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歌和石君意都压低了身体,屏住呼吸,将警惕提高到最极点,一动不动。
由于夏侯云歌的位置要靠前很多,相对也要危险一些。
终于,夏侯云歌轻轻深吸一口气,随着那越来越迫近的脚步声,宁定心神,闭上眼睛,仔细辨别动静,之后分析上山的人数。
当石君意看到夏侯云歌略微松口气的样子,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缓,想来上山的人数不多。他便紧紧盯着夏侯云歌,等待夏侯云歌的暗示。
夏侯云歌抬起手,对石君意打个手势,五。
她听得仔细,是五个人上了山,想来能确定留在山下守卫的,最少五个人以上。
石君意眉心微拧,虽然上山的人数不多,可要贸然行动,发出声响,只要有人稍微发出了喊声,山下的人当即放箭,情况依旧凶险万分。
夏侯云歌眼波流动,又对石君意打个手势,做个口型。
石君意在黑夜中眯着眼睛仔细辨别,眼底渐渐附上一丝笑意。他赶紧对着方才凤七娘那边发出声音的方向,打个手势,做个口型。
这些人,到底都是跟随他时间长久的贴身手下,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那边传出来几声猫叫。
“喵,喵,喵……”
随后,又有人扒掉一块石头,故意发出掉落的声响,又摇了摇树枝,这才没了动静。
大家都是在赌这一把,若不能蒙混过关,再作打算。
幸好,上山的官兵凑近了些许,停下了脚步,又仔细听了听,对山下的人喊了一声。
“好像是山猫子!没看到什么人。”
“还是过去看一眼,以防万一。”有人不放心,说了句。
山下又传来一声喊,“晚上光线不明,还是靠近了些好好看一看!”
这几个官兵,便只好继续向上走了几步,枝叶枯枝间发出沙沙的声响,其中有人打着哈欠,低声抱怨一句。
“深更半夜的,又是悬崖峭壁,谁会爬下来?找死不是!故意指使咱们几个腿肚子不值钱!”
“看一眼就看一眼吧,万一有动静,事就大了。谁让我们只是小兵,少说两句吧。”有人摇摇头,长吁短叹一声。
上山的路不好走,几个官兵上走的磕磕绊绊,也是抱怨连天。
夏侯云歌现在的位置虽然靠前,官兵却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去了,正好与她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远,反而靠近了石君意。
夏侯云歌实在不想带着腹中的孩子杀人,便指挥石君意。对不远处的石君意,又打了一个手势。心里盘算着,上来的人是五个,石君意有四人。
五对四,想要悄无声息,也不是不无可能。
夏侯云歌指了指石君意,对他比划个“二”的手势,随后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石君意当即明白,夏侯云歌是要他解决两个人,便点点头,开始对身边的三个男人打手势。
能率先下山的人,想来也是身手挺好的人。
夏侯云歌便也静心等待石君意完事,而自己悄悄地用脚尖走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万一石君意手脚不利索,发出声音惊动下面的人,乱箭齐发上来,自己也有个屏障保护。
石君意四个人,便悄悄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尽量避开那五个人,小心绕路到那五个官兵的后方去。
官兵们连夜守山,即便换班也睡眠不足,疲惫不堪,眼花缭乱精力不集中,看不清楚东西,耳力不堪敏锐,也是有的。
只是在树林里发出悉悉率率几个声音,一切的脚步声便都化为乌有,尘归一片安寂的深浓黑夜间。
山下的人,迟迟没有听到山上人回应,便又喊了一声,“看清楚没有?山上到底有没有人?早知道你们眼神不好办事不利索,让你们带两个火把上去好了!”
现在正是冬季,今冬又少雨干燥,谁都不敢乱带火种上山的,以免引起火势,将是一发不可收拾,绵延到附近的村庄,也未可知。
石君意傻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应付。悄悄将怀中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小心放在地上。心里焦急起来,若山下一直等不到回应,心中生疑,便大事不妙了!
石君意便又求救地看向夏侯云歌,夏侯云歌赶紧对他打个手势,掐住脖子,指着山下,动嘴唇。
石君意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即又是眼前一亮,赶紧掐着脖子对山下的人喊了一声。
“尿泡尿!看你们急的!刚才确实是一只山猫跑过去了!”说着,石君意就真的解开了裤带,开始撒尿。
那哗哗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里,显得格外刺耳。
夏侯云歌气得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多看那边一眼。
倒是石君意对夏侯云歌这边挑了挑眉,一脸的泼皮讪笑。
“哪来那么多尿!要是没人就抓紧下来!”底下的人又喊了一声,接着便是山下的人一阵放下弓箭的声音,还有几声嘟囔。
“头,是你太紧张了。一只山猫就给你吓成这样!”
“我看山上的那些土匪是不敢下来了!缩在龟壳里做那乌龟王八蛋,等着活活饿死在山上。”
“我这也是尽职,万一有了漏子,大家伙都跟着找死。”接着,那官兵头又对山上喊了一声,“快点下来,烤烤火,热乎热乎。”
石君意咳嗽了两声,便大摇大摆地往山下走。
山下的人又传来声音,是几个人凑在一起,继续方才的话题。
“二宝子,你快接着讲,后来怎么样了。”
这山下的二宝子,就又开始有滋有味地说了起来,也听不清楚在讲什么,一帮官兵围着火堆听的兴致勃勃,不时发出几声唏嘘。
夏侯云歌赶紧给石君意打个手势,石君意惶急收住脚步,身边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就见夏侯云歌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石君意当即了然,用力的点了点头,赶紧跟身边的人三下五除二,拔掉官兵身上的衣服,迅速套在身上。
本来大家穿的单薄,又因惊吓冒了一身冷汗,将下山运动的热量全部驱散,比较冷,穿上衣服也暖和不少。石君意却留了一件,打算一会靠近夏侯云歌,递给她取暖。
山下的人见山上的人,还迟迟没有下来,就不耐烦地喊了一声,“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拉屎呢!”
“哪来那么多屎,这不寻思再看个仔细点。”石君意依旧掐着嗓子回话,对山上峭壁的人打个手势,山上的人抓紧往下爬。而他也不再逗留,就堂而皇之刻意发出大动静地抓紧下山。
夏侯云歌便也跟着下山,走路不用刻意掩盖声音,走的也极快。
倒是让身边发出枝叶擦身的声音,给了峭壁上下山人的动静多了点掩饰。
山下的人喊了一声,“上个山,你的嗓子怎么好像踩了鸭脖子!”
“草他个娘养的,刚才呛了一口土。”石君意咳嗽一声,用力在地上唾了一口。
山下的人,这便是信了,也便不再问山上的人,继续兴致勃勃听二宝子讲故事。
渐渐靠近山下,也能听清楚二宝子到底在讲些什么了,夏侯云歌却脸色有些变了。
石君意靠了过来,将手里的官兵衫子,刻意选了一件没沾染血色的递给夏侯云歌,她披在肩上,顿时温暖不少。也没有去看,石君意眼里浮现的暖暖笑意。
二宝子的声音,随着夜风清晰传来。
“那摄政王妃就是这般厉害,凭借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将摄政王迷的七荤八素的连老娘都不认识了!大家都在暗地里猜测,太后忽然薨逝,十之八九与摄政王妃有关,也没见摄政王对摄政王妃怎么样。”
接着,二宝子的声音里,多了些猥琐的笑意,“不知这夜里头啊,摄正王妃是如何伺候摄政王舒心的舒坦,只怕巫山云雨一直到天明,销魂噬骨的好生快活,连摄政王妃怀了别人的孩子还爱不释手!也不知这怀孕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哈哈哈……”
几个男人凑在一起,淫邪地笑成一团。
接着,那二宝子又说,“听人说,摄政王天天牵着摄政王妃的手,连上早朝都带着摄政王妃,朝中大臣对摄政王妃都恨得牙根直痒痒。可摄政王就是宠爱摄政王妃有加,连吃饭上茅厕,手都不舍得放开!”
“真有你说的这么邪乎?”有人质疑一声。
“可不是,只怕比这更甚。”
夏侯云歌听人背后这般说自己,心里一阵各应,暗暗发狠,一会下了山,这二宝子,一定亲自动手解决。
没想到,身边的石君意还掐着嗓子附和了一声,“这女人在夜里伺候男人的活做好了,男人舒服了,还不是言听计从,要什么给什么!”
跟着石君意身边的几个男人,跟着哄笑起来。
山下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夏侯云歌气得脸色发黑,狠狠瞪了石君意一眼。
石君意对她咧了咧唇角,讪讪一笑。
山下的二宝子又开始说,“这摄政王妃连自家的妹子都敢杀了,头颅砍下来丢入井里,捞都捞不上来了。这样的恶毒妇人,天下少有啊。摄政王就不害怕,夜里趁他云端漫游的时候,把他的头也砍下来。”
这一次大家都没有笑,而是呵斥了那二宝子一声。
“你个不要命了!这般说摄政王,小心有人举报你,给你定罪!”
“就是!摄政王即便被一个女人迷惑了,到底还是一位难得的明君,将来只怕要坐拥天下,取缔现在的皇位。”
即便大家这般说,话题还是转到了摄政王妃的身上。坏笑着,一起津津有味意淫。
“那摄政王妃莫不是苏妲己转世的,平时也都不穿裤子的?”
“为何不穿裤子?”有人问。
那二宝子又说了,“我看八成是,不然寸步不离摄政王,难道当花瓶摆设,放在身边好看的?还不是想要了,直接撩起裙子就上!哈哈哈……”
男人在夜里,想要不睡觉提神,多半都是谈及女人那种事,才会精神奕奕,浑身带劲。
只是他们偏偏说了摄政王妃。
而那正主,就在不远处,听了个清清楚楚。
夏侯云歌怒从心生,对石君意打个手势,指了指二宝子。表示,那个人的命,她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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