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的烟雾之中,琼楼九宫倚天而立,恍如仙境。主宫之上,一黑袍男子站在房顶上俯视天下,眉眼之间一副妖娆之色。他的衣袍随风飘扬,长发纷乱落下,似傲视天地之间的恶魔,又似这主宫屋顶上的明珠一颗。他是一个美极了的男子,红唇一勾,便能乱天下人心,只可惜独独入不了她的眼。
他很傻!
为了兄弟将琼楼阁逼到四面受敌的境地!
他也很天真!
为了所谓的爱情和成全愿意让自己的生命沉沦于永世的黑暗。
他的高傲和任性在遇到他们的时候都已经渐渐化作无奈,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圣人,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
他的仰望着天空的风,如玉般白皙的手指轻轻一动,周身便多了些许恐怖的气势在流转,纷纷扰扰,胜过寂寞的芸芸众生。
“君上,修罗阁送来信了!”主宫前面的石柱下鬼婆拄着拐杖慢吞吞的走过来,她的身体颤颤巍巍的,似乎哪里受了很严重的伤。
红杏飞身落在鬼婆身前半米,定定的望着她,脸上看不出喜怒,独留一抹妖娆万分的笑容。他的手指轻轻伸到身后,将那长发理顺,缓缓开口:“身体好些了吗?”
“多谢君上挂记,身体已经好多了!”鬼婆咬牙叩拜,脸色一阵变换,生怕再承受红杏一顿责罚。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红杏的脸上的笑容变得诡异深邃,那黑袍内的暗芒似乎随着他的情绪变化暗暗涌动着光华,他微微俯视跪在地上的鬼婆,居高临下,不刻意威严,却胜过天下所有的王者,他浅笑一声,慢慢开口,“因为你的心里不仅仅装着我,还装着些不该装着的东西!”
鬼婆的脸色微微一颤,不解的瞧着红杏。她昏黄的老眼之中是一片赤诚中心,更是一片对琼楼阁未来的担忧,怎么会装着别的东西呢?
“属下不敢,君上明察啊!属下对您,对琼楼阁真的是一片忠心啊!”鬼婆再也不顾身上的伤,狠狠的叩头,一个劲的对红杏叩头,不管地上的石板多么的冷硬,“这么多年老身对琼楼阁和您一直……”
“呵呵,到底是对琼楼阁,还是对我?”红杏缓缓出声打断了鬼婆的哀求,一脸笑意的望着她问道。
鬼婆叩头的动作一停,疑惑的望着红杏,似乎有些不理解他的话,呆愣的开口问道:“这琼楼阁不就是您的吗?为什么琼楼阁和您非要选择一个?”
“那为什么要让容长苏陷入险境?”红杏的语气一沉,脸上的笑容猛然收敛,漆黑的眸子卷着怒火死死的瞪着鬼婆,“你以为你这样就是为琼楼阁好,为我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要不是念在你多年以来对我,对琼楼阁忠心耿耿,我昨天就该打死你!”
鬼婆吓得面色一白,脸上闪过一丝倔强,跪直了身子,一脸沉痛的看着红杏,带着浓浓的绝望:“君上,我为什么那么做,您真的不知道吗?为了个五王爷,您与整个隐世为敌,为了个于欢欢你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玩世不恭的君上吗?您到底知不知道您现在在做什么啊?您这是想要毁了自己,也是要毁了我们琼楼阁啊!”
红杏脸上的表情一阵变换,沉默不语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鬼婆,眉毛微微聚拢,似在隐忍着什么。半晌,他使劲捏了捏拳头控制着自己的怒气,一动不动的看着鬼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老身已经没有多少活头了,现在就是为琼楼阁死了,为您死了,我也没有半句怨言!可是为什么偏偏要为一个尘世的五王爷死呀???”鬼婆的心一阵一阵的痛,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撞死,好让红杏清醒清醒,“您以前是任性,是不在意天下间人的生死,可是您至少在乎琼楼阁啊!!!现在呢?您除了五王爷和奇介冷卉与漠北的那个孽子,谁都不在乎!白毛的死您不在乎,妖瞳您也不在乎,就连我的死,琼楼阁的存亡您也都不在乎了吗?”
“啪”红杏一巴掌扇在鬼婆的脸上,将她打的朝一边地上扑倒而去,他忍了忍火气,看着鬼婆开口说道:“你知道自己是我的属下吧?”
“君上……”
“你现在还有一点属下的模样吗?”红杏瞪着地上的鬼婆,知道她身体有伤,也知道她说的这一切是为自己好,可是他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来指挥自己怎么做事情,“我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君上……算我求求您了,您杀了我吧!如果您杀了我能清晰过来的话……”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红杏袖袍一卷将地上的鬼婆拉到自己面前,伸手掐住她皮肉松弛的脖子,怒气沿着他那双妖媚的眸子弥漫,“说,你知错!”
鬼婆直直的看着红杏的脸,老眼中留下两行浑浊的泪水,她的脸色已经因为缺氧而变得青紫,神情却十分倔强。她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信递到红杏的面前,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红杏一把甩开鬼婆,抓过她手中的信,脸色沉了沉,表情深邃的看不清。他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鬼婆,目光带着些许威严和责备:“这一次看在妖瞳的份儿上,本君上原谅你!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鬼婆瘫倒在地上已经没有离去说一个字了,只能无助的流下绝望的泪水。
“妖瞳居然落到了炼狱社的人手里!”红杏的手微微用力,将手中的信化为灰烬,他转眼看着地上的鬼婆,沉思,“来人,送鬼婆去圣手那里治病,没有本君上的命令,绝不准放她出来!”
“是!”主宫之上落下几片黑影,笼罩在鬼婆的身体上,行礼,“鬼婆大人,属下们多有得罪了!”
鬼婆现在除了哽咽的望着红杏,再也没有别的表情了。
红杏看着自己的下人将鬼婆带离,脸上染上了一层颓废。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身不由心的感觉。
“白毛,对不起,本君上怕是不能给你报仇了……”红杏望着天空,脸色灰暗不清,“不过我会把自己的命赔给你!”
他缓缓迈步,朝着他高高的石阶走下,没入琼楼阁的烟雾之中,消失不见。
山林之中,阳光已经照射下来,霜气缓缓消散,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景致。一个粉红色衣袍的男子抱着一个大眼睛姑娘在林间飞快穿梭,慌忙赶路。
“苏苏,我肚子好饿!”大眼睛姑娘瘪嘴搂着抱着自己的男子说道,脸色十分悲戚,“人家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吃肉了!昨天吃的你摘的野果,在极北……冀北也是吃的比较饱肚子的野果!”
容长苏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粉色的袍子,又瞧了一眼于欢欢身上的绿色裙子,皱眉。他真的觉得这个颜色很难看:“前面就有小镇了,我们去吃点东西,雇辆马车再赶路。”
“呵呵,好耶!”于欢欢脸色立即红润起来,身体似乎也变得有力气了。
容长苏无奈的摇摇头,脚下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飞快朝着那小镇走去。
于欢欢瞧着眼前的景色,似乎感觉有些熟悉,又瞧了瞧那些妇女头上戴的红色点点,脑子微微一抽,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就不愿意在这个小镇停留了。
“苏苏,要不我们换一个小镇……”
“说什么傻话,这里距离下一个城市可要走好远哟,你肚子不饿了?”容长苏笑着看了一眼于欢欢,抱着她快步进入一家客栈,“就这里了!这里可是这镇上最好的……”
“咦,姑娘,怎么又是你呀!呵呵,这才没过几天就换了个公子啊!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比上次那个绝色公子不差呢!”掌柜的看到于欢欢便热络的过来打招呼,似乎跟她很熟一般。
于欢欢以为掌柜的是故意套话实际上想要找她要上次的房钱呢!她刚刚被容长苏放在座位上就一脸讨好的瞧着掌柜:“那个……上次……我也不是故意慌慌张张走掉的……事出有因啊……您就不要跟我收利息了,就说说多少钱吧?”
容长苏听到掌柜的说一个绝色公子,又听到于欢欢说匆匆走掉,问多少钱,他脸色一沉看着于欢欢,满脸不善:“欢欢,这件事情你要是不跟为夫说清楚,可别怪我……”
“苏苏……我真的不是想要贪小便宜啊!”于欢欢转过脸来,苦着表情,望着容长苏,很是悲戚,“我真的不是故意欠掌柜的房钱不给,走掉的呀!”
“房钱?!”容长苏和掌柜的异口同声,各自对视了一眼,大家相互不理解。
“是呀,房钱呀!我上次走的时候问掌柜的结账,结果他说有人已经结账过了,我心里想估计是他弄错了,就趁机偷偷溜掉了!”于欢欢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脸不解的瞧着两人,“我又没有说这次不给,就是求求掌柜的不要收利息啊!你们两干嘛反应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