,得了幻症。他动了动身子准备躺下。
那个男人唇瓣动了:“容长苏?本使还是找到你了!你是要自己将控魂戒交出来还是要让我逼你把控魂戒交出来?”
容长苏被这个白头发男人的声音吓得一惊,一下坐直身体,呆愣的看着眼前如实体一样的男子,暗自咋舌。
“你是人是鬼?你是怎么进来的?”容长苏的语气很平静,询问的也很漫不经心,他不相信这天下间居然还有人会凭空穿越障碍物移动,他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你是隐世四魔使之一的白毛大人?”
红杏身边共有八大长老辅佐他治理天下,按照八人的行事作风和兴趣爱好被人统称为四仙使和四魔使。
白毛没想到一个尘世的卑贱子民居然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对容长苏免不了多看两眼。越是仔细打量容长苏,越是惊讶,他不相信尘世这样不适合修炼武功的地方,居然会有像容长苏这样厉害的年轻人。
“既然你识得本使的身份,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把你手中的控魂戒交给我……”白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破响难听,就像是在他的喉咙上拉了一根钢链,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和他俊朗的外貌一点都不匹配。
“不行,白毛大人,这个东西是我娘再三叮嘱我不可以随便乱用的东西,别的东西晚生都可以拱手给你,独独这个,不行!”容长苏淡漠的语气中多了一点点的坚韧,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否定。
白毛黑色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半晌,又渐渐隐没。控魂戒必须要由带着戒指的本人心甘情愿的送给自己才可以解除佩戴者和戒指之间的灵魂羁绊,要是他对容长苏用强的话搞不好会触发戒指里面的禁制,引起天下大乱。
“那,你就好之为之!”白毛厉声说完,一下,就消失在容长苏的眼前,连风都没有惊动过,就仿佛凭空离去一般。
容长苏惊讶的望着刚才白毛站着的地方发呆: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踏雪飞鸿?!没想到白毛大人已经将琼楼阁的踏雪飞鸿练到如此境地了?!
其实,所谓的隐世并不是如同东齐国一般人想象的那样是另一个时空,其实他们和东齐国的所有百姓一样都生活在同一片时空,同一片大陆之下。只是,他们是远古的修炼者。多少年以前他们的祖先占据了这块大陆的名山大川,气韵丰厚之地,开始练气修炼古老的已经渐渐失传的一些武学。
后来,各个家族发展壮大就开始抢那些适合练武的风水宝地,连年战斗血流成河。终于古老家族的族长们选出来了那些族里的优秀者进行决斗,赢者为尊。这样,便有了隐世的君王。
但是,并不是每个隐士家族的人都适合修炼家族的古老功法,那些天资愚钝的人就被他们放逐到气运贫瘠的地方种植繁衍,渐渐形成了所谓的尘世。隐士之人因为家族各异修炼的功法也千奇百怪,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武,可以调节自己体内的气和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逐渐到达天人合一的境地,最后,万寿无疆。所以隐士的寿命比普通人寿命要长得多。他们也知道许多古老的,尘世人根本不曾窥探过的秘密。
所以,隐士们是看不起尘世的人,打心眼里会觉得他们比自己低好几等。从无数年前到现在,这种优越感被放的越来越大。
琼楼阁就是历代隐世之王和长老们居住的地方,无数年来集合百家所长,功法一向都高人一等。隐世之人挤破头都想入琼楼阁阅万家武功心法和招式。踏雪飞鸿就是琼楼阁藏书中的极品轻功,据说,练到极致的时候可以快过光,快过时间,快过天下的一切!甚至,相对于世界的物质变化来说可以当成它能走在时间的前面,让乾坤倒退。
不过,容长苏的师父跟他说过,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将踏雪飞鸿练到那种程度。白毛已经算是踏雪飞鸿的极致了,都可以御气而变自己的筋骨,穿过狭窄的牢栏到达容长苏的面前。
“没想到白毛大人就这么走了?!”容长苏望着空荡荡的牢房若有所思。四魔使的行事作风他也略有耳闻:怎么今日白毛一点都不像传言那般嗜血恋杀呢?
仅仅只是在牢房里呆着什么都不做,容长苏感觉自己心里慌张。他真的好担心什么都不能依仗的于欢欢,他自责的都快要死掉了。现在,容长苏真的好想要抱着她,告诉她不要怕,一切都有为夫在。
“为什么这个控魂戒指会引来白毛大人!娘(凤仪离开皇宫以后容长苏都喜欢叫她娘,觉得这样显得亲近)给我的时候不是说这个是那个叫奇介冷卉留给她的东西吗?难道这里面和隐世家族又有什么牵扯?”容长苏自言自语的蹙眉说道,心里的谜团越来越重。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带着于欢欢走出了一个阴谋,又莫名其妙的被人卷入另一个阴谋之中,焦头烂额的理不出一丁点的头绪。
枉他自诩为东齐国最聪明的人,而今连这样的诡计都要凭借一个柔弱的小丫头替他去布局,他容长苏还算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想到这里,他的手再一次不由自主的抹上了那枚控魂戒指,想到了它庞大的力量,心里犹豫,又纠结的放下了手——欢欢,你一定要平安的等着我出来,否则,就算是灭世,我也要让你永远呆在我身边。
控魂戒似乎感受到了容长苏强大的灵魂念力,发出一阵幽兰的光,又终究归于平静。容长苏没有注意到控魂戒指的细微变化,蹙着眉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吱嘎”一声,门被身穿太监服装的公公给推开了,他扭着腰笑眯眯的走到容长苏面前一甩拂尘:“奴家给五王爷请安,今儿奴家奉了皇上的旨意放您出去。”
“出去?”容长苏心里一喜,狭长的眉眼却是一副平淡,满不在乎的模样,弱弱的启唇问了一句。
“皇上说匈奴那边已经决定让你和小公主直接在东齐国举行婚礼,以示对我天朝上国的尊重。”公公对着身后的人抬手示意他们赶紧替容长苏打开牢门,转头对他笑着继续说道,“您和小公主的婚期就定在后日,是个好日子!皇上特意派奴家来告诉您,回五王府准备准备,后院不该有的女人能打扫就打扫了!”
“你说什么?!”容长苏一把提气公公的领口,眉眼一聚,不怒自威,浑然天成的贵气与霸道压得公公直冒冷汗。
“五王爷饶命啊,五王爷饶命啊,奴家就是传话,传话,而已……啊!”公公被容长苏高高的提起,脖子憋的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
容长苏一把将公公甩在牢狱的潮湿地板上,冷很一声转头离去。
公公吓得瑟瑟发抖。他在皇上身边当差也不少年头了,给提升为总管也好几个月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容长苏。刚才那一瞬间,他真是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公公打了个寒颤,对容长苏有多了一个新的认知——可怕!
容长苏从刑部出来以后直接用轻功越过长安城上空,准确无误的落到了院子里发呆的于欢欢面前。刚想上去搂住她,他的模样落到了于欢欢头上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男士发带上,脸色一变再变。
“本王就坐了两天牢,你就迫不及待想要改嫁了吗?”容长苏忍着心中的酸楚和难受死死的盯着于欢欢愤怒的说。
于欢欢回过神来看到容长苏出现在面前的一瞬,是喜悦的!
只是,听到他嘴里凉薄的话传来,她想要上前的步子一下顿住,不可思议的望着容长苏。她脸上惨白一片,心里委屈极了。她这么努力,跟红杏抗争,跟三皇子和十皇子周旋,跟东方烨臣决裂,不都是为了想要一心一意的跟这个男人厮守一生吗?
他回到家不第一时间抱着自己,宠着自己就算了,居然说这样扎心的话,简直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