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园子遛弯回来,江夏立时就让彤翎研墨,将她想好的需要采买的东西列了个单子,拿给徐襄确定过能用,然后一刻不停地找到魏嬷嬷,让她将单子送给外院的采买上去。
已经七月初十了,刚刚徐襄已经告诉了江夏,他与景谅七月十一,也就是第二天就要相约去德州备考了。满打满算也就一天时间,太复杂的根本来不及了,她一边安排着采买,一边在心里规划着时间。她必须赶紧,不然就弄不出来了。
她让魏嬷嬷交待给采买的只有食材类,至于小泥炉、枣核炭和小铜锅子,她都决定自己去买。她问过徐襄了,下场考试不用带水,每一排考号的两头都有大号的水缸,平时给考生们饮水,万一失了火,那就是应急的救火水源。
失火……水火无情,那个是真的没办法抗衡。
江夏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给徐襄准备炉子弄得尽量安全,并一再地叮嘱徐襄,万一有什么不对付,就从考号里逃出来,别管成绩不成绩,哪怕以后不能考了,也先保命要紧。她还特别嘱咐徐襄,考号若是上锁的,就用砚台砸开。因此,她在看过徐襄所有的砚台之后,决定再去买一个大号的结实的砚台去。
看着江夏忙乎的不亦乐乎,徐襄并不参言,只含笑袖手看着。一边充当江夏的试验品——她弄了一点点驱蚊水洒在院子里,让徐襄去闻,试验徐襄过不过敏。
吃过早饭,江夏照例出门,只不过,她到济生堂没有按例坐诊,而是打了个招呼,就匆匆上街购买所需之物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她就购全了所需物品,包括一只砚台。她之所以看中这只砚台,主要是确定过,这砚台的质地特别坚实,而且,近长方的造型,一侧有一个相对尖利的楞,用这个部位砸锁头肯定效率高出不少。为了保险,去铜器铺子买锅子时,她特特地买了一只铜锁,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她要试验过,确实可靠才行。
回到徐府,让采买上采购的肉类、酱类、精盐和各种调味料都到了,江夏回来就招呼了院子里所有的丫头婆子齐动手,有清洗的,有切的,又负责抹调料的……
她自己则弄了两只鸡,剁去鸡脖子鸡头鸡爪子,用调味料涂抹一层,入味后,放进大锅里,然后将十多斤精盐倒进锅里,将整只鸡完全覆盖住,这才加了盖子,生火烤制。大火烧的冒了热气,然后改为小火慢慢烘制,要这样连续烘制两个时辰,才能停火冷却。
牛肉和猪肉都被做成了熏肉,因着临时用一下,也没弄什么烤箱烤炉啥的,就用一些砖头简单磊了磊,然后用木炭慢慢熏制。
这个熏肉最少也得熏上一天一宿,江夏却先将肉先煮上两盏茶,再蒸上两盏茶,然后才拿来熏制。这时的肉差不多已经八成熟,只需熏两到三个时辰就好了。
到了熏制这一步,操作起来就简单了,有人轮流看着火就好了,江夏把这些都交给丫头们,由着她们自己排班轮流照看着,她自己则带了枝儿去了小厨房。
她要做蛋糕,没有烘箱,自然只能是蒸蛋糕。不过,江夏尝试着,在蒸制蛋糕之前,往锅里加水的时候,特意减少了放水量,如此,蛋糕在蒸制到九成熟的时候,锅里的水就干了。这时候减弱火力,锅底的余火尚有些火力,就这么慢慢地干锅烘一会儿,让蛋糕中多余的水分去除一部分。这样刚刚出锅的蛋糕口感比较紧实,有些像现代的干蛋糕。蛋糕出锅之后,放在盖帘上晾着,蛋糕的水分进一步脱去,微微有些干、散了,这样的蛋糕放在干净棉布做成的袋子里,不逢阴天下雨的话,保存上十天没问题。
忙碌到中午,各人手里的活计基本告一段落,江夏打发了小丫头去大厨房拿了午饭。
江夏依旧与徐襄同桌吃饭,最初略有些抵触之后,三来二去的,她也习惯了。
她将桌子上的一盘蛋糕往徐襄面前推了推:“你尝尝这个,若是觉得可以,就把枝儿带了去,临入场之前,让她蒸上两锅你带着……这个里头加了鸡蛋和糖,比馒头顶饿,也比馒头耐放,不爱坏!”
徐襄依言拿了块蛋糕,正要往嘴里送,却在听到江夏后边的一句话后,皱紧了眉头,黑湛湛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睇着江夏,好一会儿,就在江夏开始琢磨自己说错了什么时,徐襄脸色一缓,淡淡道:“带她作甚,去到德州是住在景家别院的,难道那里还能缺了厨娘不成?”
江夏眨眨眼,不赞同道:“哎,厨娘跟厨娘也不一样啊?枝儿是我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针对你的身体做的各种补汤、点心,只有她会啊,有她跟着,在吃食上我就不用担心啊!能一样嘛!”
说着,狠狠地剜了徐襄一眼,低头捧着碗吃起饭来,一副很生气不搭理的样子。
徐襄却突然笑起来,面如春花,刹那绽放,晃得旁边伺候的芷兰有些傻了,连魏嬷嬷也眨了眨眼睛,才觉得好了些。
“你让她跟着,你就放心了?”徐襄含笑询问,在他的眼底,有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小心翼翼。
江夏抬抬眼皮瞟了他一眼,哼都没哼,顾自继续吃饭。
谁说的徐襄心思聪慧,心机深沉的?就这样的,明显是智商爆表,情商欠费嘛!还心机……
她这么一副样子,徐襄却莫名地心情大好起来,见她不搭理自己,也不再追问,只好心情地咬了一大口蛋糕,用力咀嚼着,含糊着赞叹:“唔,不错,很好吃!”
江夏连看都懒得看他了,顾自沉默着吃了饭,将碗筷一放,起身就要走人。
只是,在她迈开脚步的同时,她的一只手被人扯住,江夏挣了挣没有挣脱,这才有些恼怒地转回头来,瞪着某个笑的傻呼呼的人道:“你不好好吃饭,拉着我作甚?”
徐襄微微笑着,却并不着急说话,只用那一双格外黑亮格外净澈的眸子看着她……