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刚与二娘三娘两个说说笑笑地走到五进胡同,就忽看见封逸瞬间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拦在他们面前。
霍二娘和霍三娘正往嘴里塞点心,都吓了一跳,瞅着突然冒出来的人,霍二娘忍不住嘀咕:“你丫是不是会轻功,鬼似的!”
封逸没有理会她们,只拢手在袖子里对着楚瑜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大小姐。”
楚瑜一愣,随后看着封逸笑眯眯地道:“逸哥儿,一大早的就出来接我们啊,吃了早点没,给,里头还有些点心,琴家绣坊的点心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说着她把怀里的精致食盒塞进封逸的怀里。
封逸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楚瑜会给他带点,毕竟他只是一个卖身给她的下人。
“喂,小姐,你也太偏心了,我们还没吃饱呢!”霍三娘将嘴里的点心吞下去,瞪了眼封逸。
封逸默默地将食盒抱了个紧,挡开了霍三娘的魔爪,只对着楚瑜干脆利落地道:“多谢小姐关怀,但是封逸在这里等小姐,是希望小姐这段时间就呆在琴家绣坊,哪里都不要去。”
楚瑜一愣:“为什么?”
封逸沉默了一会,看着楚瑜道:“小姐可是得罪了南风织造的人?”
南风织造?
那不是那‘纸人县主’名下的产业么?
“那县主娘娘可是生什么幺蛾子了?”楚瑜唇角弯起一丝讥诮的笑容来。
“看来大小姐果然与南风织造的主人有嫌隙。”封逸淡淡地颔首,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大小姐身子不适三天未曾出琴家绣坊的大门,大概也不会知道从两天前开始整个江南生丝和熟丝的供应都瞬间吃紧,有风声说春日融雪化水冲垮了许多桥路,南风织造的货品也受了大损失,所以未来的三个月到半年可能都不会再有生丝可以供应!”
楚瑜闻言,随后微微眯起大眼:“南芝菁好大的胆子,她竟敢断了江南的丝料供应,就不怕今年的贡品交不出去,朝廷问罪么?!”
南芝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何金姑姑却不知道?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金姑姑怎么可能坐得住,可我三天里都不曾听说过这个消息
?”楚瑜有些不解地喃喃自语。
若是影响到贡品的出货,金姑姑一定早已与南芝菁对上了,琴家不可能任由南芝菁这般放肆。
封逸摇摇头,沉声道:“虽然南风织造并没有放出消息来,但根据我探听到的消息,琴家的生丝和熟丝供应一点都没有收到影响。”
楚瑜一愣,随后大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哦,这南芝菁这般识相,她断了江南地区绣丝的供应到底想干什么?”
是因为畏惧琴家背后的势力,所以不敢直接和琴家对着干么?
楚瑜沉吟着道:“南芝菁若是想要对付我,藉此影响英吉利的出货,那么这算盘还真是打错了,所有的生丝都由琴家供应,她既然不敢断了琴家的丝料供应,就不必担忧英吉利人的货出不了。”
“不。”封逸摇了摇头,眼里精光微闪:“那位缙云县主不是简单角色,她性子是高冷矜傲,但她做了这南风织造少主四年里,收伏了南风织造上上下下那么多管事,遍布全国的分号,也从未出过什么大错,便不是简单角色,如今她忽然冒着大损失和巨大压力的风险也要断了江南丝料的供应,不会简单是想让咱们出不了英吉利的货。”
楚瑜闻言,心念一转,神色微凉:“你说的也有道理。”
但是南芝菁到底想要做什么?
“大小姐,她必定是针对你而来,我想你最好不要再在这里呆了,先回琴家绣坊罢,南芝菁的手再怎么长也伸不进琴家绣坊。”封逸看着楚瑜正色道。
这就是他为何一早就站在胡同口等她的原因。
封逸淡淡地道:“再过一会各大绣行的行主都会过来,您现在没有任何准备,但身为商事会长,必定需要出来回应此事,但咱们现在不知道南芝菁要做什么,不好贸然回应或者出手。”
楚瑜闻言,沉吟了一会,却对着封逸微微一笑:“逸哥儿,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打算,但是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躲在琴家,只靠着他人庇荫呢,此事到底以我而起。”
封逸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幕僚,他提出来的对策确实是现下对她而言最好的对策。
但是,她不能采纳。
楚瑜见封逸蹙眉,便又继续道:“我不是意气用事,除了我不想拖累其他人,也是考虑南芝菁既然是针对我来的,而且事情出得那么突然,那么她必定也没有做过周全的计划,我若是拖延,倒让她有机会完善她的计划,我若正面迎战,就是要逼她亮招儿,仓促之间,更容易露出破绽。”
她顿了顿:“我不能一直躲着,若是任由南芝菁在外头兴风作浪,只怕到时候局面难收。”
封逸一顿,看着楚瑜好一会,锐眸微闪,随后笑了笑:“大小姐比我想的更镇定,既然您已经有了亮剑迎战的准备,那咱们就进绣坊等着罢。”
说罢,封逸便领着楚瑜等人一道进了天工绣坊。
果不其然,待各大绣行的行主到齐之后,大伙都没有心思再去求楚瑜带他们去看绣品产线或者跟她争商会章程的事。
一坐堂上,各大织造绣行的行主们都纷纷对着楚瑜吐口水。
一个绣行的女大管事一脸愁容地道:“楚大小姐,如今咱们江南都缺丝料,若是等到南风织造三个月后再送丝料过来,黄花菜都凉了,不要说去做英吉利人的订单,咱们自己经营都维持困难。”
另外一个干瘦的汉子也咬牙道:“没错,大的绣行或者织造行都还有些库存的丝料,撑过半年也许不成问题,但是稍小些的绣行库存根本不足,怎么办,唉!”
又有绣行行主补充:“如今春夏到了,且不说咱们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员富户们要做春夏新装,就是上京、南京、云京等地的绣品和丝缎之物起码八成都是咱们江南供应上去的,若是咱们今儿两季新货都供应不上,只怕那边的商户就要向湘地的绣行进货了。”
楚瑜听了半天,也算明白了,这绣料一断,不光是江南各大织造绣行断粮的问题,连曾经的传统老市场的份额都要丢了。
湘南绣行的织造手艺这些年可不比江南的各大织造绣行的手艺差,只是因为江南才是最传统的织绣地,离开权力中心也比湘南要近得多,更富庶一些。
所以湘南的织造绣行只是欠了些天时地利的机会罢了,可江南绣行的东西一旦供应不上,那么对于湘南的各大织造绣行就是最大的利好消息!
楚瑜没来由地想起了宫少宸……
那个诡异的男人才是湘南绣行的魁首,这事儿,怎么看他都是既得利益者。
这一次的事儿,他可是有份?
楚瑜沉吟着,脑中念如电闪,琢磨着各种看似无关联,却又仿佛冥冥里有关联的事儿。
但是这头坐着的各大织造绣行的行主们却都有些忍不住了,七嘴八舌地要楚瑜帮他们想个办法。
楚瑜沉默了一会,她知道他们为何这般积极地向她要办法。
不外乎是觉得她是琴家的人,琴家若是也因此受损,必定想法子解决,那么他们可以跟在后台也不着急了。
很明显,这些绣行的行主并不知道琴家的丝料供给并没有任何问题。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安抚众行主,她清了清嗓子:“晚辈理解前辈们着急的心情,但是丝料的事情,不是说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哪怕想法子从其他供应的织造行去调剂丝料也是需要时间的,咱们大伙要团结方能共度难关,不妨诸位先说说除了南风织造还有哪里能供应丝料?”
她就不相信丝料全国这么大的市场,竟能被南风织造垄断!
只是楚瑜话音刚落,众人脸上就露出了面面相觑的表情。
那与楚瑜相熟些的胡员外轻咳了一声:“大小姐大概是不知道吧,因为南风织造和江南织造是上下游的关系,南风织造也算是半个官造了,全国所有的生丝几乎都要先供应南风织造的需求……。”
“也就是说南风织造若是扣下那些丝料,其他人有丝料也不敢卖给咱们。”之前那精瘦的汉子冷哼了一声,看着楚瑜的目光有些异样。
不光是那个汉子,连着之前说话的中年女管事、还有其余众人的表情都很有些诡异地看着楚瑜。
楚瑜感觉到那些目光的异样,但是她抬眼扫向众人,却见他们一个个都目光闪烁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却又小动作频繁。
此时一个干瘦的少年忽然踢踏地跑进来,匆匆低头跑到封逸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封逸目光一冷,随后立刻走到楚瑜身边,刚想要附耳说什么。
那干瘦的汉子却已经是忍耐不住了,忽然起身对着楚瑜抱拳鞠躬道:“楚大小姐,劳烦您救一救我黄维一家老小,我就指望着这个小绣坊给我那婆娘和小儿看病,若今春逾期交不出绣品,我的绣坊就要被高利贷拿去抵债了。”
楚瑜一怔,只觉得这人说话怎么没有头没有尾的:“前辈……。”
那黄维却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楚瑜‘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大小姐,今儿一早南风织造的人就放出消息说——只要您肯进南风织造帮忙重制他们织造房,便会竭力将丝料给供应出来,求您大发慈悲!”
楚瑜瞬间大眼闪过寒光,暗自忍不住冷笑——
好你个南芝菁,好你个缙云县主,这是还不死心,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逼她为她做事么!
但是黄维一出声,其余人也都纷纷七嘴八舌地请求楚瑜去帮南芝菁做事。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楚瑜和南芝菁之间的事,只觉得虽然南风织造是嚣张跋扈了些,竟然用这种手段来逼人,但到底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
楚瑜委屈一下,帮南风织造一回,也是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到底都是权贵人家,行事跋扈些也是有的。
只是看着楚瑜一直沉默着并不答话,在场的人都是人精,马上就看出来不对劲了——
这位年轻的商事会长似乎没有打算应承下此事,也没有叫黄维起来。
于是面面相觑之下,有人到底沉不住气了,语带挑衅地道——
“怎么了,楚大小姐不想去为缙云县主做事么,我可听说缙云县主好声好气地着人来请,您却端着架子将人家侍卫给打残了,才惹下这等祸事!”
一名肥硕的年轻男子坐在末座,摸着一肚子肥油对着楚瑜一点不客气地叱责。
此言一出瞬间让所有绣行的行主们都炸了锅。
这是他们没有听说过的内情,简直不敢置信地看向楚瑜,又看向那年轻的肥硕男子。
“这是真的吗,楚大小姐?”
“大小姐,您真的对缙云县主的人动了手?”
楚瑜闻言,冷冷地看向那男人,却见他摸了摸肚子,对着她笑眯眯的,一副憨厚的模样,却掩不住老鼠眼里的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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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二更来也,估计你们看了这章得更讨厌纸人琼瑶女了。
我来发点榴莲味道的糖——
评论区里有金曜和琴三爷不得不说之二三事,大家可以自行翻看,准备好纸巾,小心鼻血流太多,对*过敏的不要看,同时求高手写故事接龙,写好的都有小鱼赏——
嗯,小鱼童鞋表示她不介意在这种番外里当卑劣的女二号,呵呵呵。
小鱼:我要当恶毒女配!
三爷微笑:无事,诸位写的,我都可以在正文里用在那条鱼身上,毕竟恶毒女配总会遭报应的。
金曜:不要看我,我是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