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霞只觉的那男子搭在她手臂上的手越发的烫了起来,看来千语所言不差,他所中的情毒就要发作了!
“可这是寺庙,一时哪里去为他找女子?”姜暖烟也不由蹙眉,若是在朝云城中,便可去春香楼为他寻一女子来,可眼下?
“若是不解会怎么样?”
“必死无疑!”
“青芽,扶他起来,去我房中!”姜秋霞感觉到男子越来越炽热的身体当机立断道。
“姑姑!”姜暖烟阻止道,将这个男子扶进她的房中意味着什么,两世为人的她怎么会不明白?
“烟儿,我意已决!”姜秋霞看向姜暖烟,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她要用自己去解他的情毒,她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可是,出身商贾之家,再加上这般年龄,即便嫁人,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要么寻一个贪恋钱财之人,要么寻个殷实的富户去给人家做填房?
命运已然如此,何不让自己也轰轰烈烈一次?或许这漫长冰冷的一生都要靠今日这炽热的回忆来温暖。
更何况,他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第一个、唯一一个心动的人!
“姑姑!”看着姜秋霞眼眸中的那股炽热与决绝,姜暖烟知道自己再劝说什么也没用了。
“姑姑!我不再劝你!可是我们也不能贸贸然就这样将他扶进忘尘院,否则落人话柄不说,姜家的姐妹也不会看着姑姑去做这种事情!”
“那怎么办?”那被姜秋霞搀扶的男子已经开始无意识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衫。
见姜秋霞的目光已经开始在小路另一侧的树林打转,姜暖烟赶紧道,“我们先回去!然后让千语将他偷偷的送入姑姑房中!”
“千语,能行吗?”姜秋霞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对自己的武功,千语还是十分有信心的,更何况,忘尘院中没有习武之人。
姜暖烟与姜秋霞回到忘尘院,两人故意大声道了别,这才各自回房。
姜秋霞一回房,便将青芽打发了出去,惴惴不安的等着。一炷香之后,千语果然带着那男子从后窗偷偷溜了进来。
初始,那男子还能无力的推着姜秋霞道,“快走!”可是,渐渐的,女子特有的体香便让他的神智更加模糊,整个人也只能完全凭本能行事。
相邻的厢房中,姜暖烟侧耳细听,却听不到隔壁传来的动静,提心吊胆的辗转了一夜,而千语,也默默的在屋顶守了一夜。
黑夜的帷幕终于渐渐退去,最东方已经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昏睡中男子密实而挺翘的睫毛颤了颤,让一直盯着他看了一夜的姜秋霞猛的一惊,顺手扯过自己的衣衫,从榻上溜了下去,一闪身,躲在了厢房西南角的屏风之后。
他昏迷之时,她有勇气用自己的身体去解他的情毒,可是他清醒过来,她却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房间内传来的响动,让那轻颤的睫毛猛然分开,眼前是槐木的房梁、青灰的瓦片。
昨日记忆的碎片在他脑海中一点点涌现,武顺庆昨日提着酒来找他赔罪,他走了之后,他就觉出自己身体的不妥,于是冲到了慈安寺后院的寒泉,可是那眼寒泉却让他更加燥热。
然后他跌跌撞撞的好似碰到了位姑娘,姑娘?
他猛然做了起来,环顾四周,简单的方桌、方凳,南墙处靠着的衣柜,西南角的屏风,北墙的衣架。
他的目光停留在衣架上,那衣架上此刻撑着的正是他的锦袍,可是他敢断定,这不是他所住的那间厢房,房内布置虽一样,但他所住的厢房却是坐北朝南,不是这间坐西朝东的。
眸光收回,却忽然发现床褥上的斑斑血迹,他的瞳孔猛然放大,又有一些碎片在脑海中闪现,那是一个女子,昨夜,她曾与一个女子欢好,可是她是谁?记忆中,他只能感受到她的温柔、炽热,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样貌。
西南角的屏风后忽然出来一丝轻微的响动。
“谁?”
“公子若是醒来,请赶快穿好衣衫离去,请勿惊动院中他人!”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昨夜可是姑娘救了我?”
“天色已亮,还请公子速速离去!”
“可是……”
“请公子速速离去!”
他翻身下榻,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衣衫穿好,然后又看向那个屏风,“姑娘不知可否一见?”
“不必!”
“多谢姑娘!”
他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一伸手将榻上的一方锦帕握在掌心,身形便从后窗中掠出,既然武顺庆敢算计他,今日必定是要等着看他的笑话。
看那宝蓝色的身影极快的从眼前掠过,失落一下便涌上姜秋霞的心头,她颓然坐在地上。
不是她不挽留,不是她不想要这幸福,只是,她出身商贾,但从昨日那男子的衣衫,便知他的身份定是非富即贵,那样的人家,又怎会至今不娶妻?又怎会与她生出联系?
还是不要见的好,免得被人轻贱!
她已将他的容貌刻在心中,这一生,有这一夜,便足够了!
门外的敲门声,才惊醒了冰凉地面上坐着的姜秋霞。
“谁?”
“姑姑,你可起身?是我!”姜暖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秋霞缓缓起身,为姜暖烟打开房门,门才开了一个缝,姜暖烟便挤了进来,反手又将门闭上。
“姑姑,你,还好吗?他走了?”房间的境况一目了然,那男子已然不在。
“很好!”姜秋霞扯出一个笑容。
“他是谁?哪家的公子?”
姜秋霞摇了摇头,“我没有问。”
“姑姑!”姜暖烟一把攥住了姜秋霞有些冰凉的手,“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可以不问?”
姜秋霞将手从姜暖烟手中抽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救他,是我自己愿意的,又不是他求我。好了!我又不后悔,你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你昨晚怕是一夜都没睡好吧?”
“小姐,早膳送来了!”青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姜暖烟起身为青芽打开了房门,青芽将食盒放在方桌上道,“刚才秋敏姑姑说,让半个时辰之后一起去大雄宝殿。”
“姑姑,要不一会你就在房中歇息,不要去了!”姜暖烟看着姜秋霞明显不佳的脸色道。
“不用,来都来了,再躲到厢房中,她们不知又要说什么了!一会多用些脂粉,气色就能遮掩住了!”
早膳过后,姜家的姐妹便在姜秋敏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去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是慈安寺的正殿,正中供奉着释迦牟尼佛,两边供有十八罗汉像,佛像大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神情动作更是千姿百态,有的咬牙切齿、有的怒目而视,有的朱唇微启,面带微笑,有的盘膝而坐,双手合十……
而她们所谓的祈福,便是跪在释迦牟尼佛与这些罗汉面前,听慈安寺的僧人诵经。
一直到午时,今日的祈福才算完毕。虽是大雄宝殿的地上铺有蒲团,可是跪了这么长时间,膝盖还是隐隐有些疼痛。
“悦儿,你怎么一直盯着秋霞姑姑?”回忘尘院的路上,姜秋敏看姜楚悦又一次的回头去看姜秋霞不由开口问道。
她这一问,众人不由都向姜秋霞看去。
“我是觉得秋霞姑姑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同,我又说不上来!”姜楚悦表情有些讪讪道,“秋霞姑姑不要见怪!”
“悦儿姐姐的眼力可真好,”姜暖烟心中一警,搀着姜秋霞道,“昨晚,秋霞姑姑扭了一下脚,疼的她一晚上都没睡好,所以今日走路也有些蹒跚!”
“秋霞姐姐,那你现在感觉还好?这祈福还需要两日,要不我差人先送你回朝云城?”
“多谢秋敏妹妹,不过如今感觉已经好多了,为母亲祈福是大事,我这些小伤没什么的!”姜秋霞拒绝道。
“如此就好!”一旁的姜楚柔接声,“不然我还以为秋霞姑姑是今日跪的厌了呢!”
午膳之后,姜秋敏便挨个房间给她们送来一本否经,让在下午和晚间的时候抄录,以供明日祈福时烧掉。
“小姐,我刚才听四小姐抱怨,说是以往来祈福可是从来不抄录什么佛经的!”花语一边为姜暖烟研磨一边开口道。
“哦,”姜暖烟提笔的手不由顿了一下,她还以为今日姜秋敏对姜秋霞的关心是真的,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花语,你去秋霞姑姑房中,将她要抄录的那份佛经取来,她身子不适,让她好好休息吧!”姜暖烟开口道。
姜秋霞并没有拒绝姜暖烟的这个提议,她今晨用早膳时还不觉得,可或许是跪了一上午的缘故,浑身酸痛,身子倦怠的厉害。
“小姐,不若我来抄秋霞姑姑的这份。”昨夜姜暖烟也是一夜未睡,这两份佛经抄录下去,今夜也别想好好休息了。
姜暖烟摇了摇头,“不用,若是她们诚心刁难,到明日说不准便会核对笔迹,而姑姑常用的字体我恰也能写了,所以不怕被她们看出破绽!”
她可不想因这些小事被人抓了把柄!
姜暖烟提笔还未写完两行,便听到隔壁有喧哗声传来,一听便是姜楚柔的声音。
打开厢房门,恰好见姜楚柔从姜暖雪的房中出来,看了她一眼,又向房中道,“雪儿妹妹若是如此有心,想来老夫人的头风便很快就能痊愈,也不枉今日我们这般辛苦了!”
说完,挑衅的看了一眼姜暖烟,便扬长而去。
姜暖烟疾步便向姜暖雪的房中而去,刚到门口,便看到,青砖铺成的地面上正有一滩水迹,几片白色的碎瓷片散落在那滩水迹周围。
“雪儿,这是怎么了?”姜暖烟口中问着,一抬腿跨过门栏便进了厢房,这才看清,碧儿正按着姜暖雪的手在铜盆中浸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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