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将军府中。
榻上的男子睡得极其不安稳,他的眉头紧锁,被褥之中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仿佛在抗拒着什么一般。
“秦征,你好狠的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梦境之中,那张被毁掉的容颜带着血,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贱人!贱人!”
“少爷?少爷您醒醒啊?”屋内的动静引来了外头把守的家丁,他疑惑的来到榻前,轻轻的摇晃着这呓语中的男子,秦征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
“贱人,滚……”
“呀,少爷,是奴才啊!”
秦征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他轻喘着气,缓缓的转过头去看着这张朴实的面容,随后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我睡了多久?”
“少爷刚好睡了一个时辰,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奴才唤名大夫来……”
秦征回想起方才那个令人不悦的噩梦,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
苏婉婉,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你不是想要选妃吗?不是想要飞上枝头吗?我不过是成全你而已!所以,就不要再阴魂不散了!
“街外的情况如何了?”
“少爷,所有的下人都已经接受了检查,并无感染瘟疫之人。”
这阴冷的男子抬眼望着窗外冰凉的冬景,脸上却是没有多大的表情。
“传令下去,这段时间任何人不得出府!否则,以感染瘟疫之人的身份处理!”
“是。”
最近的京都,真是越发的不太平。
秦征缓缓落了地,披了件外衫走到窗前,为什么他会突然梦见那个贱人?本以为,苏婉婉的名字已经彻底的从他的记忆之中抹去了,那样的贱人,根本不配停留在他的生活之中。
相爷已倒,倘若他一病不起,那么相府还能再辉煌多久?
当初他看中苏婉婉,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心动,而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她是相府的长女。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只是让他早一点认清楚那个贱人的真面目而已。
如今祺国内忧外患,而他建功立业的机会,相信很快就到了!
“少爷!”
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道声音。
一名家丁恭敬无比的来到秦征的面前,“少爷,天香楼的花魁姑娘给您来信了。”
“混账!如今街外是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什么人的信都能接吗?”
秦征冷喝一声,然而眼前的家丁也是满脸的无奈,“小的也没办法,那婢女说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只要少爷看了这封信就会知道了。”
秦征的目光落在那一封薄薄的信件上,这个时候,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天香楼不过是他寻欢作乐排遣顾忌之地,就算这花魁讨喜,她也应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
眼前的男子嫌恶的抬起手来,却是捂着一块帕子接过了那封信件,冷冷的瞪了那家丁一眼。
这人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秦征不耐烦的打开信件,上面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而下一秒,他的嘴角已然勾起了薄情的浅笑。
“怀了我的孩子?呵呵,有趣。”
如今连青楼女子也想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区区一个花魁,莫非想要让自己收了她做妾不成?那岂不是败了镇国将军府的颜面?
而且,她真的确定是他的孩子吗?
这花魁虽说第一次确实是给了他,他也流连过一段日子,可是这种青楼女子,还能为他守身如玉不成?
可是越往下看,秦征的脸色越是僵硬。
她、她说什么?
“把柄?”这个贱人说手上有他的把柄,如果不去见她的话,就要将当日苏婉婉和他之间所有的事情公布出去!“贱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秦征恨恨的将手中的信纸捏紧,区区一个青楼女子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倘若,让众人知道苏婉婉与他的过去,只怕会影响他今后的前途!而且苏文还没病死,谁知道这只老狐狸会不会替他的女儿报仇呢?
“该死!”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德性,稍微对她们好一点就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他已经在苏婉婉的手中栽过一次,怎么能再来第二次?
“来人,备马!”
秦征的眼底已经泛起了一丝杀意,他拿起了挂在榻旁的长剑,化成了一道厉风消失在屋子里。
一匹快马在街道之上横行,给原本就压抑的氛围更添几分紧张和萧瑟。
马背上阴郁的男子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意,他快速掠过街角,却是吸引了某些犀利的目光。
一向门庭若市的天香楼因为瘟疫,也紧闭着大门。
“呀,秦公子怎么来了?”
后门处,秦征一把踹开了那虚掩着的木门,吓了里头的两位姑娘。
“香荷呢?”
“香荷姐姐在阁楼上……”
这,这秦公子也太大胆了吧?如今京都之中那么多感染瘟疫之人,他还想着找香荷寻欢作乐?果真不是一般的男子呀。
秦征哪里会去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他迈开了大步冲上了阁楼,在那间最奢华的雅间门口停住了脚步。
“香荷。”
阴沉的声音响起,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借给她的胆子,敢拿那件事情来要挟自己!而且,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阵清风拂来,原本紧闭的雕花木门幽幽打开,那清新的香气飘来,秦征眼神一冷,便抬腿跨了进去。
这件挂满了彩色丝织帷幔的屋子,充满了魅惑之感。
打开的窗户灌进来的冷风,却好像无法影响这间散发着暖意的香房。
那屏风之后,一道朦胧的身影坐在地上,身上七彩的长裙犹如孔雀一般散落在四周,秦征绕过屏风,看向此刻正在梳妆打扮的女子,终于不悦的开了口,“让我过来,所为何事?”
眼前的女子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拿着眉笔,轻轻的描着柳眉。
她的动作优雅无比,犹如一幅美人图般,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秦征可没有这样的耐心,“不就是想要银子吗?本公子给得起!”
他从袖中抽出了一把银票,狠狠的摔在了这女子的肩头,不想却是引来了一阵娇笑。
“秦郎,我有了你的骨肉。”
“哈哈哈,香荷,我本以为你聪明,没想到你也和其他的山鸡一样,耍弄这种低劣的手段!”
不想话音刚落,角落里却是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秦征疑惑的望向一旁,他竟是没有注意到那里摆放着一只竹编的摇篮。
地上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来,却是一瘸一拐的走到摇篮边上,“乖,不哭了,快看谁来了?要叫父亲,叫父亲知道吗?”
“够了!香荷,你是不是疯了?”
真当他是傻子吗?女子怀胎十月才能生下孩子,而他是两月之前才来光顾她的生意,这么快就有了孩子,是想赖在他的头上?
然而,眼前的女子却是小心翼翼的抱起了那襁褓中的婴孩,“秦郎不看看,这孩子长得像不像你?”
秦征深吸了口气,然而目光轻轻一瞥,他的眼底划过一抹震惊。
那、那个孩子……
这是什么鬼?一身青紫色的肌肤,仿佛被墨染过的眼珠一片漆黑,而此刻这婴孩也正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却是升起一股诡异的熟悉之感。
“这孩子,简直长得与你一模一样。”
眼前的女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然而声音却是与方才大不相同!
“你,你是什么人?”
秦征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以他多年的经验,分明感受到这名女子突然爆发出来的强烈危险之气!
“秦郎,秦郎,原来你喜欢别人这样叫你。”
苏婉婉抱着怀中的婴孩缓缓走到一旁的桌上,随手挑起上面写的情诗,“她这么讨好你,差点连我也感动了,只可惜,若她九泉之下知道你如此心狠,会不会难过呢?毕竟,她真的有了你的骨肉呢。”
“香荷,你在说些什么?”她这是什么意思?
秦征的心中升起了一抹异样感,他紧紧的盯着这张脸,再想起她一瘸一拐的动作,“你不是香荷!”
怀中的婴孩再一次传来啼哭声,眼前的女子轻轻的拍着,“怎么办呢,父亲惹你不高兴了呢,要不然……杀了吧?”
嗡的一声,秦征当即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他分明感觉到了苏婉婉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就凭你?”
“秦征,我们久别重逢,这是再次见面,我送给你的礼物。”
苏婉婉随手捡起了桌上摆放的一个罐子,朝着秦征丢了过去,不想哗啦一声,眼前的男子居然一剑劈开了这个罐子,里面一颗肉球带着粘稠的汁液溅在了地上。
他眼中一闪,这,这是什么?
“秦征,你好狠的心啊,连自己的骨肉都杀。”
眼前的美丽面容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这孩子已经快要两个月了,应该是你的吧?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从香荷的肚子里拿出来的……哈哈。”
“你,你……”
一个可能性突然跳出脑海,然而秦征依旧不肯相信,这怎么可能,她不是被送去尼姑庵了吗?
不,这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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