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保养完好的美丽容颜上,绽放女子般羞怯,脸颊晕红,凌厉凤眸含情脉脉地望着魏安,“好听,再叫一声。”
魏安却说什么也开不了口,低下头嗫嚅,“都一把岁数了。”
太后见他害羞,心中一喜,“阿安,你想通了?你愿意了?”
魏安沉默不语。
太后只当他是难为情,不好意思开口。欢喜的神色,渐渐变得哀怨。“你为何不早些答应?你若早些答应我……”
太后的声音心痛僵住,软倒在魏安怀中,右手向他的前胸按去,却被魏安一把抓住她的手。
“娘娘……”
太后不甘挥拳打在魏安胸口,“你不怨我,我却怨了你。你若早些答应我,若三十年前,你答应我,我又岂会那么多年守着一个不爱的男人,独守空房那么多年!”
肩上轻薄纱衣滑落,露出雪白香肩,光滑肌肤似少女般莹润。勾住魏安脖颈,温柔似水地说。
“得不到你的心,就要得到你的人。你却宁可自宫为阉奴,也不愿意与我欢好……如今呢,我是不是得到你的心了?早些答应我,我们又何必受那些苦。”
良久,魏安长叹一声,推开太后,“娘娘,夜深了,我去叫人伺候你。”
太后伏倒在榻上,自嘲一笑,“阿安!这么多年了,你的心里,到底住着谁?为何我总是进不去?”
魏安微低头不语。
太后抱起榻上的白猫抛向魏安,那猫儿惊叫一声,竖起锋利的爪子,抓伤魏安的手,立时火辣辣的疼。
太后心中一痛,想要为他探视伤口,还是指着殿门,厉声大骂一句,“你个阉奴,给哀家滚出去!”
魏荆躬身退出去。
漆黑的夜色,幽深的长廊,魏荆猛然停下脚步。微侧头,见四下无人,猛然一个翻身,矫捷如飞燕,直奔发出细微声响的方向扑去……
追击那暗色的人影,一路到偏僻的陋室,那人才停下。
魏安只能看到一抹修长笔挺的宝蓝色背影,目光狐疑盯着那人影,浑身戒备。
“你是何人?”魏安凝声低问,“为何深夜密探甘泉宫!”
“圣女影卫魏安。”那宝蓝色背影低声一唤。
魏安浑身绷紧,“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缓缓回身,魏安借着昏暗月色看到那人相貌,眉心陡然高耸,“医圣魏荆公子!”
魏荆不屑扬眉,“你倒是藏的很深呐。不引你上钩,还不出来。”
“洒家不明魏荆公子何意。”魏安犹自镇定,僵硬面色不慌不乱。方才,确实感觉有人欲意暗袭,才会一路追击过来。
魏荆手中亮出了一面铜色令牌,“你说我是何意?”
那令牌一闪而逝,已让魏安神色巨变,忙恭敬俯身跪在地上。
“圣女影卫魏安,参见巫族族长!”
勾月从云层中露出几许寒光,透过残窗照在魏荆修长的侧影,宝蓝色的衣袂似镀上一层荧光。
魏荆缓步走向魏安,站在魏安面前,居高临下如王者睨着跪地的魏安。
“魏安,这些年,你让我好找啊。”魏荆笑意浅浅,却带着湛凉寒意让人周身冷意透骨。
魏安身子跪得更低,“魏安潜入轩辕氏皇宫,也是为了解开‘龙玉’秘密。”魏安长叹一声,“这十年,说来惭愧,只按照星位图,寻到龙玉在南耀皇宫线索,至今毫无进展,故而才未返回巫族。”
魏荆闻言皱起眉,“我亦查到龙玉在南耀国皇宫!历代圣女,为寻找‘龙玉’下落,煞费苦心,上一代族长通过星象占卜,只留下‘凤落夏侯’这么一句话就暴毙而亡,圣女线索也突然消失……魏安,你曾是圣女影卫,圣女下落,你应该很熟悉!圣女到底在哪里!”
魏安的肩膀猛然一颤,似心痛到极致,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楚,“回族长,圣女已……亡故……”
夏侯云歌手腕刺痛,夜里不能安睡。小桃赶紧找来白纱布垫在夏侯云歌的手腕上,才不至于被那金丝触碰伤口。
夏侯云歌的目光直直望着小桃,终于逼得小桃低下头。声音很小地低声问。
“娘娘,您当真不记得龙玉了?”
夏侯云歌目光一敛,向外看了一眼,见无人,才让小桃说下去。
“当年先皇后在临终前,曾给娘娘一块玉,说是名叫龙玉,南耀至宝。娘娘怕睹物思人,便让奴婢保管那块玉,收入宝盒藏了起来。后来,南耀被攻破,奴婢奉娘娘之命去取藏起来的宝盒,盒子中的玉不翼而飞。待奴婢赶回来时,七公主已……在宫里对娘娘痛下杀手。”
小桃说着有些伤心,眼眶微红,“是奴婢不好,没有护好先皇后遗物。娘娘苏醒过来后,从未问过奴婢龙玉的事,在外奔波逃命奴婢一时也就忘了。今日巧然听到摄政王提起龙玉,才恍然想起,那块玉已经不知何时丢了。就是不知,摄政王说的龙玉,是不是先皇后给娘娘的那一块。”
“丢了?”夏侯云歌深眉紧拧。“还有谁知道你藏龙玉的事?”
小桃歪头努力想,这才依稀有了点记忆,“奴婢隐约记得,祁帝一日主动来娘娘宫里,与娘娘饮酒赏舞。奴婢斟酒时,好像听到祁帝问娘娘,可知宫里有一至宝。至于娘娘告没告诉祁帝,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夏侯云歌猛然捂住心口,放着遗世的位置。这块玉是从祁梓墨那里抢来的,看祁梓墨对这块玉重视的态度,实令人生疑。
夏侯云歌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遗世……莫非就是轩辕长倾口中的龙玉?
“小桃,这件事绝对半个字不许透露出去。摄政王从我这里得不到讯息,很可能从你入手。”夏侯云歌一把握住小桃的手,紧紧的,“你只要咬紧嘴说一无所知,从来没听说过龙玉,他拿你也没办法。”
小桃慎重点头,“奴婢知道,娘娘放心。”
夏侯云歌的眸色深沉如墨,“那块玉,很可能成为你我保命的关键。摄政王现在留着我,不保证一年两年,全国政局稳定后,还留着我们两个前朝余孽为患。或许……”
夏侯云歌身心一寒,“用不了几个月,很可能一场重病,或是一个天灾,我就暴毙摄政王府也不无可能。”
小桃吓得双眸噙泪,脸色泛白,抱住夏侯云歌的手,颤声说,“娘娘……摄政王不会那么狠心吧?”
夏侯云歌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用不了两个月,这个秘密就再藏不住,轩辕长倾会如何抉择?一切都是未知数。
夜色深浓,寂静微凉。
夏侯云歌躺在床上,全无睡意。看向映在窗纱上的婆娑树影,隐约弯月如钩。
心中烦乱难安,手腕上的刺痛也变得不那么鲜明了。手始终紧紧护着腹部那全无动静的生命,再有一个月就会显怀了,到时候穿得宽松衣服或许还能遮一遮,时日久了,终有露馅的时刻。
即便虎毒不食子,这个孩子却是政局不稳时,夏侯氏的血脉,是这个新建立国家最大的危险。
骨肉亲情和江山社稷之间,轩辕长倾肯定更看重后者。
这个孩子的命运……
夏侯云歌心头酸痛,手抓握成拳。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骨肉,在她的肚子里,就只是她的孩子。她断然不会再让悲剧重演,绝对不会抛弃上天眷顾留下来的这个孩子。
儿时,父母抛弃了她,她绝不能做抛弃自己孩子的父母。
错误的选择,只允许那一次。
稚子无辜,稚子无辜……
稚子无辜!
“小桃,这几天,我会让你经常去书房送东西。不用太留心,免得他生疑。听到什么风声,回来告诉我。我想知道,朝中最近政况。”夏侯云歌低声对床下守夜的小桃说。
小桃也无意睡眠,小声回道,“娘娘,梅兰竹菊最近不在内院看守,我去书房也方便,保证摄政王不会生疑。”
夏侯云歌闭上干涩的双眼。魏荆说,他开的药里有安胎作用,会不会被轩辕长倾发现?魏荆替她瞒住此事,意义何为?
魏荆和轩辕长倾之间,到底是挚友?还是各怀心思?几次帮她,真的只是随手相助那么简单?
还有那个太后身边的魏安,可信度又有几分?
次日一早,柳依依登门拜访,简单问候几声,就要为夏侯云歌诊脉。
夏侯云歌如触电一般,收好双手不肯被柳依依诊视。“不用了,挺好的,没有任何不适。”
柳依依温婉浅笑,脸色还有几分苍白,“我只是担心王妃。”
“我知道,魏荆公子的药效很好。”
“师傅医术冠绝天下,是依依不知分寸了。”柳依依歉意道。见夏侯云歌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王妃气色不佳,可以下床活动活动,疏散筋骨血液,方可尽快复原。”
夏侯云歌靠在床头,盖着被子,遮住手腕上的细长金线。她现在的活动范围,只有床上,根本无法下地。
柳依依却不知道,上前搀扶夏侯云歌。夏侯云歌躲闪不急,柳依依的手正好触碰在拴是床头的金线上。
“这是什么?”柳依依秀眉轻蹙,顺着金线看到夏侯云歌手腕裹着渗出血液的纱布。
“这是怎么回事?”柳依依惊道。
夏侯云歌忙盖上被子,不喜欢被人看到她如此狼狈的画面。
“是……王爷?”柳依依的脸上浮现一抹薄怒。
夏侯云歌垂眸难言。
柳依依起身告辞,正要走,被夏侯云歌唤住。
“谢你上次救我,我欠你一条命。”夏侯云歌道谢的口气虽显生硬,却极诚恳。
柳依依回眸一笑,就如一缕白月光,清透纯洁。“王妃不用放在心上,举手之劳何须道谢。”接着,她有些心疼说,“王妃手伤的不轻,回去我配些药膏命人送来。”
夏侯云歌心头忽有一丝暖暖波动,转瞬即逝,而后波澜不惊。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青莲叩见摄政王的声音。
轩辕长倾一袭淡色常服入门,来的有些匆忙,如瀑长发有一缕微乱。
一进门见到柳依依在房中,俩人视线相对,皆愣住,两两相望,久久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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