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的眼中,闪过挣扎之色,没错她想报仇,想的都要发疯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宋府宴会散去后,她四下都寻不到宋艾佳的身影,最后还是下人打扫偏室时,发现了倒在血泊里的爱女。
宋夫人那会都要疯了,急忙找来大夫,可诊治后的结果,却让她更加绝望。
宋艾佳头部受损严重,救治又不及时,怕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要摊在床上了。
宋夫人心里清楚的很,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女儿没能让钱璎珞满意,才惹来这场劫难。
她找到了自己的丈夫,可宋彭为了官位富贵,哪怕是独女,也不愿去得罪钱璎珞。
她也去找过六皇子,可对方除了给了她金银,外在几句安抚外,竟是半句都没训责钱璎珞。
那时起,宋夫人就知道,女儿的仇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主持公道,既然钱璎珞毁了她的爱女,她报不了仇,也绝不能让对方痛快。
因此那无意听到,季凌枫几人要暗害御王,她便将消息传递出去,为的就是要让六皇子等人郁闷,窝火,满足她的报复心理。
可如今,萧瑾萱却告诉她,对方可以给她报仇,若说不心动那是假话,但是宋夫人依然很犹豫。
她担心若这样做了,一旦事发,她死活无所谓,自己的女儿今后靠谁照顾,她那个冷血的爹,可是半点指望不上的。
萧瑾萱自然将对方的神情尽收眼底,曾经她在书里,读过这样一段话,若想使人为己所用,必要拿出等量的筹码,筹码轻则不足驱使,筹码足万事可成。
萧瑾萱一挑眉,看来如今她这筹码,还不能叫对方满意啊,那她最后的筹码,也是时候拿出来用了。
“宋夫人,只要你愿助我,钱璎珞的死活,我可交由你,任意处置,你看这样您可还满意?”
宋夫人猛的站起身,抓住她的手,满眼狂喜的说道:“你这话当真?若是能叫我亲手杀了钱璎珞,便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给你。”
她的女儿正值妙龄,多少公子儿郎,倾心仰慕,一手古琴,名动扬州,这一切都注定了,宋艾佳这辈子,定然是锦绣无双,无忧无虑的。
可就是因为钱璎珞,这一切都毁了,所以若能杀了对方,她什么都肯干,女儿她大不了,事先安排好,保她一生不碍,宋夫人自信还是能做到的。
萧瑾萱摇摇头,低声说道:“我要宋夫人的命做什么,您放心,我叫您做的事,简单的很。”
说完,她就前倾身子,挨近了宋夫人,轻声在她耳边,低语起来。
随着她的话,宋夫人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激动的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好,四小姐,我听你的,我回去便按计划行事。”
萧瑾萱站起身,微微福礼说道:“那便全依赖夫人了,瑾萱等您的好消息。”
大年初一,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可是宋府内却压抑的很,钱璎珞入狱,六皇子被罚思过,扬州官场,睿王频频出手,宋府人人自危,就怕触了霉头,别说过年,小命都要搭进去。
今个一大早,六皇子就在屋里喝起了闷酒,因为周显睿又把官员全部叫齐,要审查近三年的案典狱刑,看看有无冤假错案,屈打成招的事情发生。
这段时间,他这五哥,可变着法,革职问罪了许多官员,今个不知又要拿谁开刀了。
所以今早宋彭被传唤走后,六皇子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也只能在这借酒消愁,打发时间了。
这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却不想来人,竟是被廷杖三十,躺在床上半月多的季凌枫。
“季公子你怎么不养伤,跑我这来了,伤口可好些了,你若在不快点好,咱们就要被五哥一窝端了。”
季凌枫举步艰难,忍着伤痛移近房内,望着六皇子那颓废的样子,心里就恼火的不行。
“六殿下,你若有时间在这借酒消愁,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睿王,何况他让你反思,这么久过去了,也该算可以了,您为何还自困府内,不出去与他周旋。”
六皇子闻言哼笑一声,烦闷的就手中的酒杯摔在了桌子上。
“季凌枫,你看看我表妹璎珞的下场,还好这次出面的是她,若换成我,现在关在牢房里的就是本皇子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表妹现在栽了,你还想让本皇子也栽跟头是不是,我告诉你休想!”
他如今都快烦死了,钱璎珞可是侯府嫡女,他舅舅怀安候的心头宝,这次跟他来趟扬州,如今却被关在大牢里了,他都不知道回去如何解释。
这会他已经顾不上别的,就想快点把钱璎珞救出来,至于和周显睿正面交锋,这几次较量下来,他早吓破胆了,他宁愿在宋府继续思过,也不要出去趟浑水了。
事后若是二皇子怪罪下来,他也可以推季凌枫顶罪,二哥那么器重他,对方不也连连吃瘪,不是睿王的对手,那他没有作为,也是情有可原的。
季凌枫看着六皇子,那窝囊样,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打算什么了。
就在他二人四目相对,火药味越来越浓的时候,宋夫人行色匆匆的,从门外直接闯了进来。
“殿下,大事不好了,适才我去逛庙会,遇到狱掌使的夫人,和她闲聊时,她告诉我,远宁县主日日在牢房中受刑,如今遍体鳞伤,性命即将不保了。”
这下六皇子是真坐不住了,钱璎珞入狱他都不知道,回京后怎么和怀安侯府解释了,如今竟然还被上刑拷打,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而一旁的季凌枫,闻言眉毛皱起,眯着眼看了宋夫人许久。
“夫人,这等事情,我们都没探查半点风声,怎么狱掌使的夫人,却会和你说这些,您不觉得这话有些说不通吗?”
宋夫人表情一愣,立即说道:“我和那位夫人,是多年好友,何况按她的说法,这事是睿王授意秘密执行的,外人自然不会知道,她也是听他夫君说梦话,这才知晓的,季公子这话,难道觉得本夫人欺你不成,那你说说,我为何要说这样的谎话。”
接着,宋夫人面露恼色,一挥衣袖说道:“本是好意相告六殿下,却不想还要被旁人猜忌,我夫君和殿下同气连枝,上下一体,害殿下,就是在害我自己,我看某些人就是疑心太重,好赖都分辨不出了,既然不信,就当本夫人没来过,我这就告辞了。”
六皇子闻言,赶紧上前笑着拦住宋夫人,并板起脸,对季凌枫说道:“季公子,我看自从来到扬州,你也实在帮不上什么,还是回去养病吧,别在这给本皇子添乱了。”
季凌枫双手因为愤怒,紧紧握成了拳头,这宋夫人平日,都是冷冰冰的,今天突然如此热心,实在可疑,可六皇子却蠢钝如猪,竟还赶他离去,简直无药可救。
“既然殿下嫌季某碍眼,我这便回房养伤,您的事在下不会再管了。”
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六皇子就是一个庸人,对方想找死,他又何苦拦着,这扬州若没了六皇子,他反倒不用受制于人,尽可大展拳脚。
将惹人烦的季凌枫撵走,六皇子忙请宋夫人坐下。
“夫人别理那家伙,都怪我二哥将他当成个宝,惯的无法无天,您的好意,本殿下都知道,您消消气,何苦因为个奴才气坏了身体。”
宋夫人脸上的冰寒化去,叹口气说道:“殿下说的是,我受些委屈都不打紧,您还是快想想怎么救县主吧。”
六皇子闻言,点点头说道:“没错,夫人说的在理,可是如今五哥罚我自省思过,我实在不便插手啊,要不等宋大人回来,麻烦他跑一趟。”
宋夫人却不赞同的说道:“如今县主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若等我家老爷回来,还不定几时呢,要不我亲自跑一趟如何,就不知殿下放心我否。”
一听这话,六皇子当然满口答应,若是别人他当然不放心,可就像宋夫人刚刚说的,宋彭和他是同气连枝,他好宋彭才好,宋夫人和他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在放心不过了。
见六皇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宋夫人眼中闪过厉色,嘴里却说道:“可是我虽是府尹夫人,但县主是睿王下令拘禁的,这要如何才进的去呢。”
六皇子闻言想了下,立即伸手,将自己腰间的一枚玉佩接下,递给了宋夫人。
“这是父皇亲赏给诸皇子的蟠龙玉佩,夫人拿着这个,只要不是碰上睿王,那些看守的人定不敢难为夫人。”
宋夫人点点头,接过玉佩,仔细看了两眼,起身说道:“事不宜迟,那我这就去大牢探望县主了。”
六皇子心里焦急,巴不得宋夫人立即就去,并客气的将对方送出了房门。
只是在他转身回房的时候,宋夫人将玉佩握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地牢长期昏暗潮湿,如今又是冬季,里面的阴寒之气更重,萧瑾萱只是站在老门口,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站在她一旁,被周显睿派来,负责陪同她的赤灵,见对方这弱不经风的样子,不禁冷哼一声。
“只是个普通的地牢,萧小姐就这般不堪,要是带你去死牢里走一圈,四小姐怕是直接要被吓晕了吧。”
萧瑾萱看了赤灵一眼,声音平静的说道:“赤灵姑娘说的极是,我自然知道,出入监牢对你来说,在寻常不过,身为影卫,若同我一般,连这阴寒之气都受不得,那岂不是要闹笑话了,你说我这话可对?”
“你……”
赤灵闻言就要上前理论,却被一旁的赤影给抓住了。
他二人都听得出,萧瑾萱这话,明着像是在夸赤灵胆识过人,要强过她自己百倍。
可细品之下,这位四小姐的话可真够挖苦人的,身为影卫千百敌军中来去自由,也不会露出半点畏惧。
只是进个大牢,却被对方这般夸奖推崇,岂不是在暗讽赤灵无能,一身本事,只配做这等小事。
想到这,面具下的赤影不禁多看了萧瑾萱两眼,心里暗叹,难怪主子这般看重对方,能不将赤灵一身煞气放在眼中,谈笑自若,这位四小姐果然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