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大功夫,姜暖烟便去而复返,将端来的托盘中的菜一一端到桌子上,“这螃蟹、桂花蜜酒、还有甜枣,是长公主府送来的,我这算是借花献佛吧!这桂花糕却是正宗的兰溪特产,你尝一尝!还有,”
姜暖烟说着将一碗面端到诸葛长风面前,“这是长寿面!每年我生辰时母亲都会亲手为我做,只是我这手艺马马虎虎,你也就将就一下吧!”
马马虎虎?姜暖烟实在是太抬举她自己的手艺了!她以往的长寿面,虽是满满一碗,但其实只有一根,而且粗细均匀。可眼前这碗面,至少有几十根,而且根根不超过手指长短,粗的如拇指一般,细的却如发丝。
姜暖烟看诸葛长风望着眼前的长寿面,半天不语,本来正心虚的她不由又气恼起来,虽然这面的卖相不大好吧,但好歹也是她一片心意啊,这也太不领情了吧?
“爱吃不吃拉倒!云朵!”姜暖烟一边唤着云朵一边伸手就去端那碗面。只是伸出的手却没有碰到碗,而是陷入了一双大手之中!
“你要做什么?”姜暖烟一愣之下猛然向回抽自己的手,却发现手已经被那温暖的打手紧紧包裹,怎么拽也拽不出!
“我没有说不吃!只是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长寿面,所以,有些感动!”诸葛长风看着姜暖烟的眼眸道,他刚才失神只是因为她说这是她亲手做的!
虽然卖相差了一些,但是只要是她亲手做的,卖相、味道又有什么关系?他在乎的只是她的这片心意。
诸葛长风的坦诚让姜暖烟一时又没了脾气,只能哼哼两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抽回自己的手,姜暖烟坐到诸葛长风的对面,托着腮看他吃面,见他大口大口吃的香,不由心中也美滋滋的,“好吃吗?”
“好吃!”诸葛长风头也不抬道。
“真的?”
“真的!”
“嘻嘻!”姜暖烟不禁有些自得,“没想到,我对厨艺也这么有天分!”
“是啊!”
“那让我也尝一口呗!”姜暖烟拿起旁边的一双筷子道,实在是她看诸葛长风吃的那么香,心中不由对自己做的面好奇起来!
“不给!”诸葛长风毫不客气的拒绝道,三下五除二便将碗中的面吃得精光,连一口汤也没剩下!
“切!”姜暖烟十分鄙视的瞪了诸葛长风一眼,有什么呀?改日自己做一大锅!
“这桂花糕也是你亲手做的?”诸葛长风看向碟子中的桂花糕向姜暖烟问道。
“不是!厨子做的,你尝尝看!与朝云的桂花糕不是一个味道!”
“不了,饱了!”
沉默了一会,诸葛长风很是郑重的看向姜暖烟道,“谢谢!”
“不必!”姜暖烟眼珠一转道,“就当慈安寺时你帮我和雪儿的回礼吧!”
诸葛长风不由轻笑出声,“你这买卖倒是做的精明,我为了请无悔大师出面帮忙,可是送了他一套蓝羽国的白玉棋盘,那可是当年蓝羽国皇帝的聘礼!你一碗面便当了还礼?”
“哼!”姜暖烟当然知道白玉棋盘的珍贵,但是她也知道,诸葛长风并不在乎,否则他也不会拿出来,所以她满脸意道,“那是自然!你若是不满意,便将你刚才吃的面再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面都已经吃下肚子,又怎么可能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即便可能,也有人不愿意!
“好!算我们扯平了!”诸葛长风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将自己心底的一个疑问问出道,“三年前,神木地震,你父亲是不是捐了一百万两白银?”
“确有此事!怎么了?”这件事情尽人皆知,姜暖烟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诸葛长风好端端的提起此事做什么?姜暖烟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警惕之意。
“为什么?”诸葛长风将姜暖烟眼眸之中一闪而逝的戒备收在眼底,“只是单纯的怜悯那些受灾的贫民?还是另有目的?”
“目的?我父亲只是一介商人,乐善好施,能有什么目的?难道在侯爷的眼中,商人就该一毛不拔?”姜暖烟口中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神色,可是心中却早泛起了嘀咕!
“原来是乐善好施!唉!那前些日子我可抹黑了你父亲,这如何是好?”诸葛长风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乐善好施?这种鬼话都能说出来,怕是她自己都不信吧?
“你干什么了?”姜暖烟瞪着诸葛长风,犹如一锋利的爪子已伸出,浑身的毛都炸开,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野猫一般。
“啧啧啧,”诸葛长风轻摇着头,他这小野猫又开始磨爪子了?
“咚咚咚!”厢房门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诸葛长风正准备要说的话,两人不由向房门看去,只听花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道,“小姐,夫人回来了!正往这边来呢!”
该死!姜暖烟一阵懊恼,她竟然忘了今日母亲要回来!
“你,你千万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姜暖烟向诸葛长风交代道,“我带母亲去看姑姑!”
看着姜暖烟急匆匆离去,诸葛长风不由唤道,“姜暖烟!”
姜暖烟的脚步刚一顿,便听身后诸葛长风又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上前几日向我问起过神木地震姜家捐款之事,我认为你们姜家欺世盗名,那笔款项明明是由桃溪、兰溪的商人共同捐助,你父亲却独自担了这个仁厚的名声!”
皇上问起过神木地震姜家捐款之事?皇上问起过?皇上?
姜暖烟心中巨震,她一直隐隐觉神木地震捐款之事,父亲做的有些太冲动了,可是或许那时她还年幼,所以她也并没有多想。
只是此时诸葛长风如此一说,姜暖烟顿时觉得浑身冷汗淋漓,即便重生一遭,她也一直以为他们兰溪姜家的祸事是从棉衣一案开始,可如今看来,从三年前,已经初露端倪!
姜暖烟骤然回过头来,房中已然没有了诸葛长风的身影,只有那半开的窗在微微的颤抖着。
“小姐!小姐!夫人来了!”花语急促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姜暖烟顾不上再思索神木地震捐款之事,急忙向外而去,手刚搭到房门上,便听到一个熟悉的软语之声,“小姐睡下了吗?”
“吱呀”一声,姜暖烟将厢房门拉开,欢快的迎上秋挽禾道,“娘!我等着您呢!”
见秋挽禾要进房间,姜暖烟连忙一把挽住她的手臂道,“娘!姑姑刚才还念叨着您呢,不如咱们先去看姑姑,花语,去叫雪儿也来姑姑房中!”
姜暖烟一边拖住秋挽禾转身向外而去,一边不着痕迹的向花语使了个眼色,让她一会悄悄去将房间收拾一些。
烛火摇曳的房中,秋挽禾轻蹙着眉听姜暖烟几人讲述这段日子她们在姜府的生活。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之后,千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锦瑟坊的人来了!”
“母亲,姑姑,我出去一下!”
房门外,千语见姜暖烟出来,连忙将手中的锦盒都打开,“小姐!您看!”
锦盒中是两支一模一样的红玉凤钗。那凤用红玉点睛,三片尾翼之上,又都镶嵌着菱形的红玉,看起来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而那细细的两股银钗上全部都是工序繁杂的镂空与雕花,再仔细看,仿若两棵相依相伴的梧桐树。
“凤栖梧桐!好意头!”姜暖烟不由称赞道,秋爷爷的手艺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敢断言,这凤栖梧桐的红玉发钗,姜楚容定会爱不释手!
“这支是给倾城郡主的!”千语指了指左侧的那支发钗道。
“好!你现在便给姜楚容送去吧!另外一支偷偷拿给清水!别让人发现了!”姜暖烟低声向千语道。
倾城郡主!呵呵!若是姜楚容的容貌不再倾城,这倾城的封号是不是就变成了一种嘲讽?到时候,梅贵妃又岂会放过她?
姜暖烟将自己唇角的笑意隐藏,转身又回了房中。她们对姜府的批斗大会才刚刚开始!姜府如何对待她们的,她事无巨细都要让母亲知道。
容苑的正厅中。
姜楚容绕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云燕转了两圈,才不耐的开口道,“要你做的事情,七小姐难道没有跟你说吗?你又来做什么?”
正是因为说了,她才不得不来!她以为碧波亭赏月之事过去之后,姜楚容便不会再打她的主意,谁料,她回去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姜楚梅又阴魂不散的追了过去。
让她寻个合适的机会,故意跌上一跤,然后再将这罪名扣在姜暖烟身上!
可是她如今已经六个月多月了,跌跤?这不是要了她孩子的性命吗?
“郡主,”云燕将所要说的话在心中又细细思量了一遍,这才开口道,“云燕听说今日万莲偷偷请了杏仁堂的大夫,听说是,”云燕说到这里故意停住,看姜楚容不满的瞪大了眼睛,才又继续道,“她见红了!”
见红了?姜楚容愣了一下,那意思便是万莲的身孕要保不住了?她可正巧是三个多月的身孕。
之所以刚开始,姜楚容的主意打在云燕身上,而不是万莲身上,那是因为万莲是二少爷的侍妾,而二少爷正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
云燕抬眸,看姜楚容脸上露出几分意动神色,不由又开口道,“今日,姜暖烟怕是已经知道了七小姐的计划,所以,下次再见到我时,必定会对我格外留心,云燕怕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万莲,姜暖烟可未曾见过,而且听大夫的意思,万莲的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既然这样,还不如为郡主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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