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夫等人全都聚在床边,惊讶的瞧着凌宵天腰间的伤口。
那里已经不再往外流血了,而且边缘部分的血已经开始凝结,呈现出深红色。
苏白桐拿过一方干净的棉布。让李师爷寻了碗酒洒在上面。
“让鬼面进来。”她淡淡道,“接下来的事情要请他来帮忙了。”
李师爷出去了,不一会鬼面进了门。
“苏小姐有何吩咐?”他拱手道。
“你刀法如何?”苏白桐问。
鬼面微微一顿,虽有面具遮着,但语气中却带着傲气,“苏小姐不必担心,有需要只管吩咐。”
“你过来些。”苏白桐道。
苗大夫他们后退开来,让鬼面来到床前。
苏白桐伸手将洒满酒液的棉布递到他手里,“要最锋利的刀子。”
鬼面伸手从腰后抽出一把细长的匕首,出鞘时就像在屋里闪过一道闪电。
苏白桐让他用酒液将刀刃仔细擦了一遍,然后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解开了凌宵天的衣裳。
门边站着的李师爷脸色都变了:这个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青天白日的……就这么看了绯王爷的身子……
我可怜的王爷啊,还没有娶过亲,就这样被人一个未出闺的丫头片子看光了……
“鬼面,我下面的话只说一次,你要听清了。”苏白桐严肃道,“一会你要将刀子插进御史大人的心口……”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门口的李师爷已经晕过去了。
本就受了伤,还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又要用刀子往心口上插……这是哪门子的救人法子啊!这不是想要人命吗!
苏白桐谁也不去理会,继续道:“你的刀子只能刺进去半指深,多一丝或是少一丝都不行,你可能做到?”
鬼面手握刀柄,没有丝毫犹豫,道:“能做到。”
苏白桐颔首。又对一旁苗大夫等人道:“麻烦众位帮忙,把御史大人扶起来,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出声,也不可放手。”
苗大夫等人紧张的应了,上前小心的扶起凌宵天的身体。
凌宵天面色发青,一直闭着眼睛,若不细看完全感觉不到他在呼吸。
苏白桐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掠过。但很快就移开了。
现在她不能分心!
陈之南守在院里,倾听着屋里的动静。
屋门开了,李师爷被人从屋里抬出来,往旁边的房间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师爷也病了?”侍卫们面面相觑。
“是苏小姐……她救人的法子太可怕,把咱们李师爷吓晕过去了。”刚才从屋里出来倒水的侍卫道。
“究竟是怎么个救人法子?”陈之南急道,巡按御史的生死与他们陈府息息相关,对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陈府老老少少,百十来口,只怕到时候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
怎么就那么巧。那名刺客混在了他们府的下人堆里,而且还正好赶上院里的那几具尸体突然爆裂开来。从里面爬出了一条红虫……
原本他们身上都佩戴着驱虫香,不会出事。
可是御史大人的身上有外伤,那虫子竟一下子窜起来,从他的伤口处钻了进去。
之前他可是亲眼见过苏白桐从那名死人的心口引出红虫,他不敢想像那虫子要是钻进了活人的身体里会怎样。
也会游走到心脏处,然后控制对方的心智么?
“出来了,出来了……”侍卫们见屋门缓缓打开,苏白桐手里端着装有线香的香笼走出来。
陈之南刚想上前,忽见苏白桐神色凝重的扫了他一眼。
他立时止住想要上前的冲动。
“快看,那虫子真的出来了。”侍卫们小声议论着。
陈之南不悦低声喝止,“都给我闭嘴!”
顿时,所有人全都安静下来。
苏白桐缓步走下台阶,来到之前让他们准备好的柴堆前,将香笼放置在最上面,然后她退了回去。
只见地面上,一条细长的红色虫子顺着台阶蜿蜒而下,向着柴堆爬了过去。
苏白桐向陈之南点了点头,无需语言,他已知晓她的意思。
点火!
陈之南取出火镰,先是引燃了透满油脂的麻布做火种,然后等那虫子爬上柴堆时,迅速将火种丢了进去。
苏白桐这时已然进了屋,并反手关上了门。
这是她信赖他的表示么?甚至都不留在这里看一看最后的结果,直接就这么回去了……还是她更担心那位梅公子的安危……
陈之南亲自带人守在院里,看着火堆一点点熄灭,最后再次确认无误后,这才命人将现场清理干净。
苗大夫等人收了药箱,开了些补血气的药方后便回去了。
其实苗大夫本人是想要留下的,他有好多不明白的事想要问苏白桐,可是对方的年纪才不过十三、四岁,就连他的女儿都比她大,当着外人的面他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来,所以只好先跟着大伙一块回去了。
衙门迅速封锁了巡按御史受伤的消息,陈之南父子全都留下了,没人敢擅自离开。
李师爷醒过来后疯了似的要往屋里闯,最后还是被鬼面拦住了,“王爷才服了药,刚刚睡下。”
“真的醒了……王爷还活着?”李师爷瞪圆了眼珠子。
鬼面点了点头。
李师爷忽地松了口气,身子一软,险些坐到地上。
“吓死我了,你也真敢,那小丫头让你往王爷胸口扎刀子,你就扎?要是有个什么差错……”
“李师爷还信不过我的刀法么?”鬼面的语气似有不屑,不过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你实话跟我说,苏小姐是怎么救治王爷的。”
鬼面跟李师爷的说话声从窗外传进来,听得不是那么真切,而且渐渐的远了,到最后,再也听不到了。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死了吗……
床幔后,凌宵天缓缓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摸向自己的心口。木低他号。
可是他的手刚伸出来就被人按住了。
“伤处还敷着药,不能乱动。”一个熟悉的女声响了起来,就像潺潺流水般悦耳动听。
凌宵天慢慢侧过脸来,只见苏白桐坐在帐外的椅子上面,一手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里握着书卷。
显然刚才她坐在这里看书打发时间。
“是你救了我?”他喃喃的问。
“嗯。”苏白桐含糊的应了声,低头继续看手上的书,好像全然不在意他,“才刚用了药,多睡会吧。”
若是她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坐在这里,特意留下来陪他。
凌宵天的唇角勾了起来,眼里光华虽然暗淡,可那一闪而过的风华却好似海上明月,纯粹的令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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