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桐迎着空中纷飞而至的箭雨发出诅咒般的誓言。
“你会遭到报应的！”
就算她会被射成筛子，她也不会让国师得到她的眼睛，她甚至打定主意，就算亲手挖出自己的眼睛吃下肚去，也绝不会让国师沾染半点。
她怒冲冲瞪着远处的国师，浑身就像是要窜出火来。
前世所有的背叛，今世数不计的血泪，一幕幕俱都涌上心头。
凌宵天催马奔过来时只见他的桐桐就像只炸了毛的小动物，平时看着那么淡定。冷清的女子，现在不惜为了羞辱敌方，而无视眼前所有的危机。
眼中突地燃出火焰。凌宵天凝聚起自己所有的气量，眸力释放到极限。
空中箭雨忽地一滞，就像时间被凝固在这一时刻，所有飞过来的箭支齐齐停在了半空中。
苏白桐不由得一愣，就在这时，身后马蹄响起，冷梅香丸的气息从她身后掠过来，环住了她的腰肢，强行将她掳上马去。
随后。空中箭支仿佛才突然猛醒似的，纷纷坠落。
“桐桐，桐桐……”耳边传来凌宵天低声喘息，好像刚才那一瞬他已经用上了所有的力气。
终于把你找回来了，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苏白桐只觉得腰间被他勒得生疼，就像要断掉一样。
“凌宵天！”身后传来国师愤怒的咆哮。
苏白桐抬头望向后方，只见国师的手下再次弯弓搭箭，向这边瞄过来。
“小心！”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凌宵天下意识的反将她搂的更紧，玉狮子也仿佛感知了来自身后的危险，四蹄奋力向前。
箭雨紧贴着凌宵天的身侧落下，将他的半幅衣袖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不过所幸没有伤到皮肉。
“子枫！”凌宵天喊了一嗓子。
鬼面忽地从身后解下一只短弓，虽然这种弓射程不远，但足以够得到不远处的那辆装着女尸的马车。
鬼面将短箭的箭头引燃，向着马车射了过去。
国师原本正在催促他的手下去截杀凌宵天，看到这一幕立时便明白了。
“住手！”
“太迟了。”鬼面面如寒霜，食指中指松开，燃烧着的箭头飞向了马车。
“轰”的一声。马车燃烧起来。
国师飞马奔向马车，“不！不不不！”
凌宵天勒住玉狮子，返身看向后面。
国师的手下追过来。但是很快，他们全都停下了脚步，因为在凌宵天身后不远处。出现了装备精良的近卫军。
“六哥！”十一气喘吁吁带人赶来。
近卫军抽出弓箭，对准前面国师的人马。
“放箭。”凌宵天冷冷道，“一个活口也不要留。”
无情的冷箭飞射出去，带着咻咻的风声。
国师的手下就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纷纷被箭支射中，就连他们的马匹也没有幸免。全都死于乱箭之下。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看着疯了似的扑在马车上的国师。
车身起火，车里躺着的女尸就像睡在火海里一般。
国师奋力想要将她从车上抱下来。
“别白费力气了。”凌宵天冷冷道。“你带不走她的。”
苏白桐诧异的抬头望向马车。
国师的衣裳已经沾上了火苗，窜起的热浪将他的头发烧焦，脸部烧伤。不过因为他现在使用的身体是已死之人，所以他感觉不到疼痛。
而且就算这身体被烧毁了，以后他还可以再换个新的。
国师几次想要强行将女尸抱起来，但全都失败了。
他听见锁链的声响。
低头一看，只见女尸的四肢被锁链牢牢的锁在了车上。
“你带不走她的，死心吧。”凌宵天朗声道。
国师充耳不闻。疯狂的扑打着火焰，想要将女尸从车上解救下来。
突然间，女尸爆裂开来，“轰”地变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球，火球内，人们仍然能够听见国师愤怒的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要丢下我自己去死。为什么！”
马车已经变成了巨大的火团，向四周散发着滚烫的气浪。
凌宵天用衣袖挡住苏白桐的脸，催动玉狮子向后退去。
鬼面一直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我让人在女尸的肚子里灌满了火油。”凌宵天低声道，“……还有炸药。”
近卫军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大火里狂魔一般的身影，无不心惊。
国师现在到底是人是鬼，他究竟用了什么样的异术邪法才使自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在这样的大火中还能行动自如，这简直就像是噩梦一般。
“既然你不想丢下她，那就跟她一起去死吧。”凌宵天喃喃道。“这也算是我们最后的仁慈了。”
他的话音刚落，马车在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中爆裂开来。
火球中，女尸残存的部分几乎已经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半个还算完整的头颅。
国师的身体也被炸的七零八落，他用仅剩下一只胳膊抱住了那个头颅。
“为什么呢，最后我还是失败了……”他的身体慢慢倾斜下来，最后倒在了女尸的旁边。
“是啊，当初我要是跟你一起死在森浴就好了，可你为什么要救我呢，还把你的眼睛给了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开心吗？”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隔着火焰，国师看向远处被凌宵天牢牢抱在怀里的苏白桐。
“当年的你就像她那样……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是你却会对着我笑。唯独只对我笑……我只是想再看到你高兴时的脸，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
眸子里倒映出的人影渐渐消失了，而在他的心里那个与苏白桐有着七分相似的身影却异常清晰的浮现出来。
没了双眼的她仍然在对着他微笑。“就算没有了我，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这便是我们的命运，认了吧。”
不！就算你没了身体，我也要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你若去了地狱，那我便去将你找回来……
不然的话……纵然是死也心有不甘，不甘！
火焰燃尽，马车残余的废墟内只剩下了两颗隐约可辨外形的头颅，紧紧的靠在一起。
他们的脸颊贴在一处。就像一对亲密的爱侣，温柔的彼此呢喃着只属于他们心中的话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