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少司顿了顿,大大的猫眼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哥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了么?”
“我现在不确定!”宫少宸看着远处因为他们忽然停下来而愈奔越远的人影,神色之间隐隐的那种焦躁与狠辣糅合成让人心惊的阴翳。
“但是,从香山道的道主被抓,再到红零被送回来,楚瑜的出现……我们一定有什么环节是遗漏的!”宫少宸抬手揉着眉心。
现在想起来,桃井月被抓后虽然愤怒和不合作了一段时日,但后来的配合似乎有点……太顺利了。
而楚瑜如此轻易地屈服于他的威胁下,当时只觉得她是犹若寡断,圣人心重,此时再细细想起来,还是越发地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原本就是个多疑之人,否则也活不到现在,此时他脑海中转过千万个年头,再细细地思量,越发地认定哪里有问题,却又没有想起来哪里不对劲。
“哥哥,如果您再不追,红零就要被曜司的人带走了!”宫少宸看着远处已经消失的人影,不阴不阳地轻嗤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
“闭嘴,蠢货!”宫少宸原本就正烦躁而和不安,局势紧逼让他整个大脑神经都是紧绷的,此时见宫少司的话一下子就刺激了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啪!”宫少司小脸一下子被打歪开来,周围的忍者们都静了静。
毕竟宫少宸很少在外人面前给宫少司如此难堪过,要打要骂多为私下相处时。
宫少司大大的猫儿眼里闪过一丝伤色,随后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舔了舔唇角溢出的血,看向宫少宸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哥哥,真是,脾气越来越来坏了,难怪小姐姐不喜欢你。”
“你……。”宫少宸额上冒出青筋来,但是最终缺还是强行忍耐下怒气,毕竟这个时候不不是教训人的时候,他还需要用到宫少司。
他揉了揉眉心,不耐地下令:“你,领着人去拦截曜司的人,其他的人立刻跟我折回府中。”
中间哪里的环节一定有楚瑜设下的诡计,那位小女郎虽然不像琴笙那般心深似海,却也是一尾滑不溜手,狠起来连她自己都可以算计在内的‘食人鱼’。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她阴了。
“兵分两路?”宫少司愣了一下,挑眉不太赞同地看向宫少宸。
“兵分两路虽非上策,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宫少宸看向他,不耐地解释,转身就要走。
宫少司看着他,却忽然道:“我还是跟着哥哥罢,我也觉得按照小姐姐的性子,还有曜司众人对她的看重,不太可能让她一个落在我们手上,所以……。”
“所以你也觉得她必有后手?”宫少宸阴沉地眯起丹凤眸,里面闪过寒光。
“所以绿意那边,我们多派人手去追就是了,伊贺忍者有自己的行事方法,而且哥哥早已料到他们会逃,一路上的人手安排都已经足够。”宫少司却忽然懒懒地开口。
宫少宸看向他,狐疑地眯起眸子:“你想说什么?”
宫少司抱着自己的太刀,笑眯眯地道:“所以我们重点防着的还是小姐姐,她只要还在我们手上,就不怕别的变数不是么,靠哥哥一个人能拦得住小姐姐么?”
宫少宸听着他说话前面还有些样子,但是后面那一句又毫不掩饰讥讽,瞬间心头火气又有点按捺不住了。
但最终他还是冷冷地看了宫少司一眼:“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若是真让人走脱,修怪本宫无情!”
说罢,他转身拂袖而去。
宫少司看了眼他的背影,目光里闪过一丝莫测,随后随意地嘱咐了人继续去前方追绿意等人。
而他也立刻折身陪着宫少宸往他们住的地方折返。
一路上无话。
而城内此刻乱做了一团,不断地有人放火杀人。
但是因为‘朝阳群众’巡逻队的得力作用,早已有了自己的建制,不少贼人很快就被拿下了,但是众人也疲惫于四处奔忙救火。
再加上不少贼人被拿下后,露出脸来,竟都是多年的老熟人,也很让人民众们震惊。
不少人都有些茫然,还有人家怎么也不接受自己的家人和朋友竟然是贼人细作,一时间闹腾得厉害,还有不少人吵着要去楚瑜那里,让她评理。
于是城内一时间颇有些混乱。
但城防上还是依然不为所乱,加上外面倭寇早已被重创。
德川远远地在海上仿佛也听得城内一片混乱,牙痒痒的,但再看看自己手下的残兵败将,他冷笑一声,自然自语地道:“当初既然有这个本事豁出去就能引得城内混乱,却不愿意配合,伊势宫,你既不仁,就不要怪本将军不义,你那么能耐就自己拿下云州城罢!”
……
“哼,德川那老货此刻想必很得意,在海上等着看本宫的笑话,怪本宫当初不帮他里应外合。”宫少宸一路奔驰,忽然感觉寒凉的海风掠过来,他一转头就能看见海上不远处船上灯火闪耀,神色阴郁地扯了扯唇角。
“可是那老货却也不会想想,本宫凭什么动用手上所有潜伏多年的细作为他铺路,棋子多是只能启用一次,用了就废了,他是那夺城的功臣,本宫只怕什么都不是,只替了他人做嫁衣。”宫少宸一边飞身奔驰,一边冷漠讥诮地扫了一眼宫少司。
宫少司看了一眼宫少宸,忽然问:“哥哥,即使我为你背叛全世界,你亦永远都不会信任我和看得起我,是么?”
风太大,他的声音不高。
宫少宸也从未仔细听,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宫少司忽然轻笑了起来,幽暗的大眼看向前方。
……
不多时,一行人就要奔到了府邸的附近,却忽然听得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
“轰!”
不知是什么东西炸了。
不远处火光四溅,整个地面都震了震,轰鸣声让所有人都耳膜都刺痛。
宫少司看着那火光,脚步一个踉跄,大大眼里瞳孔一缩,眼底闪过惶惑和暴怒:“森田岁郎,居然真敢——!”
“不是森田!”宫少宸也停住了脚步,目光森凉地看向不远处火光四起之处,打断了宫少司的话:“他没有这个胆子,用上这样分量的天雷弹!”
森田最多也不过是威吓一番,哪里敢就把这样大量的天雷弹都用了?!
这巨大的冲击,连他们都能感受到空气里的震波。
“那是……。”宫少司愣了。
“是,楚瑜!”宫少宸闭上了眼,一字一顿地道,声音冰冷到尖利。
“我们上当了!”
巨大的震动,除了炸翻了了他隐藏的宅院,也炸开了他心中的郁结不解之处。
宫少司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哦?”
“从一开始香山道道主桃井月被抓,到后来的红零被送来,就是琴笙和楚瑜的阴谋,他们赌的就是我不会放弃红零,就算知道里面有阴谋,也不会舍得杀了红零这个唯一有可能得到琴笙手上图的人,而香山道道主桃井月……也不过是顺势被我们抓了罢了。”
宫少宸冷笑了起来。
“瞌睡时,就有人送了个枕头,我们缺了会温刺图的人,便顺利抓到了琴笙纹身功夫的半个师傅,这世上哪里有这等巧合,不过是有人想让我们认为这是个巧合罢了。”
“但是红零背上确实有图,不是么?”宫少司歪着头,看着前面的燃起的熊熊大火,仿佛很是好奇。
宫少宸摸出一直骨哨,梭然一吹,随后才冷冷地道:“红零背上的图十之八九有问题,毕竟过手的是香山道的人,真正的完整藏海图在——楚瑜的背上!”
宫少司一怔:“什么,可是小姐姐背上并没有……。”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桃井月每次在红零背上纹刺的时候,都要求楚瑜在一边,她需要根据楚瑜背上的血脉来调整自己在红零背上的纹刺图案,而桃井月确认楚瑜背上血脉走向的法子,就是用一根细细的银针在楚瑜背上刺挑。
“难道是那时候,桃道主的手上那针……?!”宫少司失声叫了出来,猫儿一般的大眼越发睁得极大。
“可是,那针上没有任何刺青色料!”宫少司忍不住又喃喃自语一般地否定了自己的推定、
“就是那针,我们不过是因为那上面没有色料,及认定了桃井月是在为红零纹刺的先入为主的念头,而疏忽大意了!”宫少宸慢慢地睁开了眼,眼底闪过冰冷的杀意。
“别忘了桃井月算是琴笙的半师,纹身刺青的手段只会比他更高明,她大约早已利用我给她的图,将楚瑜背上的藏海图完成了。”
亏当时,他还心疼她背上受伤,日日让人熬了各种中原的补品与她补血补气。
却不曾想,从她站在他面前那一刻,对自己低头的那一刻,为的不过是站起来的时候,从出其不意的角度狠狠刺他胸口一刀。
她对他缓和下来的所有态度不过是虚以委蛇!
“呵呵……真是的,我怎么会忘了她是那样一个绝情的人物,一次次地被她迷惑,当初就该像他们对红零一样挑断了她的四肢筋脉,就不该一再留情,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天下在我手,还有什么得不到!”宫少宸垂下眸子,看着自己低低地冷酷又苍凉地笑了起来。
宫少司却忽然也笑了起来:“可是,对待所爱的人极尽一切的宠爱,对不在意的人的纠缠只有冷酷和利用,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宫少宸一怔,看向身边的少年,却见他的脸被不远处的大火镀上一层诡异朦胧的金光。
“哥哥,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小姐姐呢?”宫少司忽然转过脸来看向宫少宸,笑咪咪地道,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小姐姐说,有些人活得像条狗,不管再怎么对人示好,在那人的眼里,他就是一条会咬人的狗,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宫少宸目光一寒,抬手再次朝着少年的小脸上拂去。
但是预料中的被打上脸的清脆巴掌声却没有响起。
宫少司抬手就一把捏住了宫少宸的手腕,手指还正好扣在他的脉门上,看着他笑得灿烂到冰冷。
“你出言不逊,居然还敢反抗本宫的教训!”宫少宸勃然大怒,几乎想也不想地抬腿就朝宫少司狠狠踢去。
少年虽然嘴上一直很刻薄,但是所有的行为都充满了讨好,甚至逆来顺受,这一次的反抗,几乎激发了他心中所有的杀意,再加上前面陡然察觉了楚瑜的‘背叛’,那种双重被违逆的感觉,几乎一瞬间就激怒了宫少宸。
那一刻,他朝着宫少宸身上踹去的部位,是少年的心口,没有留下任何情面,更忘了自己手腕的脉门还在少年的手里。
宫少司眼里闪过一丝夹杂着悲凉恨意的寒光,他手上忽然一紧。
宫少宸便立刻感觉一股尖锐的内劲直接从他手腕的脉门灌了进来,直逼心脉。
“唔~”胸口的巨大的痛意让宫少宸一下子吐出一口血来。
“噗!”
这内讧的一幕似让跟着他们的忍者都呆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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