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尊实在太恶心那个男人了,以至于想到自己会变成和他如此相似的样子,就不能忍受,恶心得想要吐出来。”他叹了一声,仿佛很是无奈的模样。
金曜摇头,下意识地想要争辩:“不,您和宸王不一样……。”
琴笙撑着脸侧看着他焦灼的样子,仿佛觉得很有趣地挑眉:“是的,本尊总要让自己和那个男人不一样,所以他是吞噬日光的天狗的黑暗,那本尊就一定是光,虽然我对做这道光也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此生能让本尊持续感兴趣的事与人实在是寥寥无几,人生在世,总要找些事儿做。”
他如玉的指尖温柔地抚摸着金曜脖子上的血痕,仿佛在摸索什么有趣的玩物:“不过有一点,本尊这一两年终于略有些能明白那个人……。”
“比如他那种完全没有理由地就是想要打破明烈的所有,让她跪在自己面前,将她揉碎,看她失去一切,痛不欲生,步步煎熬,又不能解脱,甚至用自己的命去熬她的命,熬到油尽灯枯,青骨齐成灰的怪异执念是一种什么感觉。”
金曜俊脸再次变得苍白,脖子上细微的痛对于身经百战的他而言,比蚂蚁咬都不如,并不算什么,可此刻却忽然仿佛陡然变成要割断喉管的锐痛一般,让他不能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忽然抬手蓦然大力地握住琴笙的玉骨手,垂下眼,近乎哀求地道:“主上,别……。”
琴笙却幽幽地笑了起来:“嗯,本尊得了她,才知道这血脉里带来的疯病竟会在心口蔓开,总是让我看不得任何人多看她一眼,最好是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永远只能攀附着本尊的心口活着,只禁锢在方寸的空间里……生死都只我得见,只能与我一道化作尘土。”
金曜有些恍惚地看着琴笙妖异的容颜,摇头:“三爷,不,您不能和那个男人走一条路……你们会……。”
会什么?会再次两败俱伤,会死。
那一尾鱼儿不是明烈太女,她受不起那样的磋磨,也最恨人禁锢她,三爷若是真走上宸王那条路……
金曜浑身颤了起来,似风中落叶,心痛不已。
琴笙垂着幽眸看着金曜,他忽然轻笑了起来,再次慢慢地俯身看着金曜,呼吸温柔地掠过他面容:“本尊不会对她做那种事,爱不得,恨不能,便只好焚做灰烬,求不得乃人生至苦,秋玉之那个疯子得不到的,本尊得到了,本尊舍不得那样对她,那一尾鱼儿是毒,也是解药,不能有任何闪失,你明白么?”
金曜怔怔地再次抬起眼,看着琴笙:“主上……。”
他看着金曜,妙目里暗光如晦,如掩着无边妖雾,似深无底限的噬人深渊:“说来,你的眼泪是心疼谁,心疼我,还是心疼她,你知道本尊一贯很疼你们七个,说实话——壹。”
琴笙忽然用上了许多年不曾用过的称呼,那是十三岁他们初遇时的称呼。
金曜颤抖得越发厉害了,桃花眼里却全是狂乱与仓皇,竟浮出茫然的泪光,七尺高的冷傲青年,此刻像个无助之极的少年:“我……我不知道……我是……。”
他闭了眼,忽然俯下身子,将额虔诚地靠在琴笙的膝上,无力地颤声道:“我只是永远追随您的信徒。”
他的眼泪慢慢地浸了琴笙的膝头的白色袍子。
琴笙静静地坐着,眯起妙目,看着窗外的惨淡的阳光落进来,照耀出空气里跳跃的灰尘。
许久,他抬起玉骨手温柔地抚过金曜的头顶,神情怜悯而慈悲:“没关系,壹。”
琴笙垂下眸子,看着膝头的青年,摊开了自己的手,轻幽莫测地微笑:“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所以,壹,从今往后你的眼、你的心都依然放在本尊的手上,不在别处,本尊允你心中只有本尊一人。”
金曜慢慢将额头靠进他的掌心,红着眼,虔诚而温柔地颤声道:“是,从来都……是。”
……*……*……
慈宁宫
“嘀嗒、嘀嗒。”玉锤敲打的声音轻轻地、有节奏地响着,像木鱼声,与空气里宁静的檀香混合成一种仿佛庵堂佛寺里的氛围。
“好了,你们下去罢。”太后摆摆手,示意给自己捶腿的小宫人退下去。
宫人们也都同时齐齐在林尚宫的目光暗示下离开。
“母后,这血燕是暹罗新进贡的,太医说用最是养颜,儿臣知道您不喜用甜,没让他们放太多的糖。”兴平帝示意身边的老鲁将血燕递给太后。
林尚宫接了过来打开,含笑对着太后道:“陛下真是孝子,这新血燕连皇后娘娘的宫里都没有,首先就送您这里来了。”
太后含笑接了过来,用了几口:“是不错,皇帝有心了,只是你母后垂垂老矣,还养颜给什么人看?”
她顿了顿,便又看着兴平帝淡淡问:“陛下,怎么轻易就将玉安县主放出来了,那丫头狡猾得很,但这等栽赃陷害糊弄人的小手段,陛下会看不出来么?”
皇帝自然知道太后迟早会有这么一问,他笑了笑:“母后说的是,儿臣看得出是玉安县主糊弄人的手段,也能看得出上京路上那事情确实是有在栽赃陷害,大理寺已经递上来不少疑点,此事多少还是明月女史糊涂了,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能在当年宸王之劫中最后或下来的就算不是老奸巨猾,也都不是蠢人,有些事自不必说开。
不管到底南国公有没有牵扯进此案,但对于太后而言,南家声誉比区区一个明月女史南秦月要重要得多了。
对于太后而言,南秦月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什么罪过,但是她有罪,就有罪在不能成事,反而拖累了南国公府。
太后蹙眉,叹了一声:“为了一些口角,便做下这等欺上瞒下的事情来,南秦月这孩子真是糊涂了,确实留不得了。”
太后只一句话,便给这一桩暗自定性在了——她个人恩怨,与南国公府无关。
而正如楚瑜所想,太后这边,南秦月已经是一颗弃子,没有任何用处,也同时决定了她的生死。
兴平帝微微颔首,算是认了太后的话,又苦笑了一下:“玉安县主那丫头,用的法子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她的高明之处,便是她善于用势,这般造下雷霆之势,逼得朕就算知道其中猫腻甚重,却也不得不放了她。”
说话间,他眼里也闪过一丝欣赏。
那楚瑜不管如何,确实很有些手段。
太后见状,轻嗤了一声:“女子心中筹谋太多,未必是良配。”
她顿了顿,又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原不是打算让那丫头写和离书,再将千城配给琴三爷的么?”
兴平帝叹了一声:“此事儿臣原有此意,让两个小辈破镜重圆,但也无可奈何,既然定远老夫人也并没有此意,儿臣看也就随了他们去罢。”
“定远老夫人没有此意,哀家记得当初她还是颇为中意公子非的。”太后一怔。
公子非就是琴笙的秘密,当初知道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个干系重大的,定远老夫人是其中一个,而当年的苏千城和南亭羽这些小辈自然并不知道。
兴平帝摇摇头:“也许她老人家也不改了主意。”
太后蹙眉,也很有些疑惑:“哀家那老姐妹也曾提过一次千城一直甄选新夫婿,皆以公子非的标准来评判,还跟哀家打听过一回琴三爷娶亲的事情,怎么忽然就改了主意?”
……
他们并不知道定远老夫人为何改了主意,但是定远老夫人自己,如何不知道呢?
“丫头,你是何年何月生的,父母又是何人,你真的记不得了?”马车里,定远老夫人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楚瑜,忍不住再次问道。
楚瑜剥了一只橘子,递给定远老夫人,对于老人家一点没有不耐:“是的,真的不记得了,年岁什么的,也是捡回我的人家跟着我的身形随意判断的。”
“哦……。”定远老夫人含笑接过她递来的小橘子,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又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楚瑜。
楚瑜心中暗自叹了一声,她早就知道自己上京,因为出身不明会被各种无意和恶意的追问,但是这位老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您能根据我的容貌,认得我的爹娘?”楚瑜随口含了一片小橘子,有些好奇地看着定远老夫人。
定远老夫人看着她许久,轻叹了一声:“老身不认得你爹娘,只是觉得你有点像老身的一个故人。”
尤其是,这身肌肤。
“哦,是吗?”楚瑜颇有些兴致地问,她若是没有记错,自己第一次穿着盛装打扮进宫的时候,琴笙好像也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老夫人看着楚瑜抬手时候露出的手腕白皙娇嫩的肌肤,眼神有些恍惚。
“嗯,没错,那女子自幼就一身肌骨娇润如琼脂一般,让人爱不释手,及至年长时,她聪明明锐,很是早慧,早早就被她母亲送入女学陪伴一位家主继承人读书……。”
来,第四批三爷地里长出来的解元妹纸,一齐在本月(づ ̄3 ̄)づ么么哒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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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笙,他是染了黑暗的光,哪里来的光——若有人还记得神父那个男人,应当懂得,我想写一个那样复杂的近神者很久,神从何处来,神从人间来。
白如无垢者,生于恶之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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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妈呀,喜欢上个神经病,日子略艰难……
三爷:呵呵……选,萤焰还是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