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忌唇角扬起一丝笑,“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君清扬听到身后爹爹说了这样一句话,迷惑回头看向君无忌,问道,“爹在说什么?”
君无忌的目光却重重落在围在中间的两个纤弱的女子身上,君清扬便也顺着君无忌的目光,也看向那两个女子。他想不通,这两个浑身灰扑扑的女子,一身粗布衣,有什么好看的。想着最近他爹的脾气变得极为古怪,动不动就迁怒人,生怕将对他的怒火发泄在两个陌生女子身上,急忙出言。
“爹,我们回去吧,我不去寻姐姐了还不行。”君清扬的声音,透着点稚气未脱的清朗,有些撒娇地哄着君无忌。
他一向只要这样软软的撒娇说话,不管爹有多大的怒火,都会化为齑粉消散的。
君无忌却一反常态,一把揪住君清扬的衣服,就像丢个鸡仔一样,将君清扬丢给马下的一个黑衣人,“保护好小少爷!”
君清扬听出了君无忌口气里的不善,当即焦急了。“爹!你要做什么?是我的马差点踩到人!”
“闭嘴!”君无忌淡淡的两个字,透着严父的威严。
君清扬的口便被黑衣人堵住,再说不出话来。扑腾手脚挣扎,到底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哪里抵得过身强力壮的武功高手,也只能“唔唔唔”地无用挣扎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担忧地望着那两个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依依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君无忌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笑意。
在君无忌的心里自然有着最有利的算盘。只要抓住了柳依依,也就抓住了轩辕长倾的软肋。原先太后本抓住了柳依依,不想被她给逃了。
柳依依见自己暴露了,不想连累夏侯云歌,弱弱的想要挣开夏侯云歌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低声对夏侯云歌说,声音很小尽量不让第三个人听到。
“你放开我吧!”
夏侯云歌还是抓紧手没有放开,也不出声。
柳依依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脸上的红点子在夜里看不真切,依旧鲜明让人惊怔。
“怎么几日不见,依依姑娘的脸变成这副模样了!摄政王见到,要心疼的。”君无忌忍着心欢的笑,一张脸憋的雪白的胡须都翘了起来。
“忠义公,我也没有犯什么事,不至于抓我吧!”柳依依弱弱的声音透着一股沉淀下来的冷静。她也搞不清楚,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躲躲藏藏的度日,被人围追堵截的提心吊胆。
其中缘由,柳依依心里也明了,今日倒是想问问君无忌,看他当众有何服众说辞。
“依依姑娘谨守本分,自然是没什么错事。只是太后这几日凤体染恙,宫中太医一时间束手无策。依依姑娘本是医女,常年伴在摄政王身侧侍奉汤药,很是周到妥帖。想着为太后诊一诊脉,或许有良药医治,便四处寻找依依姑娘,请依依姑娘入宫为太后瞧上一瞧。”
君无忌还算客气的口气,让人当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也算当众给足了柳依依的颜面,让她没有反驳的机会了。
柳依依自然觉得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很是可笑,宫中太医都是国手,哪里能轮得到她这个医术并不高明的小小医女。
“依依便和忠义公走这一趟吧,别让太后老人家久等。”柳依依是豁出去了,她就这一副残躯,大不了一死罢了。这样想着,反而淡定下来,不那么害怕了。
柳依依终于挣开夏侯云歌的手,拔高几分声音,对夏侯云歌说,“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我就要入宫了,就不连累姑娘了,姑娘还是快走吧!”
夏侯云歌心头微惊,在这个时候,没想到柳依依还想着为自己开脱。然而,现在也不是讲义气的时候,正要举步离开,不想君无忌开口了。
“既然是依依姑娘认识的,就这么走了,也不太好,不如就一起入宫,也搭个伴。”
“回忠义公,我跟这位姑娘并不认识!这位姑娘,只是出手相救了我一把而已。”柳依依赶紧出言。
“你当本公老眼昏花了?”君无忌的声音蓦然阴沉下来。
“忠义公不会连个寻常百姓也要牵连吧!只是出手相救,就被平白无故带入宫里,姑娘的家人在家等着,岂不是白白焦急。”在柳依依放弃恐惧,不再害怕的时候,终于恢复了往日里的落落大方,口齿也伶俐了两分。
“本公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个小小医女指手画脚横加阻挠!”君无忌沉喝一声,怒意展露,雪白的胡须都倒立了起来。
他方才可是清清楚楚看到,夏侯云歌和柳依依紧紧抓在一起的手,还小声交流过,虽然没听清楚说了什么,彼此认识相熟,却是笃定的。尤其想到,柳依依在太后的甘泉宫都能不翼而飞,自然背后有高手相救,也就料定在柳依依身边的那个面容平凡的女子,很可能就是幕后的那个高手。宁可错抓一千,他也不会随便放过任何一个嫌疑。
更何况,那个身影,像极了夏侯云歌。
夏侯云歌看到君无忌那一头雪白的头发,又想到魏荆在江湖上的悬赏,暗暗心里着恼,这帮江湖人,怎么还没得手,把他的脑袋四分五裂,也除了这个大魔头!
君无忌一声令下,围在周围的黑衣人便更紧地围拢上来。将夏侯云歌和柳依依,困在中间,插翅难逃。随后便被黑衣人押住,一群人便直奔皇宫的方向去了。
在这样强势的气势下,夏侯云歌也只能默不作声的逆来顺受。
毕竟暂时君无忌还没能真正认出她,或许情况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至少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刻,这群黑衣人一旦惹怒,当场就要了她的性命,也是极有可能的。
在转身离去时,夏侯云歌的目光悄悄瞥了一眼巷子口暗影中的褔嬷嬷,一边庆幸褔嬷嬷没有动手,也有些猜不透褔嬷嬷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说不担心褔嬷嬷就这样放弃她,那是假的。
褔嬷嬷见一众人走了,便退后一步彻底将身影掩入在巷子中的黑暗之下。转身脚步匆匆地,向着巷子最深处的黑暗走去……
不知去往了哪里。
轩辕长倾拦住了上官麟越逃走的马车。他是特意等他们走远了,才不紧不慢地追上来。约莫离开皇城远了,也不会有什么眼线了,这才快马加鞭超上来。
上官麟越一把掀开车帘子,一脸的沉定,扫了一眼,前面拦住去路的二十来个人。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盘算着,这些人,他就双拳双脚,有多少胜算。也不免盘算了一下,车内还有一个公主做挡箭牌。
轩辕长倾驾马向前靠近了两步,一派的云淡清风,也不怕靠的太近,上官麟越对他不利。这份全然不在意的坦定,让上官麟越觉得是一种挑衅。
“摄政王好腿脚,追的够远的!”上官麟越的口气很是不悦,眼里的凶光一一扫过外面的人,让人看到了席卷而来的杀意。
“不追的远,怎么能追上上官将军!”轩辕长倾凉薄一笑,平静无波,让人不明心意。少了在天牢时的萧寒杀伐,平白在皎洁的月光下,多了一分富有深意的平静。
“摄政王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是怕我在这里发难吗?”上官麟越却是以为轩辕长倾怕了他,想要缓兵之计,或许后面还有援兵未到。
轩辕长倾没有说话,随手将一个东西丢给上官麟越,上官麟越伸手便接住。
上官麟越没有去看那东西,只是握在掌心一捏,便变了脸色。
“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上官麟越凝声喝问。
“如果上官将军,这都不懂本王意思,便不值得拥有这个东西了!”轩辕长倾迎着月光的侧脸俊美绝尘,平静的让人困惑,而笼罩在暗影中的另一侧脸,越发的深邃。
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又或者是什么阴谋,无人能揣摩清楚。
“恕我愚钝,实在是看不明白。如果摄政王是想我反击,将你一军,这个东西本将军倒是很乐意收下!”上官麟越阴笑一声,直接将手掌内的东西,珍重地收入腰带中。铁拳捏紧,一副要迎战大开杀戒的样子。
“将军懂便懂,不懂便不懂!”轩辕长倾微愠地哼了一声,“将公主交出来,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轩辕长倾阴凉的目光落在车厢内的轩辕梓婷身上,轩辕梓婷却稳稳当当地坐在车厢里,完全没有出来的样子,车厢内却隐隐传来轩辕梓婷的一声嘟囔。
“我才不要跟你回去!”
声音虽然不大,轩辕长倾还是听得清楚。
“不走也得走!”轩辕长倾的声音严厉袭来。
轩辕梓婷再不敢说话,一双手紧紧抓着车厢,生生期盼地望着上官麟越的背影,期盼着上官麟越可以挽留住自己。
然而,她却失望了。
上官麟越根本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顾着浑身戒备地盯着轩辕长倾。如果轩辕长倾是女人,轩辕梓婷一定狠狠的妒嫉恨一把。
这时候,就听上官麟越说了一声,“公主还是跟摄政王回去吧。”
轩辕梓婷的一颗心,犹如跌入了深深的谷底,一片黑暗无光。
“你真的就相信王兄?不怕他是骗你的?把我骗出去,王兄肯定会抓你的!”轩辕梓婷心中咒骂一声,“你个笨蛋。”
上官麟越依旧紧盯着轩辕长倾,皎洁的月光中,轩辕长倾绝代的容色,就如一袭紫衣的仙祗,给人一种恍惚不明的出尘之感,平平静静如一潭静水,不见任何涟漪起伏,当真让人猜不透下一秒会是什么反应。
“我想……”上官麟越的手,按住腰间放着的那个物什,笑了笑,“摄政王不会跟我随随便便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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