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姨祖母怎么会不理你?
太后闻言轻笑了一声:“你既然知道苏家对废城阳王一脉有大恩,端木老夫人却还冷不丁的摆了苏家外甥女婿一道,她的选择,还用得着问吗?”
宋宜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对端木老夫人实在不了解,这会得了太后的准话,才暗松一口气:这下丈夫可不用担心与这位长辈敌对啦!
可她兴冲冲的在太后跟前告退,出宫时恰好碰到端木老夫人被陆鹤爱与沈绮陌搀扶着上车——忙上前请安时,这向来对她和和气气的老夫人,却极阴冷的瞥了她一眼,随即像没看见一样,淡淡吩咐车夫:“走吧!”
“表嫂!”这种突兀的态度转变,显然陆鹤爱等三人是不明所以的,见状十分尴尬,最灵巧的沈绮陌下意识的喊了一句,似打算代端木老夫人说几句圆场的话,但她还没想到合适的措辞,车里已传来老夫人冷冰冰的话声:“绮陌,你怎么还不上车?!”
沈绮陌只得朝宋宜笑递了个歉意的眼神,再不敢作声,迅速提了裙子进车厢里去了。
至于陆鹤爱跟陆鹤羽,也是抱歉的笑了笑,跟着上马,护送着端木老夫人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宋宜笑感到非常困惑,“姨祖母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决定先去找简离邈,禀告自己进宫的结果——毕竟之前是这位三叔提议自己求见太后的,如今出了宫,总要去跟他说声,顺便请他帮忙想一想,端木老夫人态度转变的原因?
但半晌后,她给简离邈说了太后不打算拿端木老夫人怎么样之后,道:“我出宫时恰好看到姨祖母,原打算请安的,可姨祖母不知道为什么,瞧我的眼神不大喜欢,却连理也没理我就走了——之后沈表妹想与我说话,也被姨祖母喝止!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宋宜笑请教,“可是我哪儿做错了,叫姨祖母不高兴了?”
简离邈却也是满脸诧异:“你这孩子素来规矩十足,能犯什么错?即使偶尔有不知道的地方做差了,按说姨母的为人,也肯定不会计较的啊!怎么会这样对你?”
他想了好一会,最后道,“快到散衙的时候了,你先回府去吧!明儿我去姨母那里问一问——姨母年纪大了,难免有疏忽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
宋宜笑忙道:“不敢!我就怕自己不好,伤了姨祖母的心!”
简离邈温言勉励了她几句,又送了她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作为安抚,这才让她告退。
她回到燕国公府后,没过多久,简虚白也回来了。
“你说今天这是什么事?”宋宜笑亲自上前帮他接了外袍,又沏了茶水,暗示左右退下后,就小声讲了这一日的经过,末了问,“上回拜见姨祖母时还好好的哪,三叔也猜不出来缘故!”
简虚白闻言茫然道:“不太可能吧?姨祖母怎么会不理你?”
“好端端的我污蔑长辈做什么?”宋宜笑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道,“我当时人都走到姨祖母跟前了,问好的话还没说呢!姨祖母投来的那一眼,看得我简直一个激灵!再回神时,她老人家已经上了车,沈表妹瞧着不好,想跟我说几句话解释下的,可才喊了我一声‘表嫂’,姨祖母却已呵斥她上车了——这么明显的态度,你说会是误会吗?”
“奇怪!”简虚白听完之后也是一头雾水,沉吟道,“要么明儿咱们一块再去拜见趟?”
“明儿不休沐,三叔已经说要去问了,你就不要告假了。”宋宜笑对取得端木老夫人的欢心,其实兴趣不大,主要是替丈夫担心,才会重视这位姨祖母的态度——这会闻言就道,“伊王的事情虽然了结了,但你最近应该也不轻松吧?顾公即将抵达帝都不说,接下来可就是殿试了!”
能否把顾韶绑到东宫这条船上,既关系到争储的输赢,也关系到太子一派的内部是否可以继续保持对彼此的信任;至于即将出炉的新科进士们,则意味着新生力量的争夺与补充!
这两件事儿都很费神,宋宜笑自然舍不得丈夫再替端木老夫人这边操心,“反正姨祖母暂时又不会离开帝都,即使有什么误会,三叔亲自出马,还能说不清楚吗?到时候最多我再去给姨祖母请个罪,想她老人家素来大度,必然会原谅我的!”
简虚白不相信自己妻子会得罪端木老夫人,但妻子说的也有道理:别管这事他们怎么处置,至少等简离邈把前因后果打听清楚了啊!
谁知次日宋宜笑等到晌午后,简离邈送来的消息却是:“姨母闭门谢客,没让我进去!是以昨儿你这孩子说的事,这回却没能办成!”
“连三叔都不见?”如果之前宋宜笑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出了误会的话,现在却能肯定事情麻烦了,“皇后娘娘到底跟姨祖母说了什么,竟叫她态度变得这么彻底?”
照太后之前的说法,端木老夫人此来帝都,可是打算选简虚白做继承人的——但目前这情况,这事妥妥的有变数啊!
宋宜笑左思右想放心不下,索性又赶到宫门求见——到清熙殿后,与太后一五一十说了经过,太后原本也是神情惊讶,但不久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了又沉,眉宇之间浮现出分明的怒色!
“锦绣堂那点东西,阿虚现在不要也没什么!”可太后这会却没有给宋宜笑解惑的意思,只阴着脸,淡淡道,“横竖有哀家在呢,总不叫你们吃了亏去!”
说着就赶人了,“哀家觉得有些乏,需要躺一躺,你先回去吧!”
宋宜笑带着满腔疑惑进宫,却带着更多的疑惑出宫——这天出宫后,她没有再去找简离邈,而是直接回了燕国公府。
不想简虚白尚未散衙,底下人先报了个消息来:“长兴公主府送了帖子来!”
宋宜笑只道快到上巳了,长兴公主打算摆个上巳宴什么的,随口道:“拿来我看看!”
可接到手里一看,淡粉的帖子上却明明白白的写着——是要替驸马摆酒纳妾!
这个即将被简夷犹纳进长兴公主府的,也不是其他人,正是沈绮陌!
如此峰回路转的发展,宋宜笑捏着帖子愣了足足半晌才回神,抬头问拿帖子进来的下人:“这是长兴公主府送来的?是长兴公主点头的?!”
其实这话是明知故问了——毕竟谁敢冒长兴公主的名义弄这么个帖子来戏弄国公府呢?
何况那下人还说:“送帖子来的是长兴公主的陪嫁宫人,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认错的!”
宋宜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摆手叫人退下之后,伸手揉了好一会额,才问左右:“你们说,长兴她可能转了性.子么?”
左右面面相觑片刻,到底锦熏胆子大心思直,不怕议论公主,道:“奴婢觉得那位殿下,似乎没有这样大度?”
巧沁见她说了,也不敢不答,只是措辞非常谨慎:“公主殿下出身宫闱,自是重规矩的。沈家小姐在无媒无聘的情况下与驸马来往,这样的行为,到底……到底有些失.身份了!”
“能让长兴忍到这地步,多半是皇后亲自出马了。”宋宜笑若有所思的合上请帖,暗想,“难道姨祖母忽然对我们夫妇转了态度,与这件事情有关系?可照太后娘娘的推测,沈表妹原就是姨祖母打算牺牲的——怎么可能为了她的前途,作出改变?”
尤其沈绮陌即使做了简夷犹的妾,却不代表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旦端木老夫人与她的利用价值没有了,长兴公主使个眼色就可以干掉她!
这个道理端木老夫人没理由不清楚!
宋宜笑怎么也想不出来苏皇后是怎么说服端木老夫人、又为什么委屈亲生女儿也要给沈绮陌一个名份——她思忖良久,最后决定:“横竖就在后天!到时候借着吃酒去瞧瞧,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不过惊诧于长兴公主突如其来“大度”的人绝不止她一个。
还没等到后天,片刻之后,谢依人先找上门来跟她打探消息了:“长兴公主府的帖子接到了么?是真是假?”
“才接到——我也不敢相信哪?可你也收到了,应该没人敢一下子戏弄咱们两家吧?”宋宜笑边叫人上茶,边道,“我打算后天去看看!”
“那我也去!”谢依人出阁没几天,婆婆已逝,公公宠爱的几个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哪怕她才进门就以世子妇的身份接手了后院,底下使绊子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原本这段时间都抽不出什么空出门的——无奈长兴公主居然要亲自替驸马纳妾,还要摆酒这么正式,这消息简直太出人意料、简直是惊悚了!
怎么可能不去围观?!
别说谢依人了,当天简虚白回府后看到帖子,都觉得不可思议:“皇舅母就长兴一个亲生女儿,竟然舍得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当然也更加想不明白,苏皇后召见端木老夫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了,“姨祖母不可能为了沈表妹妥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郑重叮嘱妻子,“后天纳妾礼你一定要好好留意,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