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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皇后被气得全身发抖!
这不仅仅是因为苏太后当着她的面贼喊捉贼,更因为苏太后要借题发挥,针对顾韶——前面说了,卫溪因为一直奉行低调,在朝野的声望远远不如顾韶。
而顾韶虽然自己进了诏狱,但因为帝后的特意吩咐,在狱中其实过得不错,也能随时与外界消息。
也就是说,他依然对朝堂有影响力。
尽管因为他本身不在朝堂上,这种影响力打了个折扣——但依然是卫家不可或缺的助力!
由于亲自引狼入室,导致太子遇刺,顾韶对太子、对皇后、对卫家,目前都怀着深刻的歉意。
是以卫家现在的一切决定都受到他无条件的支持。
倘若卫皇后现在对顾韶上刑,可想而知,那些因为顾韶才支持卫家的人会怎么想怎么做?!
“劳母后惦记!”皇后用力攥紧了拳,才按捺住没扑上去给苏太后两个耳刮子,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不过母后既然都说了不想多事,又何必还要操这些心?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之前二十来年皇后做习惯了,如今做太后不过三年光景,就觉得不习惯,希望媳妇把宫权还给您老人家呢!”
苏太后笑容不变:“怎么会呢?哀家还不是关心你们?”
她放下茶碗,嘴角笑容加深,“再说了,昨儿个哀家去你们皇祖母那边请安,你们皇祖母可也问起过太子的情况的——好孩子,你总不该怀疑,你们皇祖母也对你手里那点子宫权感兴趣吧?”
卫皇后再也按捺不住,拂袖摔落茶盏,铁青着脸色站起来就朝外走:“媳妇宫务繁忙,不比母后悠闲——告辞!”
何修仪被这一幕吓得噤若寒蝉,朝太后福了福,慌慌张张的跟上皇后,几乎是软着脚出的门。
半晌后,她回到奇宝宫,尚且脸色发白——陪嫁侍女赶紧沏了盏热茶来给她压惊:“娘娘别担心,太后娘娘但凡有什么手段,自有皇后娘娘顶着呢!论出身,皇后娘娘也不比太后娘娘差了什么,今儿个皇后娘娘在徽仪宫说走就走,太后娘娘还不是只能瞧着吗?”
何修仪喝了口茶水,脸上才渐渐浮现点血色,但眉宇之间的惊恐仍旧没有消弭多少,忧心忡忡道:“只是这回的事情乃是咱们宫里引起的,我现在又是奇宝宫主位,这宫里发生了什么也是难辞其咎啊!而且你方才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了吗?她说这奇宝宫的宫人规矩疏忽了,这自然是我这主位治宫无方!”
侍女安慰道:“您忘记外头还有老太爷在了吗?如今卫苏两家谁敢得罪咱们老太爷?有老太爷在,凭这两位怎么个斗法,也不可能波及到您的!不然岂不是逼着老太爷倒向对方?”
何修仪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心里对于自己在祖父心目中的地位,却是很不自信的——不过好在接下来的发展,正如侍女所言:皇后跟太后并没有很追究薛嫔之死,以及她这个奇宝宫主位的责任。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们双方都不想得罪何文琼,也因为这次皇家婆媳交锋,重点也不在薛嫔身上。
所以到这天晌午的时候,卫皇后那边就来了懿旨,一切都是按照之前何修仪给她禀告时的口谕办:追封薛嫔,恩赏其娘家,责罚伺候的宫人。
就此了结此事。
虽然发生了伺候薛嫔的宫女前往徽仪宫告密之事,但此外似乎没再流传什么消息出去。
因为薛嫔的死在前朝后宫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她的娘家人在下午的时候奉召入宫领了恩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修仪帮薛嫔说的那番话,卫皇后没有亲自见她们,只让馨纤出面,委婉提了几句“闻说薛家教女从严,早先圣寿节时,对薛嫔颇有训诲?薛嫔身边的人都说,她这些日子一直辗转反侧,惦记着您几位的叮嘱,昨儿个晚上,修仪娘娘听底下人说薛嫔情绪不对,专门去安慰时,她还抱着修仪娘娘哭诉呢”。
薛嫔的母嫂闻言都吓得不轻,慌忙跪下来请罪,只道自家当真逼死了女儿,不,不应该说他们逼死了自家女儿,这年头做父母的逼死子女顶多被议论个不慈,不需要被问罪。但薛嫔现在不仅仅是薛家女,更是皇帝的宫嫔,逼死帝嫔,这个责任他们可是承担不起了!
馨纤冷眼看着她们把殿砖都磕红了,才不冷不热道:“皇后娘娘慈悲,念你们也是无心之失,这次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对外说薛嫔乃是病逝——你们好自为之吧!”
经过这么一吓唬之后,薛家上上下下,一个字都不敢说,有人问起来,只照宫里的说辞,道自家女儿福薄,做宫嫔不几个月就病死了。
他们做娘家人的固然惶恐,对于跟薛嫔一块进宫的四人来说,打击更大。
自从端化帝作死的当众与庆王滴血认亲以来,哪怕是不久前得了娘家安抚的何修仪,她们这些少年妃嫔的日子都过得非常惶恐。
现在薛嫔这一死,仿佛是一道雷霆,自九天而落,那样猝不及防又赤.裸.裸的刺穿一切遮掩与自欺欺人,提醒她们目前的处境!
“修仪娘娘怎么也来了?”薛嫔进宫不过三两个月,尚未承过**,自然没有子嗣守灵,原本只有她宫女烧些纸的,但田宝林、钟美人跟姜才人都不约而同的过来给她守灵,她们跪下来没多久,未想何修仪却也换了身素色衣衫进来了,三人意外之余,都有些抵触,钟美人率先道,“这儿冷清,可别冲撞了您这样的贵人!”
“都是一块进宫的,有什么贵人不贵人?”何修仪知道她们现在都在疏远自己,因为她有娘家可依靠,而她们都没有。
换了往日,何修仪早就识趣的走开了,但今晚她不想走,在灵前跪下拈香毕,潸然道,“我昨晚真的是以为她已经不想死了才走的!”
“……现在说这些又还有什么用?”田宝林三人闻言,沉默片刻,到底没再说讥诮的话,只低声道,“但望她来世投个好人家,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生生世世都不要再来这宫廷里了!”
夜风从半开的殿窗里卷入,吹得火盆中燃烧的纸钱忽明忽暗,似薛嫔的魂魄在应和着这个祝愿。
而这时候,卫苏两家正拖着疲惫的身躯总结着这一日朝会上的得失——今天白天的朝会气氛非常激烈,激烈到了不只裘漱霞跟卫溪动上了手,还有四五个臣子也因为意见相左话不投机,当众打成一团。
也幸亏端化帝这段时间都没上过朝,不然皇帝现在的威信根本喝不住这些人,却是平白受气了。
不过,即使闹到了这样的地步,但实质上的进展并不大。
今天卫家公开提出推举陆鹤浩登基的提议,遭到了苏家那边的抵死反对——可以想象,卫家要给陆鹤浩的洗白有多么艰难。
而苏家支持的肃王再次受到“篡位”的攻讦,卫溪直截了当的说肃王:“之前陛下召了王爷还都,乃是为了安慰太皇太后的缘故。现在王爷回了来,除了去给太皇太后请过一回安之外,老是出现在朝堂之上算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专门回来篡位的!瓜田李下,王爷即使心中无愧,也该晓得避讳不是?”
肃王则道:“孤乃宗室,新君之议,岂可不参与?难道卫尚书打算立的新君,竟非我陆氏子孙不成?!”
他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家族立宗子,也是要请合族人做见证的。
哪怕宗室现在没有特别有权势的人在,但群臣议定的新君,即使是走过场,也肯定需要得到大部分宗室成员的认可的——所以他怎么就不能来朝上了?
卫溪见状,又说他:“闻说昨日王爷在清熙殿不过片刻即走,倒是在徽仪宫盘桓良久,至宫门落钥才告退?请恕老夫直言,王爷既已出继,现在年纪又已经大了,成了家的侄子,老去婶母跟前,于礼不合,这是其一;其二,徽仪宫现在也不仅仅只有苏太后独居,更有许多年轻宫娥侍奉左右,王爷时常前往,难免生出许多风言风语,坏了皇室名声!”
“卫尚书多虑了!”这时候简虚白出来道,“昨儿个众目睽睽,都知道王爷并非独自前往后宫拜见诸长辈,乃是有本侯随行的。原本只打算在徽仪宫稍作停留便离开,但因为本侯之妻有孕在身,却无诰命入宫觐见,太后娘娘久不见下官妻女,心中挂念,故而多留了本侯一会,好详细打听本侯妻女近况——王爷平易近人,未曾催促——太后娘娘乃本侯嫡亲舅母,关心本侯家眷,却有什么可风言风语的?!难道天底下做舅母的关心外甥媳妇还错了吗?!”
又反过来说卫溪,“倒是卫尚书欲立庶人陆鹤浩实乃不智之举!此人虽然是先帝亲子,所作所为,却多有愧对先帝愧对宗室愧对天下之举!其他不讲,单说代国大长公主殿下及驸马自.尽,便是出自此人之手!这事儿证据雀凿,谁人不知?以侄弑姑,又间接令太皇太后悲痛欲绝,如此不孝不义之徒,岂可高踞大位,为万民之表率?!”
“若庶人陆鹤浩有朝一日当真登基称帝,有道是上行下效,届时国中逆伦弑亲之举,岂不要比比皆是?!”
“如此却拿什么延续我大睿的盛世太平?!”
“拿什么令四夷心服口服四方来朝?!”
“拿什么告慰我大睿皇室的列祖列宗?!”
卫溪则嘿然道:“当日宋卢氏供述时,燕侯亦在殿上,怎么才几天就记岔了?代国大长公主夫妇明明就是燕侯的岳母串通崔家所害,说起来燕侯之妻与宋家素不和睦,前段时间其同父异母的弟妹夭折,也不闻燕侯府有悲声传出!此事到底是宋卢氏自取灭亡,还是燕侯之妻因早年受娘家祖母、父亲厌弃,对继母及异母弟妹生出憎恨,暗中谋划令江南堂绝嗣,也未可知!”
“所以若要追究代国大长公主夫妇之死——该将燕侯之妻率先下狱,严刑拷打才是!”
“照这么说,皇后娘娘岂非也难脱干系?”简虚白闻言冷笑出声,长眉一扬,寒声说道,“谁都知道先帝在时,代国大长公主殿下对帝后每有刁难,焉知不是皇后娘娘当时记恨,存意报复?要知道当时宋卢氏的供词,可也是直指皇后娘娘!”
“如此,在本侯之妻下狱之前,是否皇后娘娘应该率先脱凤冠、解翟衣,将金册凤印交还太皇太后或太后,下狱待审呢?!”
这天的朝会就在这种剑拔**张的氛围里结束了——让卫溪闹心的是,他还得抽空安排长兴长公主的下降之礼!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礼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