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可餐

作者:青青的悠然

  ……

  瑞雪兆丰年,这日大雪初停,云居里,‘热闹’非常。

  “哐当,砰!”

  一声巨响,云居琴笙房间的大门瞬间被一个人影撞飞!

  伴随着人影飞出来的还有一堆碗筷瓢碟,瓜果汤菜。

  那人影在半空中一个敏捷翻身,轻飘飘地落地,却避不开被汤水砸了一身。

  “哎……。”水曜看着自己一身狼藉有些懊恼地一跺脚,扭着腰,扯出块小手绢捂住脸儿开始抽泣。

  “嘤嘤嘤……三爷,三爷不要人家了……呜呜呜,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

  看着远处在那嚎的小骚包,楚瑜蹲在花圃里嗤笑一声,一边将刚烤好的红薯给扒拉出来,一边凉凉地问身边的霍二娘:“这是第几个被琴三爷踹出门的货了?”

  霍二娘拿着个小镜子一边观察自己的大胸部是否露出够多,一边心不在焉地道:“眼瞅着大概第六个了罢,七曜里就剩三个人没进去找削了。”

  楚瑜点点头:“嗯,剩下那几个里头,金曜估计短时间内没脸去琴笙面前晃,还有日曜和月曜平日里负责外围之事更多,也都不是那种爱自讨没趣的人。

  她递了一个香喷喷的烤红薯给馋得流口水的霍三娘,然后自己小心地一边剥滚烫红薯皮,一边冷冷地瞥了眼树上的人:“我说,火曜,你就不打算去把你的相好给哄走?”

  她瞅着水曜越哭越来劲,跺脚扭腰,分明一副没有人来安慰本宝宝,本宝宝就就哭死给你们看的模样,那画面简直污染视觉,真是让难忍。

  但抱着剑坐在树上火曜垂下眸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罢,想想怎么对苍鹭先生交代。”

  居然把精致优美的小花圃刨了个坑,用名贵的牡丹木当柴火来烤地瓜,除了楚瑜这粗鄙丫头,也没有谁能干得出这种焚琴煮鹤的事儿了。

  “行,你不去管水曜的魔音穿耳,那我就自己想法子了。”楚瑜眯起眼,啃了口香喷喷的地瓜,随后对着拿镜子搔首弄姿的霍二娘的屁股轻踢了一脚。

  “去,没看见门口杵着一个伤心的小美人么,等着你安慰呢。”

  霍二娘立刻将手里的镜子一收,却没有立刻扑出去,而是小心地看了眼楚瑜:“我可以上他么?”

  霍家姐妹能在琴学自由活动的条件之一就是她们想要打野食猎艳,都必须经过楚瑜的同意,否则就继续关小黑屋,养虱子捏着玩儿。

  楚瑜吃红薯吃得满嘴生香,漫不经心地点头:“当然,如果你们有那能耐的话,树上这只你想上都可以。”

  霍二娘瞬间欢呼一声,就朝站在云居门口的水曜扑了过去:“哎呀,小心肝怎么哭得那么伤心,让姐姐宽广的胸怀和*温暖你!”

  “三爷不要人家了……火曜也不理人家。”水曜嚎了半天,也没看见有人出来安慰自己,正伤心幽怨地从小手帕里偷窥树上的火曜,哪曾想他才转脸就忽然蹿出一个妖娆的女人一把将他抱进怀里,还直把他的脸往她的大胸脯胸里按,瞬间花容失色,挥着小手绢尖叫起来,使劲地挣扎:“啊啊啊啊——非礼啊,臭流氓!”

  水曜的惨叫让火曜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一低头,就看见树下的霍三娘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边啃她手里的红薯,一边看着自己淫笑着流哈喇子。

  那口水都滴到地上去了。

  火曜瞬间一个激灵,盘腿在树上正襟危坐,对着楚瑜礼貌地道:“楚大姐,不,楚姑娘,我错了。”

  楚瑜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说过没有,我就喜欢你的没节操。”

  火曜默默地叹气:“说过。”

  不是他没节操,而是色女如恶犬,楚瑜身边养了那两头女狼实在可怕。

  楚瑜目光越过滚在地上厮打的水曜和霍三娘,看向云居的房间:“话说,老金到底看出来三爷什么毛病没有?”

  提到正事儿,火曜忍不住微微蹙眉,清俊的面容难掩忧色:“老金只说三爷气血紊乱,脏腑虽然并没有受伤,但是头部再遭重创,情况比上一回在火场里更严重了。”

  是的,可不是更严重么?

  上一回三爷只是失去了部分的记忆,认贼为母,但起码还认得人,可这一次……

  火曜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三爷病得更严重了。”

  楚瑜看向那敞开的幽幽房内,神情有些飘忽。

  是啊,病得更严重了。

  她和所有人一样原本想着罢,醒来的人如果不是三爷,就是仙仙宝贝。

  但有谁想到,醒来的琴笙……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

  楚瑜的记忆飘回了那日的夜晚。

  “你是谁,为何在我床边?”醒来的白衣美人,冷冷地看着她,红唇轻启。

  因为太久的沉睡,他原本幽柔温润如水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喑哑。

  楚瑜:“……。”

  此刻她的心情是一个大写的“懵”!

  “三爷,你真的不认得我了?”楚瑜慢吞吞地对着自己的鼻子比了个手指,眼底闪过试探的光芒。

  这是琴三爷最新玩弄她的手法?

  白衣美人长眉微颦,琥珀眸里幽幽迷迷,如水中沉月光,荡开一片迷离光。

  楚瑜就这么等着,像在等着某种判决,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走开。”他终于淡淡地开口了,一开口就下了逐客令。

  楚瑜沉默了片刻,还是不死心地露出一点温柔诱哄的笑,轻声开口:“仙仙,我是小姑姑。”

  说着,便伸手想要去拉琴笙的手。

  “小心!”一道中年女子低沉的喝声瞬间在楚瑜身后响起,随后她就觉得面前一道寒风闪过。

  她瞬间被金姑姑拎着往后退了数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坐着的凳子碎裂成无数片。

  而床上的白衣美人则退进了床帐深处,一双幽瞳警惕地看着她们。

  楚瑜忍不住转头看着金姑姑:“金姑姑,三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夫最担心的情况到底还是发生了。”老金跟着金姑姑身后进来,站在门边,看着占据着床角却一脸淡冷陌生的琴笙,发出一声叹息。

  他皱了下眉:“主上脑中原本快消散的淤血非但变大了,而且似滞留的血块不止一处。”

  “这是什么意思?”金姑姑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了主上的伤会恢复的么?”

  老金心情也不大好,沉声道:“你看不出来么,主上现在非但不认得楚瑜,连你我都认不得了,头部受伤不同于其他伤患,主上能醒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恢复需要一个过程,到底最终能恢复成什么样子,只能听上苍的安排了。”

  楚瑜听着,心头一紧,微微睁大了眼:“老金,你的意思是三爷变成白痴了?”

  她真的把琴笙打成傻子了?

  “你才白痴,你变白痴了,主上也不会变成白痴!”老金没好气地在楚瑜脑子上赏了一记暴栗。

  “主上这一次受伤是旧伤加新伤,所以极大的影响到了他的记忆,但好在没有伤着灵智,总会慢慢好的。”老金摸着自己的胡须,目光炯炯地道。

  楚瑜揉着脑瓜,还是忍不住道:“但仙仙……是认得我的。”

  既然醒来的不是琴三爷,那就是她的宝贝仙仙才对!

  “谁告诉你一棍子下去,伤了大脑的人醒来就还会维持原来的状态,你以为看那些二流说书人的小说话本呢。”老金睨着她,一副孺子愚蠢不可教的模样。

  “那……也就是说现在床上的不是三爷,也不是仙仙?”楚瑜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有点懵圈。

  金姑姑却看着床上的人,紧紧捏了拳,沉声道:“不管是仙仙还是三爷,或者是现在的主上,都是一个人,你还不明白么,正如你若是忘却了前生半生的记忆,你便不是你了么?”

  变的是一个人的记忆,少了或者多了那些记忆,又如何?

  楚瑜一顿,看着依旧静坐床角,冷冷地看着她们的琴笙,怔怔然——是的,若忘却了前世的记忆,只得今生的自己,她难道就不是她楚瑜了么?

  何况……

  不管如何,至少现在这样宛如一张白纸的琴三爷,对她没有威胁,不是很好么?

  楚瑜垂下眸子,掩去眼底复杂的光。

  只是……

  一想起,记忆里那温润可人的‘少年’,总是有些失落和不甘心……啊。

  那种被人当成命一般守护的温柔,那种忽觉得世上自己多了特殊柔软的牵挂,都是老胡一家都不曾给过她的感受,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和人生里,像罂粟的味道,难以轻易地抛却。

  ……

  很明显,和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她想要将琴笙变回会依赖自己,护着自己的仙仙,曜司的众人却都希望能将琴笙变回那个温淡深沉,翻手云覆手雨的琴神。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曜司里和琴笙亲近的人轮流试图接近琴笙,用他以前习惯的一切吃食物品唤回他的记忆,哪怕不能马上唤回琴三爷,至少,让他接受他的身份,接受曜司的一切人和物。

  当然,下场和结果都不太好。

  琴笙这一次醒来,不记得任何人,于是对所有人都报以警惕与防备的态度,异常高冷,根本不容忍任何人靠近他三丈之内。

  所有的食物和洗澡水,全部都放在门外,夜里他会开门自取,从不踏足门外一步。

  任何试图靠近他的人,都会被扔出门去,从金姑姑到七曜,无一例外。

  楚瑜觉得此刻的琴笙,像一只白色的、在暗夜里出没的华丽优美却又警惕异常的大型猫科动物。

  而她楚瑜……

  算了,一想起他睁眼后,差点把试图握他手的自己给劈了,楚瑜就直接捻灭了这个靠近那只‘猫’的念头。

  别没摸着‘猫儿’柔软的皮毛,反而像火曜、水曜他们一样摸上‘白虎’的屁股,被揍得七荤八素。

  她可没有水曜他们的内力。

  ……

  楚瑜看着黑洞洞的云居,沉默着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地瓜。

  心情小复杂,在确定自己安全暂时无虞,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远点的时候,她心里除了放松外,还有有一种叫做怀念和歉疚的小情绪。

  嗯,下手狠了点。

  算了……

  落子不悔。

  她又狠狠地啃了口地瓜,目光飘过云居,却忽然意外地发现门中虽无人,窗口缝间却似有一抹白影飘荡,一闪而逝。

  她顿了顿,沉默着扔了地瓜皮,又拿棍子在地坑的炭火里戳了戳。

  火星子冒出来,里头埋着的烤地瓜也飘出浓郁的香气来。

  “我还要!”霍三娘吃不到火曜,肚子里倒是越发地馋,也不怕烫地地伸手又进去捞地瓜,被楚瑜拿烧火棍在手背上敲了一记。

  “就剩一个了,想吃再去厨房淘。”

  霍三娘委委屈屈地摸着手背,抬起娃娃脸看向火曜:“你吃么,少年?”

  火曜只当听不见,背过身。

  霍三娘也不觉得丢脸,只笑眯眯地舔舔嘴唇:“少年,我就喜欢你这欲拒还迎的小骚模样,嗯,你屁股真好看。”

  说罢,她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火曜沉默地捂住眼:“……。”

  骚……他哪里欲拒还迎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

  楚瑜也没有去理会蔫气的火曜,只一直留心的窗户边,果然香气随风一散,又一道白影浮现在窗缝隙里。

  楚瑜想了想,把最后一只烤红薯扒拉出来,放在了窗外上。

  然后马上又退回了花圃里。

  热气腾腾的红薯在寒冷的空气里散发诱人的芳香。

  静静地勾引着人的食欲。

  约莫半刻钟,红薯都已经凉了,却没有任何动静。

  楚瑜有些失望,随后叹了一声。

  只是她才叹气完,却忽然发现一小截雪白的袖子在窗台上速度极快的一扫。

  烤红薯,不见了。

  ------题外话------

  好啦,二更来了,宝宝们猜对了没有呢?

  哈哈哈哈,没猜对通通罚月票一张或者长评一份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