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帮你将脸上的脏污弄掉?”琴笙微垂了长长的睫羽,看着楚瑜。%D7%CF%D3%C4%B8%F3
楚瑜一愣,随后小心翼翼地点头:“是啊,小宝是在帮我呢。”
面前这只“猫”到底要做什么,他可比仙仙更难琢磨呢。
小宝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也没听清楚人在说什么,只一边啃糖饼一边含糊不清地嘀咕:“嗯嗯嗯,吃呀,可好吃了。”
只是他的糖饼还没吃上几口,忽然一只修白精致的手就伸了过来,一点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抽走了糖饼。
小宝一呆,抬头一脸茫然地看向琴笙:“大个儿,你干嘛,那是我的饼?”
琴笙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现在不是了。”
小宝还没有反应过来,琴笙径自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糖饼轻轻一捏,糖饼便彻底碎成了粉末。
小宝一看,这还得了,顿时小嘴一瘪,眼睛里冒出了两泡眼泪,嚎了起来:“嗷嗷嗷……我的饼,我的饼,我的饼,哇哇哇!”
楚瑜梭然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儿,一脸震惊地瞅着琴笙:“小宝还是个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琴笙一抬手,“啪”清脆地一个巴掌拍她一脸——抹了她一脸糖粉。
“唔……?!”楚瑜傻了眼,完全懵逼。
琴笙却忽然向她倾身过来,一张天人一般俊美无双的容颜就这么压下来,幽幽沉沉的琥珀眸异样的明媚而深邃,像一片月下暗夜之海。
涟漪起伏,无边无垠,一点点将楚瑜所有的理智淹没,她屏息,眼睛越瞪越大,直到感觉他薄唇轻启,舌尖轻轻地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勾。
男人舌尖微微粗粝与柔腻的触感,掠过她细腻的唇瓣,那种酥麻与微痒,像遇见某种动物亲昵的舔舐。
楚瑜心头猛地一窒,男人身上清冷的水木香和桂花糖饼的香气混合成一种奇异的气味——冰凉又甜蜜,熏得她眼前直发晕。
身边的一切景致仿佛都远去,连小宝的啼哭声都变得全都不真切。
唯一真切的,只有他近在咫尺的冰凉又湿润的呼吸、他深海般的眼眸、他的薄唇……他的舌尖。
“甜腻,潮湿、难吃。”男人眯起眼,眉目淡漠地下了结论:“何等没品之物会喜欢这种东西。”
语毕,琴笙抬首,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下嘴唇:“剩下的脏污,你自己处理,鱼。”
他顿了顿,似想起什么,冷冷地看了一脸呆滞的楚瑜一眼:“不准再用这种方式清理脏污,都是口水,恶心。”
说罢,他一转身,拂袖施施然离开。
只留下仍旧嚎啕大哭的小宝还有……顶着满脸糖饼碎屑,在风中一凌乱的楚瑜。
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冒出来的火曜。
火曜垂着眼,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主上让你抓完了鱼后马上回云居。”
语毕,他迅速地一转身就随着琴笙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如同身后有鬼追。
楚瑜:“……。”
小宝:“嗷嗷嗷……糖饼,我的糖饼没有了!”
……
楚瑜呆了好半晌,大眼里各种情绪如波涛起伏,惊澜滔天,好半天才垂下眸子,掩去所有的心绪,同时默默地从袖子里又摸出了另外一只糖饼,利落地一把塞进了小宝的嘴里,顺利地堵住他的鬼哭狼嚎。
你个傻娃糖饼没有了,嚎个半天。
本姑娘此生的初吻被只“猫”给舔没了,上哪吐血去?
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深情告白,甚至没有……男主。
她心情无比复杂地叹了一声,蹲下来,默默地拿帕子擦脸,然后开始收拾鱼桶和钓具。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没事儿撒那谎作甚?
……
楚瑜提着一桶鱼,心情郁郁地拖着脚步往云居的方向走。
才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拦在自己前面的一群琴学的学生,打头的那少女看着颇有点眼熟,似是整日里跟在陆云轻身边狐假虎威的跟班。
她挑了挑眉,目光掠过她身后恶狠狠瞪着自己的诸人:“付晶,你带着这么多人,是来为我庆功的?”
唤作付晶的少女冷笑一声:“楚瑜,你还真是脸皮厚,庆功什么,庆你终于勾搭上宫家少主将咱们琴学卖了么?”
楚瑜看着她,不意外地在她眼里看见了压制着的熊熊嫉火,她笑眯眯地道:“付晶,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搭上宫少宸了,明明一直是他纠缠着我好么?”
看样子又是一个被宫少宸蛊惑了心神的女子,这是打着伸张正义的旗号来寻她的麻烦么?
她就偏偏挑戳心的话去刺一刺这些只会拿无辜之人泄气的蠢女人。
付晶果然被她这话气着了,眼底发红地冷笑:“你可真不要脸,若非你存心勾引,宫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不学无术的粗鄙之女!”
她身边的其他人也纷纷冷笑——
“正是,宫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等货色!”
“衣服都脱了,勾得宫少为她绣画那样的图,还承认,真真无耻!”
“我琴学怎么就出了这样的败类,勾结外人,害我们这些平白支持她的人损失惨重!”
“真真世风日下,道德败坏,琴学和吾等前途莫非要败坏在这淫妇的手中么?”
“……。”
楚瑜眼底寒光一闪,冷声道:“说够了没有。”
她平日里都笑眯眯的痞气模样,但这厉然一喝,竟让在场之人都瞬间静了静。
楚瑜秋水眸冷淡地看向怒瞪着自己的付晶:“付晶,你想怎么样?”
付晶生的模样并不算好,平日唯陆云轻马首是瞻,一直都极为看不上楚瑜,只因为总能在楚瑜这‘不学无术’‘容貌平平’的‘暴发户’身上寻到优越感。
哪知面前少女只稍做打扮,便露出本身灵质,似娇荷出水,慧黠俏丽,一双盈月秋水眸最近不知招了身边多少琴学同窗少年的目光,更在原本就该出大丑的宫琴两家大比之局上大出风头,赢了许多赞誉。
甚至惹了宫少宸那样出色的贵公子“倾心”——那是她一见倾心的人物,从容貌才华学识还有身家哪里是楚瑜能配得上的?
这等等一切早已让付晶等人心中暗恨在心,一把嫉火烧得眼红。
原本她们只一心等着陆云轻出手收拾楚瑜,但是这些日子里却不见陆云轻有所动静,反倒是日益沉寂了下去,郁郁寡欢。
付晶原本就是快忍不住要出手了,如今见楚瑜终于在第二场大比之上出了大“纰漏”,好容易拿到了“把柄”,哪里还能耐得住。
即刻纠集了一帮子因为买这一局楚瑜赢,却输得差点脱裤子的琴学学生们来寻楚瑜麻烦。
“怎么办?”付晶冷笑一声,冷冷地盯着楚瑜:“我等皆是饱读诗书的斯文学生,自学不来你这等粗鄙之人动手之事,如今来也不过是讨个公道罢了,你只要愿意签下欠条,日后偿还我等损失的银钱,便罢了。”
说着,她一摆手,身后跟着的男学生立刻递上来一张契书模样的文纸。
付晶随手一甩,径自将文书扔向楚瑜。
楚瑜抬手一接,见文书上洋洋洒洒一大篇,倒是文字精美,可惜中心意思就是一个——她楚瑜欠了某某人等共计一万余两银钱。
当然文中将这些银钱损失的原因全部都归纳在她的头上,甚至隐约透露出是她故意引诱众人去买她此局会赢。
楚瑜看完之后,只想发笑,便轻嗤一声:“我何曾让你们去买赌押宝了,这个锅我不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罢,她抬手就将这张文书甩上了付晶的脸。
她抬手间暗自用了些气力,那文书如巴掌一样甩上了付晶的脸。
“啪!”地一声脆响,付晶只觉得鼻尖生疼,眼泪都差点下来了,她抬手一把抓下脸上的纸,红着眼对着楚瑜怒目而视:“楚瑜,你这是准备不签了,别给脸不要脸!”
楚瑜大眼弯弯,笑眯眯地道:“对,我就给脸不要脸,你待如何?”
付晶眼底闪过阴翳冷光:“那就不要怪我等不客气了。”
说罢,她一抬手指着楚瑜:“大家上,按住这个小贱人,逼她签字画押!”
跟在付晶身后那十几个学子早就等着这一刻,瞬间一拥而上将楚瑜围在中间,纷纷对着她怒目而视,七嘴八舌地叫骂。
“楚瑜,你既然没有本事能赢,何必迎战!”
“坏了我等银钱是小事,你若落败,还连累琴学名声!”
“正是,还会连累我等前途,让你赔个万把银子也已经是客气了,快画押!”
楚瑜眯起大眼,笑了笑,唇间干脆而不屑地蹦出两个字:“休想!”
这些人是专门算准了她会从后山回来经过此处,专门趁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地来堵她的罢?
以为她这样就会屈服?
为首的那男学生看着倒是斯斯文文的模样,只对盯着楚瑜的娇俏脸蛋笑道:“楚家小女郎,我们都是同窗,本不欲与你为难,只奈何你勾结外男坏我琴学声名,若是你乖乖签字画押也就罢了,不要让大家脸上都难看。”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已经大手一伸,状似要抓楚瑜,手却径自向楚瑜的胸口抓去。
其余的男学生见状,也都眼光异样地纷纷地向楚瑜抱去,但是那些姿势动作都满满带了猥亵的姿态,哪里是单纯要抓人。
楚瑜大眼里寒光一闪,已经是看出不对劲,敏捷地一闪身避开第一个抓来的人,下意识地抬眼扫过付晶,就见她正一脸阴冷地看着自己露出畅快的笑。
楚瑜瞬间明白了这个女人的心思——她也许根本就不想要自己签什么欠钱的文契,不过是利用这些输红了眼的男人们来毁自己的清誉。
虽然她现在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到底没有人看见她和宫少宸私下纠缠过。
说出去,也不过是桩公子佳人的风流雅事。
可她若光天化日下被这群男学生肆无忌惮地触碰拉扯,又摸又抱,传出去那就是真真不知廉耻,声名败坏了。
她虽然不太在乎名声这种东西,却也没有打算让人随便地肆意作践自己!
这些富家贵女们,果然要么不出手,出手都是狠毒非常。
“这就是琴学的学生,枉读圣贤书,斯文败类!”
楚瑜看着付晶冷笑一声,随后提膝对着又扑来抱她的男学生肚子上狠狠地一脚踹下去。
“砰!”
一声闷响,那男学生瞬间惨叫一声飞出几步开外,跌落外地,竟呕出一口鲜血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楚瑜本来就会点拳脚功夫,在得了金姑姑和老金两成内力之后,出手力道今非昔比,何况她心中憋着一股怒气,一脚之下用了八成力道。
顿时不但镇住了来找碴的这群混账们,连楚瑜自己都愣了。
付晶等人呆了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楚瑜:“你……竟敢伤人?”
她是知道楚瑜手上有点三脚猫的功夫才特意找了这么多人和寻了这么个时机来堵她,可怎么……这个小贱人变得这么厉害?
楚瑜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忽然跃了过去一把抓住付晶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巴掌狠抽下去,直接抽得付晶惨叫不已,和血吐出几颗牙来。
“啊啊啊——!”
楚瑜才提着她的领子,睨着脸肿得像猪头一般的付晶道:“伤人?我没杀人,你就该阿弥陀佛了!”
刚好她刚才被“猫儿”舔没了初吻的郁气还憋着呢,现在正好有人出气。
顺便试试自己身上的功夫长劲。
说罢,她抬头忽然喊了一嗓子:“二娘,三娘,你们两打算看戏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两道人影便不知道从哪里跃了出来。
霍二娘落地后对楚瑜挤挤眼道:“咱们还以为你打算玩玩,泄火呢。”
楚瑜知道她们都把溪涧的事情看在眼里,便红了脸嘀咕:“给我抽这些败类,才是真泄火!”
霍三娘笑眯眯地道:“得令!”
她冰冷森然的笑容让一干男学生们忍不住抖了抖。
不一会这琴学的偏僻树林处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惨叫声和告饶声。
“啊啊啊——救命!”
“女侠饶命,我们再不敢了!”
“饶命啊!”
……*……*…
楚瑜料理完了这头的事,出了口恶气,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色云居住,看了眼琴笙的房间,头一回不想往他窗前凑。
她脚步干脆地转向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她脚尖儿的方向才一换,就听琴笙的房间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火曜站在门口朝着她埋怨:“怎么才回来?”
楚瑜身形一僵,但还是叹了一声,转身向琴笙的房间走去:“屋子这位琴大爷又要作甚?”
那只皮毛华丽的大猫,实在太难伺候,可奈何……他身上总有仙仙的影子,让她很难拒绝。
火曜瞥了眼楚瑜,见她神色还算正常,迟疑了片刻,还是神色古怪地道:“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只是主上备了笔墨纸砚,还让扛了浴桶在里头,看着倒像是要画什么的样子。”
楚瑜一愣,想了想问:“他没有交代你么?”
火曜摇了摇头:“主上只让我等你回来之后,唤你进去就是了。”
楚瑜想不出个所以然,便耸耸肩有点无谓地道:“算了,就进去看看那位大爷又要做什么罢。”火曜看着她经过自己身边时,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主上现在神智有些不清明,若是做了些出格的事情,也并非他有心有意所为,你莫要往心里去。”
楚瑜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火曜这是在因为之前看见琴笙‘轻薄’她,所以在宽慰她么?
火曜见状,忽然觉得自己这般行为倒是像在背后念叨自己主上的不是,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总之……你,好自为之,有什么便唤一声。”
说罢,他一转身,匆匆出门,顺手将门关上。
楚瑜有些怔然地看了门半晌,心情复杂地转身向内屋而去。
一进了内房,她果然看见画桌被移动到了房屋正中间,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和各色颜料,桌前一只大浴盆里的热水冒着袅袅的烟气。
楚瑜看着内房里的一切,有些莫名其妙地嘀咕:“他这是打算让我帮他画出浴图么?”
出浴……图?!
她心头忽然掠过一点凉气,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了眼,那种不妙的预感又涌上心头。
怎么今早宫少宸才绣了张她的出浴图,现在又看到如此相似的画面,现在这出浴图……到底是谁的出浴图?
“还愣着作甚,脱罢。”一道低柔幽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忽然响起。
楚瑜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就撞上一堵宽阔带着冷香的胸膛。
她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脱什么?”楚瑜捂住鼻尖,从他怀里抬起头睨着琴笙精致的下巴,却有点不太敢看他的脸。
只怕一对上他的眼,便又想起方才在山涧里的那一幕。
这傲娇的猫儿,却纯洁得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脱衣衫。”琴笙垂眸看着怀里的少女,微微挑了下修眉:“难不成还要本尊帮你?”
楚瑜梭然抬头,也顾不上那点少女怀春的心思了,只莫名其妙地地瞪着他:“为什么要脱衣服,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画图,美人出浴图。”琴笙淡淡地道,一边抬手挽起袖子,露出一双骨节精致,手指修白如玉的手,一边向桌边走去。
“为什么?”楚瑜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襟,越来越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一脸莫名:“琴猫猫,你怎么突然想起要画这玩意来了?”
刚才在山里,他突如其来的亲近,也全无征兆,这种诡异的‘热情’与之前冷淡截然不同,却更让人无所适从。
“不要再叫本尊那种愚蠢的名字,还需要我说第三次么?”琴笙提起笔,开始调色,并未看楚瑜,声音依然低柔悦耳,空气里的温度却莫名地降了两度般,异常冻人。
楚瑜抖了抖,沉默了一会,试探着看向他:“白白,为什么要画美人出浴图?”
不让当面叫琴猫猫么?
那就不叫罢,毕竟这“猫儿”华丽高贵又骄气,她还想把他养成仙仙那样的好孩子,自不能把关系弄僵。
这天下间,她大概是想不出谁比面前天仙似出尘的美人更合适白衣了。
不过,他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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