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本尊倒是要看看是本尊的剑硬,还是那黑锅硬。”琴笙慢条斯理地顺手拿了一边脸盆里的帕子绞干了,帮楚瑜擦脸。
楚瑜闻言,再见琴笙那动作细致又温柔,全与他冷淡的语气不同,先是一怔,瞬间老怀大慰——
她家娃会照顾人了,居然会帮她擦眼屎了,还会揍欺负她的人了。
她就知道她的仙仙虽然进入叛逆期了,但本质上还是那个温柔招人疼的大宝贝!
就为了这,她这锅背得值了!
金大姑姑和老金两个在一边看着,忽然想起前几天晚上他们讨论的议题,不免互看一眼,心情复杂。
“咳……主上,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亲王殿下毕竟是一国亲王,事关重大,宫里决计不会轻易放过此事的。”金大姑姑轻咳了一声。
琴笙冷哼一声,淡漠地道:“人这不是还没死么,谁要找麻烦,以后就不要再想问本尊要银子。”
金大姑姑一愣:“这个……。”
主上似乎很久没有理事了罢,怎么却好像记得不少事儿?
难道主上恢复了记忆?
金大姑姑瞬间激动起来,赶紧看向老金。
却见老金冲着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前些日子,我让金曜、火曜他们带着主上去书房走了走,让主上看看往日里常用的东西,指望着能唤醒主上的记忆。”
但是很明显主上没唤醒往日里的记忆,倒是知道了太多不该他这个性情时知道的事儿。
毕竟,面对同一件事儿,哪怕是同一个人,十岁时和二十岁、三十岁时的处理法子是截然不同的。
瞧,这不是……
“这什么这,皇城里穷得叮当响,还装什么大尾巴狼,若真再不识趣,本尊便不光叫他们今年全饿肚子,还让那些龙子凤孙的龙椅凤座都坐不稳。”琴笙精致的面容上闪过冷酷与不耐,抓了帕子帮楚瑜从脖子里往胸口擦。
金大姑姑噎了噎,一脸无言以对地看向楚瑜:“小姐……。”
楚瑜自然接收到了金大姑姑求救的目光,赶紧伸手抓住琴笙那越来越往自己胸口塞的爪子,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地对着琴笙道:“白白,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胡诌。”
“胡诌?”琴笙微微挑眉,幽幽琥珀眸里一片矜冷傲然:“可要本尊试试让琴家船队一路从云州打到天津港给你看看?”
楚瑜眼角抽搐:“不用,那是真不用……。”
她虽然没有见识过琴家船队的本事,但是想都明白,能南洋、西洋做生意的庞大船队,不是坚船利炮根本做不到,只怕帝国海军都不一定能比琴家船队更具有实战经验。
但是白白这猫儿,正是叛逆期的时候,若是真炸了毛,或者有人触了逆鳞,难保他不会干出点不计后果惊天动地的事儿来。
楚瑜忍不住叹气,反手把那只从自己胸口里抓出来的手握在手里,温声道:“白白,小姑姑知道你会保护小姑姑的,但是廉亲王殿下的事儿,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殿下是个好人,他帮了我不少忙,咱们不能再给他添堵,这事儿你就先听我们的,可好?”
琴笙感受着握住自己的那双虽然柔软,但算不上细腻的小手传来的温暖,又看了眼楚瑜温柔小意的模样,方才轻哼了一声:“心软,成不了大事。”
楚瑜摇头如晃拨浪鼓:“小姑姑的大事就是哄咱们白白开心,可好?”
这猫儿还想成啥大事?造反么!
那傲娇‘少年’被楚瑜一番甜言哄得心气儿顺了,方才没想着一路开船去上京把皇城给轰平,而是转身就开开心心地去了小厨房盯着胖婶给楚瑜做容易克化的粥点去了。
金大姑姑见着楚瑜那舌缠莲花的样子,到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主上这个样子,以后可怎么好?”
老金倒是笑眯眯地摸着嘴上的小胡子,一双三角眼里闪着诡异的光,浑不在意地道:“没什么不好,总归小鱼还制得住,不是?”
金大姑姑闻言,立刻警惕地瞪了他一眼,老金却不搭理金姑姑,只一味笑眯眯地盯着楚瑜看。
楚瑜哪里知道金大姑姑和老金之间为了要不要将她打包给琴笙吃了私下打过嘴皮子官司,这会子她只发愁两件事——要怎么给廉亲王解毒,还有自己脱罪。
不过她正发着愁,就忽然见门外红袖奔了进来,一脸慌张的模样:“殿下、殿下醒了,让小姐、小姐快过去……对了,金大姑姑,金大姑姑……金老诸位……也快点过去。”
红袖跟着金姑姑很多年了,见了多少大风大浪,一贯是个极为沉稳的人,很少见她这般慌张。
金大姑姑一顿,立刻起身利落地吩咐:“立刻伺候小姐更衣,我们先过去,小姐马上跟过来就是了!”
她想了想,还是将那句‘三爷最好还是不要来了’给吞了回去,免得惹着了自己主子,不好收拾。
……
等到楚瑜收拾好自己,却发现自己腿软,只好匆匆忙忙地准备让人准备轿子,琴笙却让人端来了重新熬制出来的莲子雪蛤羹。
瞅着那碗熟悉的晶莹剔透的‘林蛙卵子’,楚瑜脸色有点发青——
怎么,似乎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和仙仙相处的模式?
只是以往温柔固执的少年如今固执仍在,只是脸上那种温润与温柔变成了——你敢不喝试试,你不喝老子就给你灌下去的冰冷威胁!
楚瑜暗自叹气,赶紧端起那一碗莲子雪蛤羹灌进了嘴里。
入口的感觉温润滑腻,不烫、不凉,分明是刚出锅就用冰镇到了能入口的温度。
她悄悄看了眼一边盯着自己的白衣美人,见他冰凉幽邃的琥珀眸专注地看着自己。
楚瑜心头一暖,那种喝下黏糊糊东西的恶心感也散了不少,倒是品味出些甜蜜来。
性情虽然变得激进冷漠了些,可她的大宝贝儿的细心与体贴却分毫未少。
她干脆地一把将整碗羹都灌完了,随后笑眯眯地一抹嘴儿:“可以让素媛准备轿子了么?”
琴笙这方才接了她的碗递给一边的素媛,随后忽然微微一倾身便径自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哎?”楚瑜低低地惊呼一声,赶紧抱住琴笙的脖子:“干嘛呢,白白?”
琴笙垂眸瞥了怀里的少女一眼,淡淡地道:“你不是要去廉老头那么?”
楚瑜一愣:“啊?”
她这“啊”还没完,就瞬间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腾云驾雾起来。
楚瑜看着脚下呼呼飞掠而过的屋檐,方才明白,琴笙这是直接将她抱着走了。
她窝在琴笙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清冷的香气,眯起大大的眼儿,唇角浮起一点满足的笑来——
其实病一场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一病,才知道什么病在床前有孝子呢。
……*……*……*……
楚瑜赶到了廉亲王住着的院落时,正见着廉亲王在金姑姑的扶持下,颤抖着扶着床柱对着一干站在自己房门口一群官员和宫廷侍卫模样的人断断续续地吼道:“本王说了……不……不关……楚……楚丫头的事……你们……你们听不明白么!”
廉亲王的脸色一片死白,眼下乌青,刚说完话便“噗”地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那乌黑的鲜血落在地上,瞬间冒出一阵烟,如沸腾了一般,看得人触目惊心。
楚瑜扶着琴笙,看着廉亲王的模样,顿时心中一震,她咬了咬嘴唇,上前了一步:“殿下……。”
“哦……咳咳……小……丫头,你来……干什么?”廉亲王闻言,抬起头看向楚瑜,脸色极为难看。
但是楚瑜还是能看出来他眼底的担忧,那一份真诚的担忧让她心头莫名地一震,迟疑了片刻,才对着廉亲王露出个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小鱼好容易才醒了,听说同为难兄难友的殿下也醒来,自然是一定要来看看殿下的!”
只是她话音才落,便听见了一声细柔却威严的女音:“放肆,什么人竟然敢这般与殿下说话!”
楚瑜转头一看,便见着站在那些官员与宫廷侍卫面前一个穿着丁香色绣海棠春睡褙子的年轻妇人。
楚瑜的目光在她梳着的高耸飞天髻停了停,最后落在她的脸上,忍不住愣了愣:“南芝菁……不,明月女史?”
她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那女子的身份,实在是因为那女子生了一张与南芝菁七八分相似的面孔,同样细长的眸子,清秀的五官和纤细如纸的身材,但是她看起来比南芝菁更文气和稳重,身上自由一股内廷女官的威严气度。
所以她猜她十有*就是传说中的明月女史——南秦月。
“你就是那个毒害廉亲王的庶民楚瑜么?”南秦月冷淡的目光扫过了楚瑜,冷冷地道:“来人,拿下!”
南秦月的命令一出,楚瑜就立刻抬手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身后琴笙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白白。”
他应承了先听她的。
琴笙微微垂下冰冷的眼,冷嗤了一声:“心软的东西。”
但是他倒是真没有再动手的打算,只冷眼旁观。
然而,南秦月身后的宫廷侍卫才一动,便听见廉亲王喑哑的嗓音怒道:“放……放肆!”
侍卫们皆不敢再动,只是有些为难和尴尬地站在原地。
“殿下,太后娘娘非常担心您的身子,已经着皇帝陛下下令缉拿元凶,圣旨不日就要到达云州,这楚瑜正是毒害您之人,您莫要受了元凶的蒙蔽。”南秦月见廉亲王怒瞪着自己,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也有些惋惜亲王竟然在他们要抓人的这个时候醒了。
但她却依旧不慌不忙地上前恭谨回道。
“本王……本……王说了……不是楚丫头……母后和皇兄……皇兄……那里用不着你操心,南女史!”廉亲王坐在床边,上气不接下地说话,浑身的痛楚已经让他再维持不住亲王的风仪,只痛苦地捏紧了床柱。
南秦月眯了眯眼:“殿下,您这实在让秦月为难,这位楚小姐就算不是真凶,也是间接凶手,最好的结果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廉亲王闻言,勃然大怒,刚想开口却又梭地喷出一口黑血来:“放肆,唔……。”
老金立刻上前抬手就在他脖子上扎了几针,沉声道:“殿下,您不能再说话了!”
楚瑜莫名地揪心,她甚至有些茫然——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红袖这般慌张地带人过来,分明是廉亲王要对着宫里的人力证她不是下毒的凶手。
但亲王殿下为何如此相信她呢?
“殿下……。”南秦月眸光微闪,就要开口。
“丑女,你聒噪够了没有?”一道清冷如流水的声音忽然响起。
南秦月一愣,转脸看向站在楚瑜身后之人,方才琴笙虽然站在楚瑜身后,但他半个人都隐在帷幕之后,根本看不清楚人,此刻她才注意到对方是谁。
“琴三爷?”南秦月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正弯起笑容想说什么,却再次被琴笙打断,同时一阵冷漠蓦然迎面席卷而来,她只来得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就整个人飞了出去。
“滚。”琴笙冷冷地道。
南秦月伴着她身边那些侍卫直接被琴笙不耐烦地一袖子罡风全抽出了院门外。
“听不懂人话的丑物,不得活于本尊面前。”琴笙冷冰冰地负手而立。
院子里瞬间一片静默。
楚瑜唇角抽了抽,却忍不住弯起大眼儿。
她家的猫儿,就是这么——威武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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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姑娘们的花花和钻钻,谢谢大家的安慰。
真爱粉,真爱妞儿们眼巴巴地都盼着这一窝猫啊、鱼啊、汪汪好的,哪能干那种给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事儿,是不是,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