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华抬眸看向沈栋,眼神不见丝毫的波动:“沈家主,孝不孝顺自在人心,你说我不孝那我就不孝吧,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楚君熠伸手揽住了凝华,向着大门口走去。
就在两人要下台阶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猛地冲着沈凝华扑了过来,发出一阵尖厉的叫声:
“喵!”
“凝华小心!”楚君熠上前一步挡在面前,一掌将扑过来的猫儿打了出去。
沈凝华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向下走了一步,却感觉脚上猛地一滑,整个人向着台阶下面倒下去。
楚君熠转过头,看到的便是这样让人心神俱裂的场面。
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沈凝华下意识的护住肚子,整个手肘狠狠地磕在地上,顿时只觉得手臂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过来。
青雀连忙跑到沈凝华跟前,想要将沈凝华扶起来,却在听到她疼痛的吸气声时连忙停住动作。
楚君熠猛地回神,立刻到沈凝华面前,小心的将她揽在怀中:“凝华,你怎么样?”
沈凝华紧紧地皱着眉头,强忍住手臂的疼痛给自己把一下脉,跳到嗓子眼的心慢慢的回到了肚子里:“孩子没事,我的手臂很疼,估计有些问题。”
楚君熠回头低吼:“青雀,陈院正应该还没有走远,快去叫他回来。”
青雀点点头,直接纵身飞跃出去。
苏氏惊得脸色煞白,满心都是后怕:“驸马,快将公主送到房间中休息,这地上太凉了,不能让公主躺在地上。”
楚君熠小心的避开沈凝华的手臂,将她拦腰抱起来,眼神扫过刚刚沈凝华滑到的台阶,只看到上面竟然抹了油:“这里,我们可不敢住,这一次摔断了手臂,下一次说不准就摔断脖子了。手臂还能好起来,脖子断了可就没命了。”
萧景然甩了甩衣袖直接转身离开,心中满是遗憾:这个沈凝华真是命大,竟然没有将孩子摔掉,只是摔断了手臂,真是可惜了。
沈栋冷眼瞥了一眼沈凝华:“应该是下人换灯油的时候不小心滴落在台阶上,谁知道竟然踩的那么巧,我会好好责罚那个下人的。”
沈凝华抬眸看向沈栋,他的神色极为冷静,冷静的几乎冷血,有这样一个生父,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了,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必要留什么面子了:
“不劳烦您来处置了,我来处置便好,刚刚换灯油的是哪个下人?”
沈凝华问话,一旁站着的下人全部低着头颤颤巍巍的不敢出声。
沈凝华冷冷一笑:“既然没人站出来,那就按株连来论处,在灵堂伺候的下人全部以谋害公主子嗣的罪名处理--杖毙!”
“公主饶命啊。”听到最后冷冷的杖毙一词,下人们全部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
“既然不想死,那我就再问一遍,这台阶上的灯油是谁倒的?”
沈栋脸色阴沉:“凝华,你受伤了,就好好回去养伤吧,今天的接三不用你一起候着了,不要再无理取闹。”
亲生女儿的孩子差点被人害死,做祖父的竟然一句无理取闹就想将事情抹平,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沈凝华之决心心中一阵阵冷意弥漫上来,微微动了动身子,示意楚君熠将她放下。
楚君熠小心的将她放在地上,站在她身边一步远的距离,小心的将她护在视线范围之内。
沈凝华扶着手臂,冷眼和沈栋对视:“沈家主,你觉得我抓出谋害我孩子的凶手是在无理取闹?”
沈家主?听到这个称呼,沈栋脸色猛地发青,沈凝华这是在用身份来提醒他!
“凝华,你……”
沈凝华直接冷声打断他:“沈家主,刚刚本公主进门的时候,你不是称呼我昭华公主吗?现在就继续用这个称呼吧,反正我已经不孝了,那么我干脆就不孝到底好了!今天本公主要惩处谋害我子嗣的凶手,谁若是阻拦便是帮凶!”
沈栋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凝华:她这是彻底不要名声了?
楚君熠勾起唇角,上前揽住沈凝华的肩膀,对她表示无声的支持。
沈凝华看向地上跪着的下人:“既然还是没人承认,那就按照株连罪论处,红菱,将这些人全部处理了。”
红菱站出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根手臂粗一人长的棍子,威风凛凛的站在沈凝华身侧,听到她的吩咐之后,脆生生的回应道:“是,奴婢遵命。”
说完,眼睛之中闪过一道极冷的光芒,直接挥舞起棍子对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下人打了下去。
原本那些下人看到沈凝华身边现在只跟着一个奴婢,想着有沈栋的干预,她就算是下了命令,也定然没有人来帮她执行,却不想,她身边这个奴婢竟然直接说动手就动手。
“啊,好痛,公主饶命啊,不是奴才倒得灯油,是小安子,是小安子倒的。”
被称为小安子的奴才满脸惊恐的跪在地上,浑身抖得犹如筛糠一般。
沈凝华面色没有丝毫波动:“我刚刚问的时候你们不说,现在说已经晚了,红菱,不必停手。”
“是,公主。”
“公主饶命啊,求公主饶命啊。”
“老爷救救奴才吧。”
沈栋狠狠地咬着牙:“凝华,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沈凝华猛地回头,深潭一般的黑眸古井无波,微微抬着的弧度优美的下颚,脸上的表情清冷高贵:“沈家主,你该尊称我一句昭华公主!”
被那双黑眸看着,沈栋突然心中一颤,猛地后退两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吓退了,脸色更加阴沉。
红菱棍下第一个奴才已经晕了过去,趴在地上人事不知。红菱收到沈凝华的视线,没有真的将人打死,而是直接走到被举报倒灯油的小安子面前,这次没有再手下留情,举起棍子对着他狠狠地砸了下去,只听到咔嚓一声骨头的碎响传来。
红菱一棍子便将那个小安子的手臂砸断了。
“啊,啊!”
尖叫声不断的传来,小安子在地上来回滚动,疼痛的尖叫声听的周围的下人们脸色惨白。
沈凝华冷眼看着这一幕,声音不徐不缓的说道:“身为一个下人,将灯油倒在台阶上竟然不知道擦干净,这就不是失职能够说得清的了,小安子,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是谁指使你倒灯油的?你老实说出来,我就饶你一命,也饶了剩下的所有人。”
“奴才……奴才没有受人指使,奴才是不小心。”
沈凝华面容清冷:“好,看来你是不愿意说了,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本公主心狠了,红菱,将这些人全部杖毙。”
“是,公主。”
“不要,公主,奴婢知道,奴婢愿意如事禀报,求公主饶命。”
沈凝华看向开口的侍女:“讲!”
“是,是,奴婢曾经无意中看到小安子和他的表姐神神秘秘的说话。他的表姐是萧家的侍女,曾经在萧家大小姐身边伺候过。”
“萧家……”沈凝华眨了眨眼睛,抬眸看向那个奴婢,“你有何证据让我相信你说的话?”
“小安子的姐姐还送给小安子两锭金子。”
青雀带着陈韫快步走进来。
沈凝华道:“青雀回来的正好,到那个奴才居住的地方搜一搜,看看可有金子。”
“是,小姐。”
沈凝华坐到了红菱搬来的椅子上,让陈韫看手臂的伤。
陈韫皱着眉头,眼神略显凝重:“公主,您的手臂有骨裂的迹象,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活动它,好好的休养。”
楚君熠关切的问道:“陈伯伯,孩子可还好?”虽然凝华说没事,但是不再确认两遍,他心中实在难以安定。
陈韫把了把脉:“胎儿无事,不过刚刚公主情绪波动太厉害,还是要继续服用一段时间的安胎药。”
“可会留下什么隐患?”
“好好调养,不会有什么影响。”
楚君熠这才放下心:“好,多谢陈伯伯。”
陈韫帮沈凝华包扎完手臂,青雀手中拿着两锭金子走了出来。
沈凝华冷眼扫过面色惨白的小安子,冷声吩咐道:“证据确凿,红菱,将小安子杖毙,其他人暂时放了吧。”
“是,小姐。”
沈栋气的浑身颤抖:“凝华……不,昭华公主,今日是你的祖母大丧,你竟然要在她的丧礼上杀人?”
沈凝华冰冷的抬眸:“喜事不能见血,难道丧事也不能?”
“虽然没有,但你也不能如此过分!”
“既然没有不能见血的习俗,那自然就没问题。”沈凝华冷冷的看着沈栋,“我还没有问沈家主呢,那只扑向我的猫儿是怎么回事?”
沈栋没好气的说道:“那猫儿是你祖母生前养的,它见到谁都很温驯,见到你却扑过去,说不定就是你的祖母在向你表示不满呢!”
沈凝华冷笑一声:“父亲,灵堂闹鬼这样荒唐的理由我可不信,劳烦陈院正帮忙看看那只猫,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鬼!”人她都不怕,更何况是鬼!
青雀将那只被楚君熠打飞的猫拎过来,只见那只猫已经七窍流血死了。
陈韫仔细的查看了半晌,眉心微微的皱起来:“公主,这只猫被人喂食了狂躁的药物,而且剂量极大,心脏沉受不住死的。”
“令人狂躁的药物?看来要继续追查下去了。”沈凝华声音坚定。
楚君熠捏了捏沈凝华的肩膀,声音中冷意弥漫:“凝华,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你好好地在一旁看着就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