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高玉琴一把捂住林心月的口,“这可是宫中的马车,休要胡言!进太子府,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你怎么不要呢?”
“不!我不要,太可怕了!玉琴姐姐,真的太可怕了!皇后这才对我留意两分,她们便能要了宝儿的性命,若是我去了,她们岂还会让我活着?”林心月大大的眼眸之中满是恐惧。
高玉琴的眉头也不由蹙起,半晌这才低声对林心月道,“今日你不是和我说,诸葛夫人曾问你,可愿进太子府?你可以去求求她,说不定她有办法!”
林心月连连点头,“好!我去求诸葛夫人!无论如何,我也不要进太子府!”
而她们两人口中的诸葛夫人姜暖烟,此刻刚刚将姜秋霞送到武安侯府的大门口。
下了马车的姜秋霞看着武安侯府的大门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向身旁的姜暖烟道,“今日真是虚惊一场!我这一颗心直到现在才放心!”
“的确是虚惊一场!”姜暖烟也不由感慨道,“那孔妙云千算万算,怕是也没有想到姑姑和青芽会水,否则此刻还不知道是什么境况呢?”
“是啊!”姜秋霞有些自责道,“也是我自己疏忽大意了,那婢女一说长公主有请,我也没有多想,便按着她指的方向去了!皇后在问青芽是谁的时候,当时我心里就咯噔一声,想着这下惨了,怕是又遭人算计了!”
听姜秋霞说起这个,姜暖烟心思一动,向姜秋霞问道,“姑姑!皇后娘娘将凤鸾宫的婢女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曾留意,其中有没有那个给你传信的婢女?”
姜秋霞思索了半晌,还是摇摇头,“没有!那婢女虽相貌普通,但若是我再见到她,一定能认出来!或许她是孔妙云的人吧!”
姜暖烟点点头,脑海中却不由闪过孔妙云临走时看向自己的怨毒的目光,莫非自己真的冤枉了孔妙云?
这念头刚出现在姜暖烟的脑海中,便让她自己给否决了,这怎么可能?整个朝云城中,看她不顺眼的也就姜楚晴,南宫婉如和孔妙云三人!如今,姜楚晴被囚禁在她的府上,南宫婉如被禁足在小星殿,除了孔妙云还能有谁?
南宫婉如对自己的恨意不也无缘无故吗?或许,这孔妙云便是第二个南宫婉如。
姜暖烟心中正想着这些,便听一旁的姜秋霞感慨道,“只是可惜了冯宝儿,谁能想到孔妙云会如此的丧心病狂?以后,冯夫人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是啊!”姜暖烟也不由叹息一声,对冯夫人这种爱子如命的人来说,孔妙云的此举无异于在剜她的心!
“算了!不说这些了,”姜秋霞摇摇头,将今日的事情都抛到脑后,看向姜暖烟道,“你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在这里用过晚膳再回府吧?”
“才不要呢!”姜暖烟撇撇嘴,“你与武安侯柔情蜜意,我才不要夹在中间,好啦!我要走了,姑姑,你快进去吧!”
说着,姜暖烟便踩着矮凳又重新上了马车,然后又掀开车帘冲姜秋霞道,“姑姑!快回去吧,武安侯怕是早就等急了!”说着,便扬声对车夫道,“我们走!”
一路之上,姜暖烟脑海中总能回想起孔妙云那怨毒的目光,还有她最后喊的话,姜暖烟!你今日如此算计与我,我必定不会放过你的!呵呵!姜暖烟冷笑一声,明明是她在算计自己,真好意思倒打一耙!
不会放过自己?孔妙云,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从天牢中出来吧?虽然皇上看中孔令铭,但冯宝儿之事毕竟发生在那么多夫人、小姐的眼皮子底下,皇上也不可能公然袒护孔令铭?
正想着,便听花语的声音在自己耳边道,“小姐,到了!”
“夫人!”等在马车旁的千景一见姜暖烟从马车上下来,便向她道,“侯爷来信了!”
“真的?信呢?”姜暖烟的神采顿时飞扬起来。
“我放在夫人房中的长案上了,还有秋公子的信,也一起放在那里了!”千景看着姜暖烟骤然亮晶晶的眼眸,说话的声音也不由温柔起来!
姜暖烟顾不得再理会千景,便向府中急急走去,可没走两步,却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小跑着便向自己所住的院落冲去。
“侯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的姜暖烟,千语不由满是惆怅的向千景道,虽然平日里小姐很少提起主子,可是她看得出,小姐对主子想念的紧。
“你真当威武将军的称号是个摆设?若是北朔是那么好摆平的,威武将军也不会在那里耗了五年。不过,有夫人在府上,我想侯爷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扫荡北朔吧!”千景猜度着。
而此时的姜暖烟正剧烈的喘着气,看着桌上静静的放着的两封信,一直被压抑的思念便如那春日里疯狂的野草,肆无忌惮的生长着、蔓延着……
姜暖烟将桌上那封写着“吾妻亲启”的信拿起,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信中不知装了什么,圆鼓鼓的,咯得她有些痛!
良久,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信打开。信封刚一抖开,一粒红色的豆子便从里面滚了出来。
姜暖烟伸手捻起那粒大大的红豆看了看,眉头不由轻蹙了一下,红豆不是长在南方吗?北疆那么冷的地方竟然也会有红豆?
将手中的红豆轻轻的放在长案上,姜暖烟才将手中的信展开。当即,诸葛长风那龙飞凤舞、飘逸至极的字迹便扑面而来,好似一袭月白色锦袍的诸葛长风便站在她面前一般。
烟儿,见信安好!
我在这里一切顺利,我们一月之内连破北朔三城。如今我天凤将士士气大振,而北朔士卒对我天凤将士简直是闻风丧胆。相信我,烟儿,很快,我就会让北朔永不敢来犯我天凤!很快,我就能班师回朝!
若大长公主故去,那姜家便算是彻底完了,所以,你要加倍小心姜楚晴!我真恨自己分身乏术,还要让你独自去面对那些危险!
烟儿!你知道吗?我和表哥学会了吹埙,不过只会一首曲子,那便是凤求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每晚只有这首曲子,才可以稍稍安抚我的心!我对你,当真是思之如狂!
偶得红豆一枚,特赠给我家娘子,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傻瓜!姜暖烟将长案上的红豆拿起,不由喃喃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对你的思念,一点也不比你对我的思念少!
良久,姜暖烟将眼角的泪珠擦掉,才将长案上秋陌尘的信拿起,轻轻打开。秋陌尘的字迹依旧如往日一般飞扬不拘。
烟儿,见信安好!
你的夫君简直就是个疯子,一月之内带领五千人马,昼夜不息,连下北朔的万通、曲源、天星三城,直接打乱了北朔的边疆布防,打退了北朔的七万军队!赢得了白衣杀神的称号!
他真是一个疯子!被一箭穿胸,却依旧带着三千人马从北朔的两万人马的包围中突围而出。等他身上的箭被拔出之后,那箭枝已然染红,他却笑着将那箭枝用匕首雕刻、打磨成红豆的模样,说那是他对你的入骨相思!
不过烟儿,你不要担心,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身上的伤怕是已经好了!
按他这速度,我想,最多只需要半年,我们便能回朝云了!
烟儿!你有一个好夫君!所以,你在朝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们平安归来!
滴答!滴答!姜暖烟的泪已如雨下!
她手中拿着的信,字迹已然模糊。
她曾经看过地图,知道那万通、曲源、天星并不是挨在一起的城镇,而是散落在北朔边境的三个最大的城镇。即便骑马将三个城镇来回走一趟,怕是也要二十日的时间,可他却只带着五千人马,去突袭那三个城镇。
表哥说的没错,他就是个疯子!
姜暖烟伸手又拿起那长案上的红豆,她就说,在北疆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红豆?原来这是伤他的箭,这是他曾经的痛,原来这红豆全是由他的血所浸染!
相思染红豆!他倒好,滴血染红豆!这果真是刻骨相思!相思刻骨!诸葛长风,你个傻瓜,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走,又不会丢,你那么着急干嘛?
“小姐!”花语不知何时进来,将一方锦帕小心翼翼的递给姜暖烟,万千安慰的花语在她喉间打转,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花语!”姜暖烟将那粒红豆递给花语道,“将这个交给千景,让他连夜找人帮我镶在一条项链中,不过,千万不能损伤了这红豆!”
“是!”花语没有敢多问,接过那红豆便转身下去。
姜暖烟擦去自己的眼泪,转身在长案后坐下,提笔给诸葛长风与秋陌尘回信!
长风,见信安好!
姜楚晴如今被我囚禁在府上,对外,皇上已经宣布她暴毙。南宫婉如也被皇上禁足在小星殿,今日,孔妙云也被打入天牢,估计很难从天牢中出来!
所以,你不必再为我忧心,朝云城中已经没有什么人惦记我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长风,你还记得我的话吗?万事以你的安危为重!
你是我的夫君,我不要你扬名立万,我不要你声名赫赫,我更不要你的名头让北朔的将士闻风丧胆,我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平安!
所以,诸葛长风,你给我记住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姜暖烟,绝不独活!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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