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秋敏这话说的倒是实情,秋挽禾不由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娘!烟儿觉得秋敏姑姑说的也在理,花语,你同碧儿一起去看看妹妹醒了没有?”披了件沉香色斗篷的姜暖烟打着圆场道。
姜秋敏含笑不语,姜暖烟丢向碧儿的眼色她看的清清楚楚,一会即便进了姜暖雪的厢房,也未必能见的到她的人!可是,她会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想到这里,她便向一旁一直默不出声的二夫人使了个眼色。
“弟妹!”二夫人孔幽兰接到姜秋敏的眼色,热络的扶住秋挽禾的手臂道,“外人不知兰溪姜府与朝云姜府是怎么回事,难道弟妹也不知道吗?怎么忽然就与我们生分起来了?”
“怎么会?”秋挽禾露出一副讪讪的神色。
“不是就好!”孔幽兰笑容可掬道,“咱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说话间,孔幽兰已经扶着秋挽禾向姜暖雪所住的厢房而去,“弟妹可还记得前阵日子你替我去的那武安侯府?”
看秋挽禾点头,孔幽兰又道,“你还不知道吧?今日姑爷去西郊猎场狩猎之时,竟然有女子不顾廉耻的硬闯西郊猎场,非但如此,还勾引武安侯?”
闻听此言,跟在两人身后的姜暖烟心中不由一阵不快,姑姑的事情到了她们嘴里,竟然就成了这般不堪?她们此刻这般的大费周折,也只不过是想看她们的笑话,想落井下石,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家人?
“哦--”姜暖烟拖着长长的嗓音,发出恍然大悟般的声音,“原来如此!秋敏姑姑和二伯母坚持去看雪儿,是认定今日闯西郊猎场的人是雪儿喽?”
孔幽兰、姜秋敏脸色顿时一僵,虽然她们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在心中想想是一回事,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我可没这意思!弟妹,你千万别多心!”孔幽兰有些头痛,这些话大家互相心中明白就好,何必要说出来?这姜暖烟还当真是冒失!
“真的是这样吗?二伯母!”姜暖烟眨巴着眼睛,一副天真至极的神情看向孔幽兰。
“当然!”
“那二伯母与秋敏姑姑就请回吧!”姜暖烟快走几步挡在孔幽兰与姜秋敏两人身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会雪儿妹妹醒了,我将秋敏姑姑的这片心意转告与她!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孔幽兰见秋挽禾并没有出声阻止姜暖烟这无礼的举止,便飞快的与姜秋敏交换了一个眼神,姜暖雪一定有问题!
“弟妹,你看暖烟说的,我倒也罢了,就在府上,早一刻、晚一刻见暖雪又有什么关系?只是秋敏好不容回府一趟,想见侄女,弟妹,你不会是不同意吧?”
“三嫂!莫非您觉得秋敏是嫁出去的人,连见一下暖雪的资格都没有了?”一旁的姜秋敏与孔幽兰不理会瞪着她们的姜暖烟,向秋挽禾逼问道。
“秋敏妹妹,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就知道三嫂不会这样想!那咱们就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见了暖雪之后,我也该回去了!”姜秋敏截住秋挽禾的话,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姜暖烟,然后完全无视她的从她身边绕过,径直向姜暖雪的厢房而去。
刚到姜暖雪的厢房门口,碧儿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向姜秋敏福了一礼道,“秋敏姑姑,小姐正在沐浴!”
“沐浴?”姜秋敏几乎嗤笑出声,这个时辰,这个应该用午膳的时辰沐浴?以为她是三岁的小孩吗?
“是!”碧儿的语气十分坚定道,“天气骤然变冷,小姐身子骨本来就弱,所以便泡一泡药浴,也好预防感冒!”
姜秋敏转眸看向身后的秋挽禾,“三嫂,今日我也是感到身上懒懒的,不如让我看看暖雪泡的什么药浴,回去之后也好照样泡一泡!”
“可是……”
碧儿还要再说话,姜秋敏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厉声向她斥骂道,“闭嘴!我与嫂嫂说话,那有你这贱婢插嘴的份!”
说罢,一把拨开碧儿大步便向房内而去。
掀开厚实的棉门帘,一进去,房间内就蒸汽氤氲,屏风之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
“谁?”屏风之后的女子惊呼一声,整个人一下便缩进了浴桶。
“秋敏姑姑,二伯母!你们看,雪儿真的在沐浴,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随后进来的姜暖烟开口道。
姜秋敏嗤笑一声,刚才碧儿明明是与花语一同来的厢房,如今却只见碧儿不见花语,那屏风之后的人,定是花语!这种小把戏,还敢拿到她面前献丑?
“我进来便是要看暖雪泡的什么药浴,怎么?嫂嫂舍不得这偏方?”姜秋敏十分聪明无视姜暖烟,直接与秋挽禾交锋!反正有秋挽禾在,万事也轮不到姜暖烟做主!
“秋敏,不如一会让雪儿将这药浴的方子让人抄给你?你这样贸然进去有些不合适!”秋挽禾强忍着心中的不快。
“三嫂,有什么不合适的?同是女子,一块沐浴都使得,更别提看一下了?”姜秋敏说着便大步向屏风而去。
“秋敏姑姑!”姜暖烟极快的又挡在姜秋敏身前,“依烟儿看,您这是信不过我与母亲?你是不相信着屏风之后的人就是雪儿吧?”
“怎会?我只是想看一下药浴?”虽然姜暖烟说中了自己的心思,但这种事情,她又怎么会承认?
“那好!我去后面为秋敏姑姑取一些雪儿沐浴用的汤水给您看可好?”姜暖烟眼珠一转瞪向姜秋敏道。
姜秋敏顿时语结,怎么也没想到姜暖烟还有这么一招。
“何须如此麻烦,我去后面看一眼不就清楚了?”姜秋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道。
“不麻烦!秋敏姑姑稍等!”姜暖烟说着做势便要去取铜盆为她打沐浴之水!
“不必了!我自己去看!”说着姜秋敏便绕过了姜暖烟!
“秋敏姑姑!”姜暖烟猛然放大了声音,“您果真要去看吗?”
见姜秋敏不做声,姜暖烟继续道,“秋敏姑姑,屏风之后的人是雪儿,您打算做什么?不是雪儿,您又打算做什么?”
“现在,我也不拦你了,你若真的是想知道究竟,便去屏风之后看吧!可是这一眼,我会记住的!这是对我的不信任!对母亲的不信任!对我们兰溪姜家的不信任!若是你信任我们兰溪姜家,还顾念我们之间的亲戚之情,便请速速离开!”
姜暖烟这话音一落,姜秋敏的背便不由僵了一下,姜暖烟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这屏风之后的人不是姜暖雪,那此刻,她究竟是揭穿还是不揭穿?
二夫人孔幽兰心中正在纠结,便听姜秋敏道,“暖烟,你这话可就严重了?我只不过想看一眼沐浴用的汤药,怎么就上升到对兰溪姜家信不信任上来了?三嫂,你也不管管她,任由她这般胡言乱语?”
说完这席话,姜秋敏再没有一丝犹豫,迈着坚定的步子向镂空的屏风而去!
且不说那屏风之后的人是不是姜暖雪,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她竟然还要一看究竟,这姜家,真让她心寒!这一刻,在这个铺有地龙、有着炉火的房中,秋挽禾却觉得仿若处于皑皑积雪的山顶,浑身冷到了极致。
“啊--”
“扑通--”
屏风之后猛然传来姜秋敏的惨呼声和落水声,姜暖烟几人面面相觑,忙奔向屏风处!
屏风之后,姜秋敏的裙衫上全是斑斑点点的污迹,脸上一片红肿,口中正吸溜吸溜的呻吟着。旁边的浴桶中,只露着姜暖雪惊慌失措、满面泪痕的一张小脸!地上是一片斑驳的水迹。
“这,这是怎么了?”孔幽兰好半天才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这屏风之后的人竟然是姜暖雪!可既然是姜暖雪,她们为何又这样推推挡挡的不让她们来看?
“母亲!姐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你们说话间,我便想悄悄穿上衣服出去,才将衣衫取过来,秋敏姑姑便进来了,我着急的要躲回桶中,没想到,却碰翻了小炉子上备着的药!”
“什么药啊这是?”
孔幽兰看着姜秋敏脸上的红斑,不由有些心颤,这不会毁容了吧?这姜秋敏的性子也太急了一点!
“就是泡澡的药,这药要每隔半个时辰加入一部分的,这是剩下的……”
“雪儿不怕!这又怪不得你,我已经一再阻拦,没想到,秋敏姑姑还是要一看究竟!”姜暖烟安慰了一句姜暖雪,冷眼看向姜秋敏与孔幽兰,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客气与恭敬。
“是啊!敏儿,这是你的不对!你这样贸然出现,难怪暖雪要惊慌失措了!”到此时,孔幽兰也只能向着姜暖烟说话了。不然,他们朝云姜家与兰溪姜家那便真的要撕破脸了,而这撕破脸的罪魁祸首,还是她们!
“二嫂,哎哟!现在还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哎哟!痛死我了!”姜秋敏不由怒道,这能怪她吗?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屏风之后的人会是姜暖雪?
“是!琴儿,还不拿上我的名帖快去请太医!”孔幽兰也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若姜秋敏真的被毁容,等老夫人回来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她!
“二伯母,秋敏姑姑!”姜暖烟依旧声音冷冷的开口道,“这沐浴的水都凉了,莫非二伯母和秋敏姑姑是打算冻死雪儿?”
看姜秋敏要发作,孔幽兰忙暗中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今日本就她们理屈,更何况过几日南邵使者前献艺,姜楚容还要依赖姜暖烟。
孔幽兰带着些许愧疚看向秋挽禾,“那弟妹,我先带秋敏回去给她看伤了!改日再来给弟妹赔不是!”
“恕不远送!”寒了心的秋挽禾连场面上的应付也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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