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桐弯腰正要去捡那帕子,忽觉一股令人胆寒的香气袭来。
幽香中,血腥翻涌,香气冰冷透骨,又似置身于寒潭深渊,令她无法呼吸。
她的膝盖一软。整个身子就栽了下去。
隐约间,她好像听见了凌宵天的声音。
“桐桐!”
再次睁开眼睛时,凌宵天果然就在她的面前,“快去叫太医……”
苏白桐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我没事,不必叫太医来。”
凌宵天脸色发白,好像被她这样子吓坏了,“你究竟怎么了?身子若是不舒服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苏白桐摇了摇头,想要自己站起身来,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凌宵天抱在怀里。
“……放我下来,我真的没事。”这是在宫里,不比在自己府上,她不想让事情复杂化。
要是真叫来了太医。相信用不了多久,宫里便会传出绯王府新婚未过就身子不适的传言来,弄不好还会波及到凌宵天此次奉旨办差。
“六哥不必担心,六嫂应该是站的时间久了,我这花房里又不透气,所以她才会觉得头晕。”十一殿下解释道,“不如让六嫂先去外面坐坐,吹吹风也就没事了。”
十殿下凌静潇也赶过来,探手去切苏白桐的脉门。
凌宵天知道凌静潇在寺里跟高僧学过些医术,于是紧张的盯着他。
凌静潇静默了片刻,将手抽回来,“无事,可能刚才真的只是一时气闷。”上丰木扛。
凌宵天这才放下心来,但也不想再多做停留,于是带着苏白桐先离了宁妃宫中。
绯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宫外。
苏白桐上了车后便歪在了垫子上,虽然从宫里出来一路上她神色如常。可是她心里清楚,今天她着了别人的道。
她是惯于用香之人,不想却有人竟能以香制住她。
那种森冷的香气,只要回忆起来就会令人感到全身冰冷,如坠冰窖。
这种事找来太医是无济于事的,就连脉象上也看不出丝毫端倪,目前唯一的办法只能以香制香,在她寻到解决的办法前,只能默默的忍受着这种香给她带来的不适。
突然车帘被人掀起,一股冷梅香丸的香气冲入车厢,就算她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有人来到她的身侧坐下。
“还是不舒服吗?”凌宵天语气中似有不安。
苏白桐不想让他担心,手撑着车座坐直身体。可是随着马车的摇晃,那样子摇摇欲坠,反而更令凌宵天心疼。
“没什么,那花房里是有些热。”苏白桐随口解释道。
花房里确实比外面要热上许多。凌宵天当时跟凌静潇进去时也都觉得空气有些沉闷。
“你什么时候准备离京?”她岔开话题。
凌宵天伸手去摸苏白桐的额头,觉得温度并没有异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皇上给了我十天期限,也算是为了照顾我新婚,不过十弟要先行一步,他负责的是军需。”
自古征战,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苏白桐还是懂的。
苏白桐靠在身后的垫子上,“为何我觉得宁妃娘娘好像不喜十殿下接的这次差事。”
凌宵天无奈道:“非是这次差事的问题。而是她不想让十弟过多的接触到朝中事务。”
“为何?”按说自己的儿子越受皇上重视,身为他的生母,宁妃也会母凭子贵,正常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事要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凌宵天叹了口气,伸手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他的身上。
“当年宁妃身怀有孕时,皇宫夜间天有异象,钦天监曾断言宁妃所怀之子,乃贵人转世,可是后宫中皇后势力始终处于强势,她身边又有太子跟二皇子贤王,宁妃担心她所生的孩子会遭遇不策,所以……她就把十殿下送去了庙里出家,让他远离危险。”
苏白桐靠在他的身上,微微蹙眉。
她总觉得事情绝非像凌宵天说的那么简单,如果说宁妃是怕十殿下遭遇到危险,可是刚才在宫中,宁妃对待凌静潇时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倒像是一个偏心的。
“宁妃很喜欢十一殿下吧?”苏白桐小声道,她的额角一跳一跳的疼,胸口不适翻涌,好像全身都浸在血水里,让她头晕眼花,所以她尽力分散开自己的注意力。
“十一弟从小身子就不好,而且生过一次重病后,就再也不能行走了,所以宁妃就把他留在身边,皇上也特许他留在宫里,没有出宫另立府邸……十弟其实很疼惜他的这个弟弟,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些外面的小玩意,或是偷着带他出宫去转转,可是每次回去他都会被宁妃怪罪,因为十一弟很容易就会生病,咱们大婚那日他也把十一弟带了去,虽然只是去坐了一会,但还是让他回去后病了一场。”
“十一殿下的病……很难治愈吗?”回想起在花房里跌进自己怀里的那个少年,浑身上下瘦的厉害,可是他的笑却很甜美,又带着些孩子气的天真,与凌静潇那满是自信的笑容不同,他脆弱的就像一朵由冰雕刻成的花,随时都有消失的可能。
“这个……”凌宵天迟疑着,“我也不甚了解,十弟不喜提及此事,所以我也不好多问……”
苏白桐眉头间越收越紧,胸口猛地窜上一口腥甜,一直窜到了喉咙里。
心念一惊,她生生忍住,把它压了下去。
凌宵天的声音好像与她隔着一层雾,空灵幽谷般的带着回音,他身上的大红锦衣也仿佛变成了狰狞的怪物,向她猛扑过来。
凌宵天正说着话,突然间发觉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他低下头,惊见她的额头上布满冷汗,身体渐渐缩成一团……
“桐桐?你怎么了?”他抱住她,唤她的名字。
可是她却完全无法回应他,胸口的剧痛让她无法呼吸,她将身体缩紧,再缩紧……以这种自我防卫的姿势试图保护她自己。
一丝血线顺着她的嘴角直淌下来,滴落在她的衣襟上面,殷虹的颜色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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